司马夜空陷入迷醉之中。
许久。
“夜空,平常间,在这样的深夜,你是否曾想起过我?”
郭冰雪月那柔美的声音响起于司马夜空的耳畔。
接着,她又柔声细语着道:“这样的夜,总让我无法安睡,因为总梦想着你就在我的身侧!”
司马夜空听着,心潮澎湃了起来。
他不得不睁开双眼,苍白的脸色已然变成了通红之色。
心猿意马之心境乃至身体机能蓬勃旺盛得更甚。
还好。
此时已是寅时末,黑夜更黑。
就连坐于身旁的郭冰雪月,也没有觉察到司马夜空的脸色与心境的变化。
“雪月,我------”
他想表达却一时间找不到言语词汇。
郭冰雪月突然厉声着道:“司马夜空,几年以来,为何在我向你倾诉的时候,你总是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想通过敷衍我来逃避面对现实?”
“此话怎讲,我可从未敷衍过你啊!我------”
司马夜空委屈地回着话。
郭冰雪月语气软了下来,幽幽的叹道:“算了,你也不需吞吐。我本是孤儿,还想着与我那没有任何关系的姐姐争你,是我自作多情了。”
司马夜空鼓着勇气说着:“雪月,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孤儿,你是郭福大人的二闺女。”
“而且------而且我司马夜空心里也一直想着你的。”
司马夜空终于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脸色憋得更是通红。
同时,将酒葫芦往地上一搁。
突地伸出双手,再猛地将郭冰雪月搂抱了过来。
接着,俯下头来,将带着酒气的嘴狠狠地堵在了郭冰雪月的唇上。
郭冰雪月柔美的身躯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情迷、意乱的声响,自两人鼻腔间发出。
而黑夜无情地掩盖住了两人的慌乱。
“夜空------你------竟也知道------突然袭击!”
郭冰雪月的声音更显娇媚和柔美。
“唉,香冢埋人骨啊!”
司马夜空四肢百骸一身轻松惬意,嘴里却呢喃了一句不合时宜的感叹。
司马夜空的话音刚落。
就在这时,黑夜中的虚空突然晃动了起来。
接着,一声尖细中有些凄厉沙哑的女子笑声,穿破了黑暗,从那晃动着的虚空处传了出来。
“哈哈哈-------司马夜空,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了吧?”
司马夜空一听,身躯顿时就跳了起来。
那如他身家性命般的酒葫芦,竟然也被踢飞在地,并溢出好几口的烈酒。
司马夜空愕然地望向那散发着绿色幽光的虚空之处。
惊诧莫名地呼道:“郭冰茹!”
声音之中除了惊诧,便尽是颤栗和彷徨。
阴风阵阵,绿色幽光忽闪,虚空破碎。
一道阴沉而霸道的男声,也响起在司马夜空的耳边。
“大胆司马夜空,你竟敢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
接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那绿光之中的虚空处显露了出来。
男的老者,正是阴阳司郭福郭大人。
他一身黑麻官袍,头戴官帽,手上持着一根闪着清幽之光的黑棍。
那黑棍甚是眼熟。
仔细看去,竟然是阴阳司役李弼的那根陨铁所铸且不怕腐蚀高温的兵器。
来的这女的,腿短且胖,水桶腰。
只见其满脸横肉上施着浓厚的脂粉,披着黑色而有些杂乱的长发。
乍看起来,犹如一个夜游的母夜叉。
可她又肩披彩帔,臂缠飘带。
一身粉绿半透明的纱衣,紧绷着她的肥厚身躯,一副大家闺秀的装扮。
她正是司马夜空的婆姨郭冰茹。
想当初,成亲那天,阴阳司放假三天,天天流水宴席。
距今已是五年有余。
在整个阴阳司,郭冰茹因是郭福大人的千金,戏称郭千斤,是以,又名郭冰茹千斤。
郭冰茹千斤从虚空下得地来。
她一只胖手抬起随空一扬,一片红色的纸皮便从其纱衣衣袖间飘摇着腾空飞舞。
眨眼之间,红色纸皮鼓胀了起来。
接着,便鼓胀成了一个绘有龙凤呈祥图样的通红的灯笼,并悬垂在一人半高的虚空。
她衣袖轻舞,灯笼中,冥火闪烁,灯笼亮了起来。
顿时间,便照亮了这方天地。
也照亮了司马夜空、郭冰雪两人的脸庞。
司马夜空那苍白的脸色红晕再起。
只见他满脸惊愕和惶恐,令他眼神显得有了些呆滞。
但也只是停滞了一小会儿,七尺之躯向着郭福大人便跪了下去。
口中颤栗着呼道:“阴阳司役司马夜空,拜见郭大人!”
郭福大人低眉,望了一眼跪倒在地而战战兢兢的司马夜空。
他没有搭话,而是看向了一脸红晕而娇媚的郭冰雪月。
而郭冰雪月平息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双手抬起,用白嫩如藕的手指梳理了一下鬓角乱发。
她的神情之中并没有慌张和惊诧。
郭冰茹千斤的突然出现,似乎是在她意料之中般。
她向着郭福大人行了个万福礼,口中轻呼:“小女雪月,见过父亲大人!”
礼毕起身,接着,便快步往郭冰茹千斤身边走了过去。
一边颦颦走着,一边还轻笑着喊道:“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接着又娇声叙说:“姐姐,你若再不来,我便快支撑不住了呢,差点就要被司马夜空占了便宜了啦?”
司马夜空听着郭冰雪月的申诉之言,七尺之躯突地打摆子一样颤抖了起来。
但他还是跪拜在那,没有抬起头来。
郭冰茹千斤瞄了一眼筛糠样抖着的司马夜空,没作理睬。
而是看向了红晕满面而故作镇定的郭冰雪月。
她细小的眼缝闪过一丝绿光,心里有了气恼。
暗道:“快支撑不住?骗鬼呢,应该是差点沦陷,或者差点半推半就成了好事才是。”
但她还是从那满脸横肉中挤出了一丝笑意,皮笑肉不笑地尖着嗓子,安抚着道:“妹子,我与父亲一直暗中盯着你呢,岂能让司马夜空占了你便宜。”
司马夜空听着郭冰茹的话,颤抖得更加猛烈了,头差点就要伏在土里。
郭冰茹千斤接着阴阳怪气地又说:“不过,郭冰雪月,看你们在卿卿我我时候的那般神情,你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是不是想假戏真做了啊!”
“还有,看你在司马夜空怀里那投入的劲,莫不是你这个骚蹄子动了真感情、真心思?”
郭冰雪月听着郭冰茹千斤那尖声怪气的话语,心里猛地一突,不禁有了些心慌气短。
但她还是轻轻地扯着郭冰茹千斤的衣襟,撒着娇说道:“姐姐,你是不是看岔了眼哦,我做妹妹的怎能从姐姐口中抢食呢?”
“更何况,司马夜空------姐夫他整个就一个酒袋子,木纳无趣至极,根本就不是我郭冰雪月喜欢的类型呀。”
她的话音一落。
司马夜空的身躯直直着,低着的头慢慢地有了抬起的趋向。
郭冰茹千斤听着郭冰雪月一边贬低她的夫君,一边又享受着本该是她独有的浓情蜜意,内心的恼怒似乎更大了。
但她还是强压着没有表露,而是漠然地问:“哦,那我雪月妹子喜欢怎样的类型?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但在姐姐心里你比亲妹妹还亲呢。”
“你告诉姐姐,若是姐姐哪日碰见了你喜欢的类型男子,我肯定要帮着你牵线搭桥,可好?”
郭冰雪月本不想回答,可郭冰茹千斤追得紧。
她只得将柔美的腰肢轻轻一摆,双眼憧憬地望着悬浮在一人半高处的那红灯笼。
接着才万般柔情地说道:“姐姐,妹子喜欢的是,无论风花雪月夜,还是春夏秋冬时,都能叩动我心弦的男子!”
果然,郭冰茹见着郭冰雪月的搔首弄姿便黑下了脸,冷冷的问。
“哦,那妹子,你心里可有人选?”
郭冰茹千斤双眼眯得更加小了。
而郭冰雪月有意无意的往跪倒在地的那司马夜空瞥了一眼。
这才答道:“姐姐,妹妹只是说笑而已,阴界哪有这般男子啊?!”
郭冰茹千斤见着郭冰雪那有意无意的眼光,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她暗道:“郭冰雪月,不管你是有意无意惹我,但你都是在玩火自焚!”
没等郭冰雪月的话音落地,她的那双胖手已然往六尺开外的司马夜空伸了过去。
只见那双胖乎乎的手在伸出之后,突然变作了两条长长的青灰色蛇身。
一双手掌,十指偾张,即刻变成了鹰爪般锋利无比。
一只爪子狠狠地抓向了司马夜空的头顶,另一只则往他的后背处猛地插了了下去。
“啊------姐姐------你------”
郭冰雪月见着,一声惊呼,娇躯猛地颤抖。
而司马夜空明显也感应到了郭冰茹千斤袭来的两只爪子,带着冷冷的杀意。
他身躯微抖,但还是没有爬起身来躲避。
眼看司马夜空即将被郭冰茹千斤双爪毙命时,郭福大人一手轻挥。
一股阴柔之力将郭冰茹千斤的双爪震荡开来。
郭冰茹千斤微微愣了一下,她的此举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那郭冰雪的反应的,现在有了父亲的出手,显得倒是顺理成章起来,她顺路下坡,见好就收。
但她还是装成一脸恼怒,尖着嗓子问:“父亲,你还要护着司马夜空?”
郭福大人见着其女那般气恼的表情。
他一脸心痛,但还是漠然地说道:“冰茹,你若是将他杀了,你年纪轻轻的不是成寡妇了吗?”
“寡妇就寡妇,谁让他负心与我。”
郭冰茹千斤翘着肥嘟嘟的大嘴巴骂道。
郭福大人顿了会儿。
他望了望自己的属下司马夜空,见其依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这才叹道:“唉,冰茹、雪月,你俩姊妹是不是无聊透顶了啊?”
“一个扮着引诱,一个想着抓奸,想着此等方法来考验司马夜空,你们让他情何以堪啊?”
“他毕竟也是个七尺男儿嘛!”
郭冰茹千斤愤愤地说道:“他司马夜空心不坚定,该死!”
“冰茹,别闹了,乖!回去你再惩罚他吧。”
郭福大人安慰着道。
他看了一眼郭冰雪,一脸厉色。
责问着道:“雪月,你怎能这般帮你姐的啊,你这不是添乱嘛?!”
“父亲,我也想试试姐夫他------”
“这能试吗,现在试出问题了吧?”
“姐姐、父亲,我也没想到会有这般结果啊。”郭冰雪月一脸的委屈。
她接着看向地上拜伏着的司马夜空,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一方面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伶,心痛其被其婆姨郭冰茹千斤和她玩弄于手掌之间。
一方面又鄙夷这个男人禁不起引诱和考验,心志不坚,有失男儿本色。
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的矛盾和痛苦是何时开始的。
有时竟然也分不清心底的痛苦是真还是假。
自从她答应郭冰茹千斤帮着监视和试探司马夜空的那刻起。
她就成了一个真真假假的的女子。
几年前,她在郭冰茹千斤的安排下,从同一个屋檐下变身为阴阳司役。
并成为了司马夜空的下属。
每次外出执勤,只要能单独相处,便万种柔情地累次帮着郭冰茹千斤试探司马夜空是否禁得住诱惑。
她也了解到司马夜空与郭冰茹千斤间并没有情感可言,他俩的婚姻是郭福大人利用权利之便一手强加于司马夜空的。
但司马夜空却能分清时势与身份,几年以来也不曾生出背离之心。
这时,郭冰雪月就尽情地扮演着一个不择手段的引诱者,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随着不断的接触着司马夜空这个酒袋子木讷男子后,她是越来越喜欢扮演引诱者的角色。
偶尔间,她说着不经意间的柔情蜜语,能令司马夜空这个七尺男儿呆若木鸡。
偶尔的,她贴身而上,则让他心潮起伏心意迷乱。
偶尔,一句使坏的话,令他在她挑逗间白脸赤红。
偶尔间,夜空下的两人卿卿我我------
这时候,她完全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女子,并越陷越深。
但她依然保持着底线,不敢越雷池半步。
殊不知,感情的投入即使是假的,时间久了,投入的多了也是会成瘾的!
真可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郭冰雪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这时。
站在她身边的郭冰茹千斤,突然伸出一只胖手,五指成爪。
趁着郭冰雪月发愣之际,“噗嗤”一声脆响。
那只胖爪便从郭冰雪月背部狠狠挫了进去。
那只爪子在郭冰雪月胸腔之中停了一会儿,这才又从后背猛地抽了出来。
带出一股刺眼的鲜血。
“啊------”
一声长长的哀鸣从郭冰雪月张开的嘴中发出。
她双眼圆睁,侧着脸瞪着满脸狰狞的郭冰茹,一脸的痛苦。
柔美而丰满的身躯止不住摇摆。
张开口惊呼了一句:“郭冰茹------你------”
接着,“噗”的一声,一口殷红之血从她嘴中喷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