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国师大人送来的”。小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行礼道。
林汐垂眸扫了一眼,又是一个小物件,还有一枝茉莉,她深深的看了一会儿,眼眸里情绪复杂,似是悲痛,半响,她小心翼翼的关上只留出一点缝的窗户,伸手拿起花凑近鼻间,一股很淡的清香,让人觉得安宁。
自那天以后,他每天不间断的送给她不同的一件物件,但唯一不变的是每次物件旁边的一枝茉莉。
她没有出去见他一次,宋琼宇也不气馁,像是杠上一样,每天持之以恒的出现在她门前,然后把礼物交给小环,自己独自站在院里,片刻之后才离开。
每次林汐都只敢偷偷的打开一条窗缝看他,他站了多久,她同样看了多久,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眼眸,她才有所动作,关上窗,拿起他每天都送来的一枝茉莉,茉莉的幽香让她心稍微冷静下来,不会太失控……
很快到了中秋佳节,皇帝以朝臣和睦为由,让朝堂官位较前的官员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去皇宫里过,而林汐的丞相爹刚好位列其中。
“好热闹啊”。温媃激动的左看右看,她最喜欢热闹。
“收敛点”。林汐拉过她道,以防她乱走。
很快,人群渐渐分成一个小群体,官员们和夫人们都各聊各的,大多是互相谄媚、恭维,而小辈们就在一旁兴奋的打量着皇宫规格,时不时的八卦几句…
“哎,三公主来了,我听说她呀………
“我也听说了,我要是她,我都没脸了………
“可不吗?呵呵,也不知道…………
林汐听着他们的话,眸光暗了暗,眼里闪过一丝气愤和不悦,即使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会有一些人恶言恶语……
林汐抬眸紧张的看着玉绒,怕她听到这些话会多想,毕竟他们议论的声音并不低。
玉绒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话,停下脚步,对着几人微微一笑,只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神情依旧高傲,开口道:“见到我都不行礼的吗”?
几人互看几眼,神情极其不服气的敷衍着向她行礼。
见状,玉绒冷笑一声,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看来你们不服气啊,但不服气又如何,我是公主,哪怕不受宠,也是皇室子弟,代表的是皇家,你们当众议论皇家,现在又藐视我的存在,是在藐视皇家、藐视皇威吗?这国家要不要改国号为你们啊”。
几人连忙吓得跪下,嘴里求饶,就藐视皇威这一项就已经可以让他们诛死刑了。
周围的人也渐渐被这场景吸引,几人的爹娘见状,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忙上前朝玉绒赔罪,甚至有的扇了巴掌,毕竟在前途面前,就算再宠自家孩子,教训一下也无大碍,甚至有时可以做出不必要的牺牲,玉绒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几人微微松一口气,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都自觉的闭了嘴,但还是有几个细微的议论声。
玉绒不自觉的朝林汐扫了一眼,林汐注意到,立马对她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说道:“很棒”。
玉绒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哼的一声别开看她的视线,转身朝自己位置走去。
林汐:“……”。
她尴尬的摸了摸头,但丝毫没有受影响,见玉绒又看向她,她又立马朝她笑了笑,玉绒见状,慌忙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发觉脸更烫了,抬手拍了拍,试图降温。
“陛下驾到”。
刚刚还热闹的人群,一瞬间变得寂静,各个都连忙正色的理了理衣服,躬身行礼道:“恭迎陛下”。
“众卿平生,今天我们就当作是家宴,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不必拘谨”。
“臣等谢过陛下”。
“平生吧”。
虽是这样说,但因皇帝的到来,大家还是不敢有多放肆,几乎都正襟危坐,脑子高度警惕,以免自己出什么意外,触碰到皇威。
很快,宴会上来一些歌姬,林汐嘴角含笑的欣赏着,有什么是比看美女小姐姐跳舞还要快乐的吗?没有。
突然,林汐似有所感,微微抬眸,就见宋琼宇正望着她,这是两人自那天酒醉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林汐呼吸一滞,随即慌忙的收回视线。
宋琼宇见状,微微抿嘴,神情落寞。
“林爱卿”。
见皇帝开口,周围除了歌舞声,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心里一顿紧张,同时又很好奇的朝林丞相那处看去。
“陛下,有何事吩咐”。林丞相忙站起身来到皇帝身前,行礼道。
林汐也好奇的看着皇帝,谁知刚好看见皇帝垂眸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她暗叫不好,是冲她来的。
“前几天,郑的两个儿子都来向我请旨求娶你家闺女,就是太子和三皇子,不知爱卿有何想法。
林汐一愣,俞钰她是知道的,整天在她耳边说要她当他的三皇子妃,但是太子羽桀,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大的交集,就同过几天窗,为什么突然就看上她了呢?
她下意识的朝他望了一眼,羽桀捕捉到她的视线,立马咧嘴露出洁白的大白牙对她笑了笑。
林汐:“……”。
她嘴角扯了扯,收回视线,远处一直关注着她的宋琼宇眸光暗沉,眼里满是落寞,微微抿嘴,她…会选择谁呢?
林丞相扫了自家女儿一眼,抱手躬身行礼道:“两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谁,都是小女的福气,但小女身份低微,不敢有所想法,怕是要辜负两位殿下的厚爱了”。
“爱卿言重了,郑看小女贤良淑德,知书达理,郑看不管我哪个儿子都配得上”。
系统:“啧啧,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果然连天子都会骗人”。
林汐:“……”。
皇帝又重新看向她,眼眸带笑道:“不知林丞相的千金是如何想的”。
林丞相忙紧张的看了看她,眼里满是担忧 宋琼宇也偷偷捏紧衣袖,紧张的看着她,只是面上不显。
林汐:“我要怎么说”。
系统:“要不你说你要去当尼姑,已经看破红尘,等你及荆之日,就去寺院里剃发为尼,反正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林汐闻言思索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这办法可以”。
系统:“……”。我就随口一说。
她起身来到林丞相旁边,躬身行礼道:“陛下,二位殿下都很好,能得此二位殿下的亲睐,是臣女福分”。
她顿了顿,深呼一口气,一本正经道:“但臣女已经看破红尘,等及荆之日,就去寺院剃发为尼,每天为我们国家祈祷”。
皇上:“……”。
宋琼宇:“……”。
林丞相:“……”。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呢?
系统:“……”。既然来真的。
俞钰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垂眸,眼里情绪汹涌且复杂。
羽桀有点受打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认真的”。
林汐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转头又继续说道:“臣女心意已决,怕是要辜负两位殿下的厚爱了”。
皇帝只微微愣了一下,又恢复慈威的模样,打趣道:“那看来是我的两个儿子没有这个福分了”。
林丞相连忙吓得贬低,领着林汐坐回座位,压低音量道:“你要出家为尼”?
林汐同样凑近压低音量道:“没有,敷衍他的”。
林丞相吓得瞪大眼睛,连忙扫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望向这边,他又凑近道:“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到你及荆之日没有去为尼,是要处以死刑的”。
林汐淡淡的开口道:“放心吧,爹爹,我不一定活到那时候”。
“瞎说”。林丞相连忙嗔怪的睨了她一眼,“有爹在,不管你需要多难找的药,还是多难找的名医,爹都能给你找来,你一定会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活过一生”。
林汐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点点头,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亲情。
“罢了,郑的皇后累了,众卿自己玩吧”。皇帝扶起皇后起身道。
“恭送陛下”。众人忙起身行礼道。
等皇帝离开,周围又重新欢闹起来,小辈们则开始了作诗。
突然一个少女盯着林汐的方向道:“陛下不是说林小姐知书达理吗?那一定学识渊博,不知可否有幸请林小姐赋诗一首”。
林汐放下茶杯,淡淡的对她笑了笑,声音轻柔道:“你没幸”。
少女:“……”。
少女气急,讥笑道:“林小姐怕是做不出来吧”。
林汐坦然的点点头,依旧笑脸盈盈的看着她道:“是呀”。
少女憋屈,随即想到什么,眼眸一弯,神情傲娇,嗤笑道“我忘了,林小姐以后是要出家为尼的”。
一阵哄笑,林汐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挂笑,没有说什么。
系统气愤的看着众人,微微皱眉,不满的说道:“太过分了,这小姑娘,你可是一个现代人,你怎么不随便说一首诗,就说几乎穿越通用的,李白的静夜诗,让她看看,让她傻眼”。
林汐摇摇头道:“算了,那又不是我做的,我确实也做不出,而且,子音说过,她只想平淡的过完一生,还是不要太出头了”。
她顿了顿,纠正它道:“还有,是静夜思,不是静夜诗”。
系统:“……”。
众人还在讥笑,等声音渐渐小了点,林汐依旧柔和的轻声道:“我爹是丞相,职位不高,开国元老,皇上的左膀右臂”。
众人一瞬间哑了言,一片寂静。
少女眼眶微微泛红,委屈的看了周围人一眼,可明明刚刚还和她一同嘲笑的众人都回避她的眼神。
眼泪夺眶而出,她迅速扫了一眼林汐,只见她嘴角微微带有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少女委屈的咬咬嘴唇,心里一阵憋屈的逃回座位,低头不语,小声的哭泣,周围人见状,也迅速哈哈假笑散开。
林汐往少女那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真是,非要逼我凡尔赛,现在倒是像是我欺负她一样”。
系统没有温度的眼睛睨了少女方向一眼,冷漠的开口道:“那是她活该,无缘无故惹你干嘛”。
林汐认同的点点头,抬手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年纪大了,就得喝点茶养养生”。
系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张了张嘴,有点犹豫,其实她也才十八岁而已。
余光瞥见一个橘色的身影在她身边坐下,林汐收回偷瞄宋琼宇的视线,好奇的转头,温和的笑了笑,轻声道:“小公主找我什么事啊”。
玉绒神情有点不自然,咬咬嘴唇,犹豫的开口询问道:“你真的要出家为尼吗”?
“怎么谁都过来问我,是的,等及荆之日,我真的要出家”。她点点头道,“没有开玩笑,也别再问了,行吗”?
“我三哥哥到底哪里不好,你这么不想嫁给他”。玉绒疑惑又有点不满的追问她道。
林汐思索了一下,开玩笑道:“我要是嫁过去,你又要杀我,我防不胜防啊,还是算了,我想活得久一点”。
片刻之后,玉绒呆滞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正色道:“那…那如果我决定不杀你了,你要不要嫁给我三哥哥”。
她隐隐期待的看着她,手指紧张的偷偷抓紧手帕。
林汐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的对她笑了笑,说道:“三皇子殿下这么优秀,我配不上”。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她顿了顿,微眯着眼打量她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拒绝我三哥哥,那个人…是国师大人吗”?
林汐闻言,下意识的望向被群官包围着的宋琼宇,宋琼宇像是眼睛长在她身上似的,一下子捕捉到她的视线,转头期待又略微紧张的看着她笑了笑。
林汐见状心一紧,急忙收回视线,眸光动了动,眼里情绪翻涌,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抬眸望向玉绒,极其认真的回答道:“是,我喜欢他”。
玉绒微微惊了一下,低头不语,她其实早看出了她对他的感情,只是亲耳听到时还是有点震惊,但又觉得合理,因为她也发现,国师大人似乎也是心怡她。
可是,想到她不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心里还是有点略微难过,她抬眸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轻微的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祝你如愿”。
说完,起身离去。
林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道:“怕是不可能如愿了”。
宫宴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宋琼宇依旧如往常一样送来各式稀奇古怪的小礼,希望着哪怕是有一样是她所欢喜的。
她也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望了望。
她心一下子被提了上来,略微有点慌张,但她确定他应该是没有看见她的。然后她看见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直至他的背影看不见许久,她才动了动,伸手拿起桌上的茉莉,凑近鼻间轻轻嗅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看着染红的茉莉花,林汐慌张又小心翼翼的轻柔的擦拭着,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有点急了,动作粗鲁了一些,一片花瓣掉落,她手一顿,垂眸,怔怔的看着,有一点出神。
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捡起花瓣,试图把它恢复原样,可无论几次都会掉落。
林汐有点崩溃,气急攻心之下,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这回没有吐到茉莉上,她把它护在怀里。
林汐什么情绪的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十分镇定,似是早已经习惯,她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的取出茉莉,花瓣又掉落了两瓣,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抬手碰了碰眼角………
不知为何,林汐感觉到时间一天比一天流逝的快。
初雪的晚上,林汐似有所感,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她摇摇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道:“还是没有逃过命运啊”。
她走到迎春树下坐下,背靠着树干,疲惫的微微抬眸,声音有点颤抖和轻缓,“还是没有熬过初雪,替你看一眼迎春花”。
那是子音最喜欢的花。
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在皮肤上极其冰凉,犹如她的内心,都是凄凉,感觉不到一丝热意…
她缓缓的闭上眼,不知是不是错觉,鼻间似乎传来了阵阵茉莉清香,嘴角微微勾起。
她什么也没带,只是手里死死拿着一枝茉莉,茉莉上带有血渍,是上次那朵,她终究没有办法让它干净。
花瓣只剩下了一瓣,在下落的雪中显得极其摇摇欲坠…
一阵轻风拂过她的发梢,最后一瓣花瓣最后也忍不住的随之而落………
知道林汐死讯的时候,宋琼宇呆滞了一下,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相反,他也不知为何,他那时特别的冷静。
冷静到看着她下葬入墓都还是那副神情,他想,他应该也没有多喜欢她,不然怎么一滴泪都不愿给她…
他越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温媃就越担忧他。
温媃微微抿嘴,犹豫几番之后,还是开口道:“国师大人,节哀,小汐一定希望看着你好好的活着,而不是颓废”。
宋琼宇终于有所动作,垂眸望了一眼眼眶和鼻子微红的她,他不解,他现在颓废吗?那他应该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吧…
他对她说了一句,他会好好活着的,然后转身离去。
温媃望着他远离的背影,眼眶一阵酸楚,不知为何,她感觉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原地…
之后,温媃再也没见过宋琼宇,只是听到传言说国师变了,好像越来越冷漠,不怎么与人交流,除了自己的职务,他整天待在自己的院子,打理满院的茉莉。
后来,她有幸见过一次,的确是如传闻所说,或许是因为她是林汐好友,他当时礼貌的向她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宫墙。
那天,是林汐忌日,她想,他应该是去祭奠她了,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的必要外出活动。
再次见到宋琼宇,是林汐上次喝醉的小酒馆,他喝得烂醉如泥的倒在桌上。
温媃见状,鼻子一酸,还有一阵没来由得火气,她几步走近,抽出他的酒壶。
察觉到手里一空,宋琼宇不满的抬眸,神情恍惚,他甚至喝得眼睛有点略微失焦。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正要指责他,就听到他喊了她一句,只是不是她的名字。
见她不应,宋琼宇又喊了几声小汐,神情焦急,眼眸微微泛红的看着她,微微抿嘴,似是哀求的说道:“你怎么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罪,你…你别不理我”。
他的声音很是颤抖、哽咽,还带有略微沙哑,不由得让温媃心下一紧…
她压下心中苦涩,控制住自己颤抖又略微哭腔的声音,如他的意,装作嗔怪的指责他,开口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我不是让你好好活着吗?你就是这么活的,你有好好按时吃饭吗?有好好按时睡觉吗?有…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越说下去,温媃就越哽咽,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下。
宋琼宇一直怔怔的望着她,见她眼泪,慌张的抬手想给她擦泪,温媃觉得,此刻他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他是真的很温柔,只是很可惜,这温柔始终不是对她。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如果你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以后就不来见你了”。
宋琼宇闻言,认真的看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开口询问道:“如果我听你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活着,你会来接吗”?
他说的是接,温媃不由得又是鼻子一酸,偏过头擦拭眼角即将落下的泪,压下苦楚的心,转头望着他,轻柔的说道:“如果你听我的话,有好好活着的话,我…我会来接你”。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其艰难,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只有她说的话,他才会好好听,也只有她能让他好好活着…
果不其然,宋琼宇听到她的话,立马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得到什么珍视之物的小孩,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头靠近她的腰间,温柔又雀跃的说道:“我会好好听你话的,记得早点来接我”。
她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他似乎也没追问,温媃垂眸,只见他已经睡着。
她其实一直知道林汐喜欢宋琼宇,甚至比她还要早,她看他的眼神和她相差无几。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林汐和国师渐渐走近。
她很坏,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反正她也活不长,和国师终究没有可能。
可是那次林汐喝醉以后,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对待林汐的神情,她醒悟了,他同样喜欢她,两情相悦的两人,她有什么资格插足,也没法插足,她准备放弃。
后来,林汐走了,她又有点庆幸,认为她还是有机会的,她会陪在他身边,让他慢慢发现她的爱,告诉他,不只是林汐爱你,同样一个人也深爱你。
思及此,温媃垂眸,望着宋琼宇熟睡的睡颜,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许是梦见了她。
她想,她终究还是没有机会了。
又过了许多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林丞相墓前。
老人的声音因为年迈而低哑,“小汐,你食言了,你没有来接我,甚至梦里都没来看我一次”。
他哽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抬手抚摸她的墓碑,又很喜悦的说道:“但没关系,我不怪你,我去找你,好不好”。
说着,老人把头靠在她的墓碑上,嘴角挂笑,手里捧着的茉莉在雪中摇摇欲坠的摇摆…
微风袭来,花瓣一片又一片的掉落……
这天,是林汐忌日,等人来祭奠的时候,就见一个老人抱着墓碑,大雪几乎将他覆盖……
这一天,国师是抱着她的墓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