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子扶持宦官来看，就看得出咱们的天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朱涵神秘一笑，这个话题他本不想提，因为涉及到了御人之术，权衡之道，但都说到这里，也激起了他的兴致，索性也就说上一说，也好让墨尘点评指正一番，省得今后又走弯路。
而墨尘眼中更是笑意十足，似乎，朱涵这个样子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天子荒淫无道，宠信宦官，卖官售爵，不理朝政，这个天下都被他搞成什么样了，主公你还说他厉害？”
戏志才十分不解，当初朱涵选择造反，他毫不犹豫地支持，多半原因也是看淡了朝堂的昏庸。
现在，朱涵又来了这么一番说辞，让他难以接受。
“唉，对于咱们的天子，我不好得评价，但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见解吧！”
朱涵叹息一声，道：“天子在位初期，致力于党锢和扶持宦官，由此可见，士族之强大，连天子也要让三分。”
“至于到现在的贪图享乐，怎么说呢，或许咱们天子的志向，不在治理天下吧！”
戏志才反问道：“宦官蒙蔽圣听，霍乱朝纲，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天子不但没有惩处，还极力维护，主公你这又作何解释？”
“因为士族他不敢重用，亦或者说是不敢多用，那天子就只能用外戚来牵制，但是，外戚的势力一旦成了气候，天子也放心不下，那他就不得不启用宦官干涉。”朱涵苦笑着回道。
历史上许多朝代的当权者都喜欢重用宦官，也确实出了一些权势滔天的阉臣，这或许就是历史局限性的悲哀吧！
亦或是，人心难测！
“这个理由也解释得通，可天子就不怕宦官势力庞大到不可遏制的程度吗？就像现在的十常侍，试问在那朝堂之上，有几人是他们的对手？”
说到宦官乱政，戏志才就非常生气，一个泱泱大国，却是要几个阉人来指手画脚，最离谱的是，许多地方的升迁，居然是这群阉人在背后推动的，就像朱涵当初的代郡太守之职，这对于有志向，有抱负的戏志才而言，这是莫大的讽刺。
“怕？为何要怕？”
这个问题以前也纠结了朱涵好一阵子，但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朱涵也渐渐明白了天子为何会这样做。
“难道就不怕吗？”
戏志才反问道：“就像何进那样的外戚，袁愧那样的士族。”
“何进与袁愧当然会让天子感到害怕，因为他们有子嗣，可以传承，渐渐地就会形成一个庞大的士族门阀，但是宦官，他们可不会生娃！”
戏志才会这么理解，朱涵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反而还非常认真地跟戏志才探讨了起来。
“说白了，宦官手中的权利跟他们积攒起来的财富，没人能继承！”
“而士族跟外戚就不同，他们有后代，等到势力培养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运作，让他们的子孙还继承，然后一代代繁衍下去，最终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戏志才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那天子卖官售爵，主公你又如何说？一个官职，不看能力却看财力，那些当官的一旦上台，想的不是如何治理地方，而是如何刮取民脂民膏，这对百姓是何等的残酷。”
“依在下看来，只要天子任人唯贤，重用能臣干吏，不出数年，这个天下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后，对东汉的历任皇帝也有一些了解，最少，他们的生平，朱涵是知道的，他不明白戏志才为何会这样问，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志才啊，东汉的那些皇帝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墨尘眉头微皱，似乎也猜到了朱涵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并未出声制止，而是平静地听着。
“当然！”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咱们东汉的历任皇帝，除了少数的那几个，其他人都是短命鬼吧？”
朱涵苦笑着问道。
“嗯！”
戏志才眉头一皱。
“就像汉殇帝-刘隆，刚出生一百天就被太后抱着坐上了龙位，也就意味着，从他上位后到真正的收拢权力这段时间内，这个天下，其实是被那些士族、豪强、外戚操控的。”
“等皇帝想要收回权力，就不得不启用宦官来遏制那些人，或者走别的路子，可是，你没发现吗？咱们东汉的那些个皇帝，各个短命。”
“嘿嘿，这个现象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朱涵突然森寒一笑，把戏志才吓了一跳。
刘秀活得时间可不短，其中也有几个活得长，由此可见，刘氏子弟不会所有人都有短命基因。
而像那些什么几朝老臣，呵呵，朱涵也不想点破他们，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大佬。
就好比那四世三公的袁家，东汉末年当之无愧的大族。
“就像咱们现在的天子，他老人家也是半道接任皇位的吧？”
“所以啊，有时候不是他不想作为，而是不能作为，作为不了！”
“为了不让大权旁落，除了扶持宦官外，也得培养自己的门生吧？”
“可问题来了，天子本身也不是皇室嫡系，能被那些外戚、士族看重的帝位继承人，想必他自身的家族也不会太大吧？”
“自己家族的势力不大，底蕴不足，那该如何培养自己的门生呢？”
“卖官售爵既可以快速积累资金，又能扶持中小家族，还能遏制其他大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那些官职，皇帝不卖，也会被其他权臣给卖了，或者是安插自己人。”
朱涵的话可谓是冰冷无情，阴寒彻骨，戏志才听得呆若木鸡，墨尘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位老人家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朱涵，居然会把话说得这般“露骨”。
就像，他才是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似的。
“要想培养势力的话，也没必要这样饥不择食吧！这…这跟杀鸡取卵何异？”
戏志才震惊无比，喃喃道。
“呵呵，短命鬼，能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