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老子当年在江湖上杀人的时候,你还特娘的在穿开裆裤呢,跟老子装,你算个什么东西!?”
兴许是刚才那杯凉茶实在是毫无待客的礼数。
潘宏财每一棍挥出,都带着教舟小桐做人的愤怒。
当当当的撞击声中。
火花四溅。
乍一看,潘掌柜仿佛变成了潘铁匠。
舟小桐嘴角已经渗出血来。
但变态之人通常都是狠人。
他不仅没有任何化解冲突的意思。
反而回骂道:“老皮炎,废话少说,有本事你弄死我!你但凡今天不弄死我,我以后定让你一天安生觉都睡不好!”
“废物东西,老子故意让你两根指头,你都只有挨打的份儿,哪里来的底气跟老子叫板?”
潘宏财一棍挥出。
只震得舟小桐手里的宝剑嗡嗡作响。
这话总算是刺激到了舟小桐。
要知道,今天的对决本就不公平。
而开打之前,潘宏财更是先掰断两根指头,现在看来,无疑是对舟小桐的一种蔑视和不屑。
此刻舟小桐勉力支撑的情况,更是加重了其心中的屈辱感。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京城做什么?
无外乎就是为了名和利。
而获得名和利的方法有很多种。
杀死一个盛名已久的高手,便是其中一种。
眼瞅着宽爷去而不返,围杀潘宏财的计划可以说已宣告落空。
舟小桐怒从心中起。
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倒下。
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那个“自不量力的傻逼”。
于是。
他突然手腕偏转,将长剑变成竖握的状态。
看样子,是不想继续以防守姿态应敌。
潘宏财又一棍挥来。
舟小桐不退不避。
他瞅准时机,角度刁钻的递出一剑。
在他的心中,这一剑一定能出其不意刺穿潘宏财的头颅。
那样即便自己无法避开潘宏财挥来的一棍身负重伤,也值当了!
只是。
他高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更低估了潘宏财的老奸巨猾。
只听当啷一声响。
潘宏财手里的铁棍突然转变角度,敲在了来势汹汹剑身上。
由于用力过猛,加上大事要成前的些微兴奋和紧张。
舟小桐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成倍增加。
剑客引以为生的长剑,竟然应声脱手而出。
“老子在江湖上漂了上百年,什么样的对手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杀过?在老子面前玩心眼子,姓舟的,你还嫩了点!”
潘宏财说着。
狠狠一棍砸下。
舟小桐没有兵器在手。
只能用手去挡。
可是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住钢铁。
嘭——!
即便祭出了气甲。
舟小桐左手小臂还是被铁棍砸断。
巨力袭来。
舟小桐倒飞而出。
等落稳了以后。
那身本来一尘不染的华服,脏得像是没有洗过的一样。
没有人不怕死。
特别是心怀贪念的人。
无论之前舟小桐表现得多么怪异和变态。
他现在都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潘...潘掌柜,那店小二还在我的手上,你不能杀我,你如果杀我,他一定会死的...”
哀求中又带着威胁。
这点让潘宏财很不爽。
后背已微微佝偻的第一杀手,攥紧手中铁棍一步一步朝舟小桐踏去。
“废物玩意,你猜老子为什么在不确定那小兔崽子安危与否的情况下,对你动手?”
此话一出。
舟小桐立马傻眼。
由于刚才潘宏财攻势来得太急。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
直到现在胜负已分,他才有空闲察觉到了其中蹊跷。
挟持疤二娃之前。
他找人同疤二娃套过近乎。
得知那家伙同潘宏财相处了十多年的时间后。
才决定用疤二娃来做威胁,将潘宏财围杀。
原本的计划当中,舟小桐是想直接把疤二娃带到堂厅来,借以胁迫潘宏财不要动手,乖乖受死就好。
哪知逼迫疤二娃给潘宏财写信的时候,舟小桐失手一耳光居然给那小子打死了。
所以他只好亲自写信约战潘宏财。
虽说一计不成,但有宽爷在,也倒还有第二计。
讲道理二打一优势在自己手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出来个陆天明,把宽爷给引走了。
导致舟小桐落得个如此狼狈的境地。
而他现在很清楚,自己要想活下来,只能靠那个叫疤二娃的店小二。
可人已经死了,连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机会都没了。
而且回想潘宏财刚才掰断手指和动手时那疯狂模样,想来怕是已经提前知道了疤二娃的死讯。
念及此。
舟小桐开始哆嗦起来,就像之前他杀人时,高荧不受控制颤栗那般。
“潘...潘掌柜,我错了...”
“怎么,你也会怕啊?”
潘宏财嘴角微扬。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友好的微笑,让舟小桐感觉到了蓄势待发的疯狂。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饶我一命...”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舟小桐一手撑地,一手举着。
那半条断臂像没有依靠的浮萍般,在空中轻轻晃动。
“放...放下铁棍,否则我就杀了她!”
忽然。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
潘宏财侧目去看。
就见有个朝天鼻不知何时把高荧给挟持了。
那只扼住高荧喉咙的手,抖得如筛糠一般。
此人明显晓得潘宏财的手段,所以站在高荧身后,仅露出半个脑袋。
被挟持的高荧,双目含泪。
但她了解潘宏财的脾性,虽然害怕,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潘宏财盯着那朝天鼻瞅了瞅。
突然手一扬。
骂道:“去你娘的!”
话音刚落。
一枚算盘珠子便洞穿了那人的眉心。
红白之物从那人的脑门里喷出来时。
潘宏财已再次望向了舟小桐。
不过他没有马上动手。
稍微打量对方片刻后。
他突然说道:“臧老弟,你不是跟他相识吗,要不要下来叙叙旧?”
话一出口。
一道身影自二楼落下。
正是进入梦楼之前,没了踪影的臧一。
臧一左肩上扛着没见动静的疤二娃,右肩上则坐着个金色的小人。
舟小桐见到臧一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自上次一别,也有二三十年了,舟公子,怎的这么些年过去,你那嚣张暴戾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臧一微微笑着,当真如见到老朋友一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