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这段时间,那叫一个吃好喝好。
没事就在树荫下跟顾也弥一起,老人家卖鸡蛋,她卖绿豆汤,好歹也有个伴。
而顾也弥有阮清在身边,收保护费什么的,也直接绕过了她两人。
总的来说,阮清除去李恩带着一大波小弟过来蹭喝什么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她每天都会给卫榷卖完留着点,因为剩下几口不足一碗也卖不出去,她在这摆摊子,顾也弥被她罩着,哪里好意思再喝她的东西,每次都说自己带了水,不用喝。
一天下来,阮清也没见这位顾奶奶有喝过自己带的水。
李恩这几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没事泡个吧,吃着花生米腌萝卜,跟一大帮子跟班一天到晚没事就在街上乱逛,摊子都比之前少砸了百分之七十八。
阮清抱着膝盖坐在矮凳子上,问李恩什么事这么开心的时候,李恩一拍大腿,乐滋滋地说道:“你不知道,我那个爹最近不知出了什么窍,整日将年氏关在屋子里,任凭那个女人怎么闹都不软下心了。”
阮清反问:“这是你父亲的事,你怎么乐成这样?”
李恩听了抬了抬眉,还是嬉笑:“当然开心,那个年氏过得不好,我就很好。”话毕,他还吹起口哨来,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瞧向这边来。
这让阮清特别尴尬,立即就将手挡在了李恩的嘴前,道:“好啦,知道你很兴奋了啦,不用这么开心到让所有人知道的。”
李恩一看阮清挡着自己吹口哨,那手好似也散发着她特有的问道。
他深呼吸咯一口气,心一下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这种心理他自然而然地感觉到慌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阮清发现了,李恩转眸看向这个女子的时候,发现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如同冬日的阳光照到冰凌上,透亮而明净。
简直撞进李恩的心里,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李恩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朝一群跟班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把绿豆汤喝完,说道:“你们喝个汤怎么跟女人似的,快点喝完,小爷带你们下馆子去了。”
小跟班门本想着喝完就没有了,毕竟阮清她也是要做生意了。
一群人在大树下乘着凉,聊着天,喝着汤,在这初夏的中午时段,好不痛快。
如今有酒馆子的you惑,谁还喝汤啊,全都将碗里剩下的一口饮尽,屁颠屁颠地跟阮清道个别,跟着自己那个怀着少年悸动心的老大喝酒去了。
这事其实其他四位谁看不出来,只是老大吩咐了不许谈论打趣,老大的话就是一切指示,那就当做没看到便是了。
阮清当然不懂其中原因,不过这五人收费队走了,自己和顾也弥的摊子才有人来问津,生意也都还不错。
不过她这几天出来摆摊,好似都没有看到丰芳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她身上伤没好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过呢,一个小产的女人,尽量在家里做个小月子养好身子才是极好的。
阮清的绿豆汤在李恩离开以后卖的极好,也不知李恩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她一起来,做好了绿豆汤正要拿出去卖的时候,李恩和他的跟班们总是出现特别及时。
都自带了碗,在她锅里装了几碗,伴着这带的白面馒头,算是吃了早餐。
但是李恩也不算白吃,那白面馒头总会分阮清两个。
啃着白面馒头,喝绿豆汤未免心酸了些。阮清当然不能忍啊,她随即就做了泡菜,泡萝卜,放了一夜入味的泡莴苣什么的。
被她这么丰盛的配菜一吸引,李恩和跟班们来的愈发的勤快。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吃,那挑篮都是属力气最大的朱江来挑。
果然家里卖猪肉的,看起来都是吃的异常魁梧。
等要收摊的时候,一群人又意外准时地到达,陪着阮清把东西再挑回去。
见到如此和谐的画面,又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于李恩见面他一副被人追杀的狼狈坐在地上,后又狂妄地让人想快点赶走他的性子。
感叹时间竟然过的那样快,自己好像完全熟悉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能回到现代的话,好像一辈子安逸地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清刚把汤都卖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的,陪着顾也弥聊聊天,偶尔对这个老人家撒撒娇,她还是很受用的,直高兴地拍着阮清的手说,若是有阮清这样的孙女就好了。
正说着呢,只看丰娘子从人群中走来。
她好似很久都没有梳理过头发,乱蓬蓬的。面上看起来好像也许久未有整理过了。
几天之内,感觉跟换了个魂儿似的。以可见的状态瘦了下来,浑身枯槁,走路一晃一晃的,随时会倒下一般。
阮清看着丰芳这副模样就十分担心,忙起身朝她走去。
这才扶到她身上,她身子就如同秋叶般直倒在她的身上。
阮清任是费劲了力气撑起她,这才堪堪没被她压着一同坐到地上。
顾也弥一看,心里心疼阮清地要紧。忙跑上去帮忙,从小做农活一天也没有断过,虽然是老人家但力气比阮清要大的多。
顾也弥一来帮忙,顿时让阮清觉得如释重负。
她一侧头,看到丰娘子双眼通红,好像哭过很久,直打嗝。
本来带着对生活充满无线热情的丰芳不知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阮清虽然没这样颓废过,不过小产之后一直带着悲伤的情绪对身体肯定不好。
她扶着阮清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顾也弥看了,也将阮清拉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阮清抬手撩了撩丰芳面前散乱的发,引的那人抬头看她。
面对着女子安静的面容,丰芳心里突然就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讲给她听。
她一把抱住阮清,声音因为哭的太久而变的沙哑。就像秋日里风吹去枯残的树叶,带着绝望之色。
她的下巴抵住抱住的人的肩膀,那种从另外一个身体传来的温热之感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她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道:“阮清,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阮清听着也是一阵尴尬,丰娘子人很好,但是自己带她回家根本没有地方住啊。
若是自己将她带回去的话,卫榷会不会生气呢?
不过丰娘子一直待自己不错,她是阮清来到这个世界,给自己很多善意的人。
阮清轻轻安抚着丰芳,手用最让人安心的频率轻拍着她的背,道:“既然没有地方去,若不嫌弃,丰娘子便去我家住几天吧。”
丰芳听了,忙点头道了一声好后,就安静地趴在阮清的肩头,一动不动,好似在休息,好似在平静自己的情绪,又好似是睡着了,呼吸渐渐地平稳起来。
阮清与顾也弥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夏日燥热的天气下,凉风习习,给人莫名的安逸之感。阮清端坐着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丰芳这几天被他的丈夫带回去,本来嫁了几年未孕那个婆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在更是借着她去了一趟衙门差点降罪的事儿,直接从老房子跑到丰娘子家,好一顿撒了泼。
柳富本来心里也不爽,被自己母亲这么一闹,心中更加烦躁。
没办法向自己的老母亲发怒,只能也把气撒在丰芳身上。
将老家的六七口人每天换下的衣服都带过来让丰芳洗,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刚小产的孕妇不能碰水的禁忌。
其实她知道,不过是为了折磨丰芳所逼她不愿意做的事罢了。
丰芳远嫁过来,哪里回的了娘家。被柳家二人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几个晚上身上冒了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看到旁边熟睡的丈夫,鼾声如雷,好不安逸。
丰芳心中突然委屈极了,她不觉开始默默哭泣起来。却又不敢哭的太大声,跑吵醒了身旁的丈夫,那人一醒,又对自己拳交相加。
丰芳捂紧了自己的嘴,让这些年受尽的委屈和不堪全部随着眼泪又咽回肚子里。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凄惨自己所嫁非人的时候,在从舌尖泛开眼泪的味道,真的是……苦到让人忍受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丰芳竟然开始哀叹自己的命运了呢?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嫁给卫榷呢?
那样迷人,温柔,让所有人艳羡的男子……
若是自己嫁给他,那么她挽着那双常年握笔而温润的手,接受周围人给予他丈夫又反而夸赞她眼光真好的话语。
那真真的是幸福的事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