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还软着声音去安抚随时准备扑杀的恶狼。
琥珀色的眸光如同孤江的冰雪,看向温雁归的时候,顷刻消融。
“好。”
陆鹤辞应得乖巧,甚至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萧白一眼,只是伸出自己的手,看向温雁归。
温雁归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的衣袖,带着他离开了走廊。
萧白的嘴角出了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狼狈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满脸震惊。
温雁归……怎么会跟陆鹤辞扯上关系?
后知后觉的,萧白感觉到了后怕。
他现在的女朋友——帝都市长的千金小姐周菲儿曾经告诉过他,放眼望去整个帝都,最让她父亲忌惮的,并不是陆家那位老爷子,而是陆永义的孙子,陆鹤辞。
那个人做起事来不留余地,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萧白颤抖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周菲儿的电话。
——他是真的害怕了。
另一边,温雁归把陆鹤辞带到了她的客房。
她先让陆鹤辞坐下,又在房间翻找医疗箱。
好不容易找到了医疗箱,温雁归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陆鹤辞对面,比陆鹤辞矮了一截。
她低着头,打开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伤口不算深,但是几个骨节处都出了血,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温雁归垂着眸,用酒精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
“痛了的话要跟我说哦。”
温雁归绷着小脸,认真地对陆鹤辞说。
陆鹤辞微微颔首,却是垂着眸看向少女。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温雁归柔软的长发,乖乖巧巧地拢在她一边肩膀上。
“温雁归。”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嗯。”
温雁归应了一声,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陆鹤辞的骨节上,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
陆鹤辞眼底有无数情绪划过,缓缓开口:“我能不能砍了他的手?”
温雁归擦拭伤口的动作一顿。
“他”指的是萧白。
她以为陆鹤辞是想要逗她开心的,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笑着接话:“可以是可以,不过应该很疼吧?”
陆鹤辞抿唇,眸光淡淡:“可以用乙醚进行全身麻醉,痛觉会减弱很多。”
温雁归愣怔一瞬,手上的动作停住。
她有些错愕地抬眸,对上了男人那双平静的眸子。
——温雁归这才发觉,陆鹤辞不是在开玩笑。
陆鹤辞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光平静地如同多瑙河的水面。
许久。
是温雁归低下头,又重新开始给陆鹤辞上药。
“不要砍他手了。”
陆鹤辞神情不变,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温雁归的解释。
温雁归这边已经拿了绷带,将他的手慢慢包扎起来。
温雁归动作有点迟钝,也没什么包扎经验,所以包扎出来的效果有点搞笑。
陆鹤辞却没有在意,只是看着她。
许久,温雁归才低声继续说道:“陆鹤辞,你要干干净净的。”
她并不在意萧白的下场。
但是陆鹤辞不行,她知道的陆鹤辞,是银杏树下那干净洁白的少年,一袭白色校服,一尘不染。
陆鹤辞的手很好看。
她还记得高中时的校联欢会,少年坐在钢琴前,所有的聚光灯落在他的肩膀,就连尘埃都不忍靠近分毫。
他那双手落在黑白的钢琴键上,弹奏出优美的钢琴曲,万众瞩目,一举成名。
那时候温雁归就觉得,陆鹤辞的手这么好看,应该是用来做高雅的事的。
“陆鹤辞,你的手应该用来弹钢琴。”
温雁归这样说,一双鹿一般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男人。
萧白那种人,不值得陆鹤辞为此跌下神坛。
陆鹤辞也看着她,男人眉目清俊,唇如薄仞,清润幽深的眸光幽微,好似冬日冷感的阳光,慵懒淡漠。
似乎只有她。
只有她认为,他干净到白璧无瑕,干净到一尘不染。
其实不是这样的啊。
陆鹤辞知道,他自己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说他的手用来弹钢琴。
但她不知道,他更想用这双手,让她得到快乐,让她噙着泪,求着他给予。
但如果她喜欢,他可以伪装成为那样干净的人。
“好,”陆鹤辞应了一声,声音缓缓,“那我以后,都弹钢琴给你听。”
陆鹤辞并没有告诉温雁归,其实他并不喜欢弹钢琴,不喜欢被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
之前的校联欢会,他之所以选择站在台上,是因为他听到她说,以后要找一个会弹钢琴的男朋友。
他站在舞台上,无数双目光中,只要想到有一双属于她的眼睛,正专注地听着他的琴声,他就觉得,弹钢琴也没那么讨厌。
老爷子的寿宴其实没有开到很晚。
毕竟陆老爷子上了年纪了,再加上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儿,陆老爷子有意想要宴会快点结束,所以大概刚过九点钟,人就陆陆续续散了。
宴会刚已结束,陆老爷子就乐了,高高兴兴地上了楼,抓着温雁归的手不放。
“雁雁!今晚咱俩一块儿玩游戏吧!我买了好几个好玩的双人游戏,陆鹤辞这臭小子不肯陪我玩,雁雁陪我玩好不好?”
温雁归就笑:“好~我都听爷爷的!”
陆永义高兴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让几个佣人把一堆大包小包提了进来。
“雁雁,这是爷爷今天收到的礼物,我挑了些你用得着的,全给你送来了!”
温雁归看着占了一地的高昂礼物,不觉苦笑:“陆爷爷,这是人家送给您的,您现在送给我算怎么一回事啊?”
“那又怎么了?我雁雁喜欢最重要!”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佣人把礼物都堆到了角落里。
温雁归无法,就由着老爷子胡闹。
老爷子抓着温雁归的手:“雁雁还没好好吃晚饭呢吧?来来来,陪爷爷吃饭!爷爷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尝尝跟以前的味道一样不一样!”
因为萧白那一闹,温雁归却是没怎么吃饭呢,她也没再推脱,搀着老爷子下了楼,去了餐厅。
扶着老爷子入座,温雁归没看到陆鹤辞,就问:“陆爷爷,陆鹤辞不来吃晚饭吗?”
“那臭小子,别管他,”陆永义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今晚好像要忙一个项目,不在家里。”
温雁归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楼上,陆鹤辞换了身休闲些的衣服,缓缓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