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了一脚，那死的透彻的巨蟾，一转头，对视上男子虚弱的脸。
“师父！”
她快步朝他跑去，紧紧将他搂在怀中：“师父，你没事吧。”
她颤抖的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那清冷孤傲的脸，在瞬间，便被她一手的鲜血和泥渍给侵蚀了。
她慌乱想将他的脸擦净，却发现，她越擦，师父的脸，就越脏。
“师父对不起，奂儿不是故意把你弄脏的，对不起师父。”
她痛苦的搂着他的脖子，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出来。
泪水吧嗒吧嗒的，落进他的衣领间，滑入他的胸脯。
他身躯微微一怔，那苦涩的带着温热的泪水，竟是如此的炙热。
让他冰封多年的心，逐渐变的滚烫。
他抬起手，正欲擦拭她眼角的泪痕，不经意间，突然瞥到了身侧，逐渐爬起身子，缓慢朝他们袭来的巨蟾。
他冰冷的眸子陡然变的锋利，将她的脑袋扣在怀中。
一抬手，一道强大的光波，从他宽大的袖袍中飞出，重重的向巨蟾攻去。
在接触到巨蟾的身子时，猛地将它炸成了无数片碎末，散落进空中。
陆宸奂震惊的看着，那巨大的白光，和漂浮在空中的绿色的碎末，下意识的抬头。
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里头的星光一点一点的消散。
只剩下一片黯淡的夜幕，护着她的身子软了下来，下巴重重砸在了她的肩上。
顺着她肩膀的弧度，一点一点的倒了下来。
“师父！”她彻底慌乱了，紧紧抱着他的身子，摇晃了起来。
“师父，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
可回答他的，是一贯的风声，和那些虫鸣哀叫的声音，似乎他们，也在叹息同情，这分别的一幕。
她不断用力的摇晃着，他清瘦的身子，像极了，她拼命想要留住守护的那些人，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地上躺着的男子，紧锁着如画的眉目，一张原本便十分凉薄的唇，此刻一丝血色全无。
隐隐的，有些泛紫。
似乎听到她遥远的呼唤，又似乎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他仅存的一些神思给拉了回来。
他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眸，可是与以往不同，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不再明亮，只剩下一片苍白的灰褐色。
“奂儿...”
这细微的声音，还是被她听到了，她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着他异常惨白的脸。
“师父，你没事的，我就知道，你没事的！”
她破涕而笑的，放开了禁锢他的手：“我就知道，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可是白於的尊者，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呢！”
他闻言微微一怔，但却不忍打破，她最后的一丝安慰，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
“好...师父，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陆宸奂拼命点头，将他从地上抱起，可碍于师父的个头实在太大，难以抱动。
她只好起身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师父扛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师父，再坚持一下，我们回白於，清平长老，一定能治好你的。”
师父只不过，受了一点点的伤，那巨蟾的血和爪子虽然有毒。
但师父的体质，怎会轻易就死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却丝毫未曾感受到他的异样。
凤夙的唇，已渐渐由最开始的粉白色，逐渐转变为深邃的暗紫色。
他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在月光下，也变得触目惊心，异常的惨白。
他极力的压制住，体内的那股，汹涌溢上的巨毒。
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如今元气原本就虚弱，百毒在这时候，最容易攻破。
可他不忍，看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强行撑着气息，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陆宸奂吃力的背着他，弱小的身子，就这样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在林中穿行着。
感受到她的负担，凤夙眼底闪过一丝痛意：“奂儿，放师父下来吧，师父能自己回去。”
“不行！”
她咬着下关，深吸了口气：“奂儿一定要把师父，带回白於！”
她双腿颤抖着，险些摔倒，可因为她始终紧咬着下关，迫使着自己，一遍一遍的突破极限。
可最终因为身体透支，而彻底没了力气，脚下一个颤抖，她摔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男子也随着她的动作，跌落了下来。
“师父！”她急忙朝他跑去，愧疚的将他扶起：“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师父，是奂儿没用，奂儿背不动你了。”
她说着说着，便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再一次的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无用，竟连师父都背不回去。
“我本来想驭行带着师父回去，可是我只能自己飞，实在带不动师父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无声的痛哭了起来，她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自己而去，说什么要保护身边的人。
可她现在，连最普通的驭行之术，都练的不行，更别提，带动师父了！
“奂儿，师父没事，你无须自责。”
看着眼前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女子，凤夙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这滚烫的泪水，到了他冰冷的手掌中，顷刻便将他的手掌捂暖。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师父，没能好好教导你。”
他自责的垂下了头，暗紫色的唇微微阖动着。
这离开的半年，他错过了她人生中的，每一次进步。
其他弟子，都在快速的进步着，而唯有她，还只能缓慢的成长着。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怪师父，是弟子无用，是弟子愚笨！”
陆宸奂急忙抓住他的手，生怕她这一松开，师父也会像他们一样，彻底的离开自己。
“师父，你再撑着，奂儿一定会带你回到白於的。”
看着她晶莹的瞳孔中，打转着几滴泪珠，他心中微微一疼，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好。”
他极其虚弱的，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还未来得及，再多看她几眼，浓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师父！”
陆宸奂惊呼出声，颤抖的将他拥入怀中。
手在不经意间触摸他脊背，却发现有些粘稠的液体，粘在手上。
抬手一看，手掌上竟然全都是血。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他方才躺过的，那片空地。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片草地，已被他的血染了一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