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谨言的右腿一阵疼痛,身体一倾,掉下了山谷。她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在磨擦她的衣服,山间的雾气半虚半实地萦绕,凉风冲击着她的耳膜,天空在不停地旋转。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时刻保持清醒,她不能死,她拼命地抓取崖壁上生长的野草和突出的岩石,但强烈的冲击力使她的手被锐利的岩石划破了也抓不到什么东西。
木谨言的心中充满了绝望,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而害她的人还在世上逍遥?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身体还在不停下坠。
“还真是麻烦。”
木谨言听到有人这样说,恍然间看到有一个戴着斗笠,遮住脸的人出现。
在这时,慕容沁雪身着红色嫁衣,眼神空洞地走在路上,看到路上躺着一个姑娘,想了一下,走了过去。
慕容沁雪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女子,略显纤瘦的身材,精致的面容,有一种灵秀之气。身上没有太大的伤口,有几处淤青,腿上有一个小孔,被某种暗器伤到了。
木谨言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
还好,还活着呢。
“你醒了?”悦耳清脆的女声传来。
木谨言循声望去,在窗下,一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她一袭红装,浓妆却也不俗气,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但她的脸上却满是忧伤。
“你救了我?”
“管些闲事罢了,你的伤已无大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在这里的费用我已付过,有什么需要叫店里的伙计就行了,我现在要走了。”
木谨言这才发现,好像她并没有什么伤口,她想起那个神秘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她问道:“姐姐,你救我时,我身边可有别人?”
“没有什么人呀。”
木谨言惊讶地看着她,“我可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呀。”
“上面?不可能。”慕容沁雪笑着说,“你若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现在还有命和我说话吗?”她说着又要往外走。
“姐姐你是要回家吗?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将来有机会可以去找你道谢。”
“家?”慕容沁雪眼神空洞地呢喃,“我没脸面再回去了。”
“那你现在去哪儿?”
“找个地方寻死去。”
木谨言感觉理解不了她,自己刚从绝处逢生,所以愈发明白生命可贵。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
“我想你帮不了我的。”慕容沁雪无奈地摇摇头,“我是在新婚之日被丈夫赶出家门的。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根本没踏进他家的门。”
慕容沁雪说这话时,尽量抑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
哎,由此她就要寻死,木谨言不知道她到底是用情太深,还是被世俗规矩所囿。不过,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
“你的丈夫是谁?”
“是奉安王宇文卿。”她说。
“是他?”木谨言不禁头痛,这慕容姐姐的执念只怕不会有结果。这个三哥一向很滥情,风流债极多,侧妃不知道娶了多少,在他眼里,多一个少一个只怕都是一样的。
“那,我去找他说说吧。”
“你认识他?”
“对,还算熟。”木谨言说。
等到木谨言好了一点,她没有先回宫,而是随慕容沁雪一起找到了宇文卿。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但他好像没有看到慕容沁雪这个人,这让她们二人都很是尴尬。
“皇兄,我今日来是为了给慕容姐姐讨个说法的。”
“谁?我记得我近日并未得罪过人呀。”宇文卿一脸无辜地说。
“你是在装傻吗?就是你刚娶的侧妃,慕容家的小姐。”木谨言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他一定是在装。
“我的侧妃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人人都记住?”宇文卿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木谨言看到慕容沁雪泛红的眼,忙把他拉到一边。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双方结亲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进行的一场交易,仅此而已。她硬要留下来是没有好处的。不过竟然妹妹开口了,我给你个面子就是。”
木谨言无奈地看着他,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做完这些事,木谨言回到宫中,刚踏进楹雪殿,就听到凄惨的哭声。
她冲过去,看到上官淑聊愠怒的脸,“连公主这么大的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木谨言跑着去拦着要落下来的板子,“母后,我回来了。”
上官淑聊的脸上充满了惊恐的表情,手微微颤抖,“言儿,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木谨言愣了一下,“这……有人害我。”
上官淑聊瞪大了眼,盯着她问,“那,你知道是谁吗?”
木谨言摇摇头,“没看到,她是从后面推我的。”
木谨言觉得空气不寻常起来,再待下去她就要有紧张感了,虽然这么多年,她也确实与她关系不错,可毕竟不是亲生的母亲,总感觉有一点隔阂。
她说:“我没事的,母后,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走后,木谨言松了一口气,把阿兰和碧纤从地上拉起来,看到她们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不免有些愧疚。她拿了一瓶上好的疗伤药,对她们说,“这都怪我,才害得你们受伤。”
“我们没关系的,但是公主,你没事吧?”
木谨言摇摇头,“有惊无险。”
她忽然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生活,还是未知。
上官淑聊静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鞋子。这是她亲手做的鞋子,只不过,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的女儿穿上它的样子。
她说:“怜儿,母亲很想你。”
这时,萧沾从暗室里走了出来,他说:“你又何必要活得如此辛苦?把以前的事忘了不好吗?他们已经死了。”
“忘了?”上官淑聊冷笑一下,“不可能,除非我死。”
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仇恨快要吞噬你了。”
“那又怎样?”上官淑聊看着他,“你始终是个局外人,你又怎么会懂?若是你不想干了,我可以去找别人。”
萧沾没有回答,他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哀,不止是自己,还有她。
如果她想疯,他愿意陪她疯下去,纵然结果将会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