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近老人,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的笑容在黑暗中不甚清晰,但足以让她心里发颤。
忽然间,他用一把长剑猛地刺人他的体内,又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殷红的血大面积地在衣服上晕染,空气中的味道使人眩晕。
月光从云缝中挤出来,洒在石板地上,在月光的映射下,木谨言看到了他的脸,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在狡黠又得意地笑着,笑声在回荡着,格外刺耳,似一把利刃充斥在空气中,一不小心,就会落下来,伤得人千疮百孔。
她扶着墙,防止自己倒下,她看着他离开,消失在夜色里,她走了出来,去看那个人。
惨白的月光投射下来,她的脸也愈发惨白,那个人是之前将军府的管家。
是她之前未寻到的那个管家。
木谨言走在回宫的路上,失魂少魄的。她的脑子中都是一幕幕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放映着。
她说凶手是皇后,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若是真的是她害了木家,那她有何理由留下她,照料她这么多年,如同母亲。
她在困惑之时,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她从那些守卫面前经过时,她发现其中一个人用一种让她极不舒服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奇怪地看向那个人,他又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木谨言本来是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但现在这条路上有一队守卫在巡视。于是她绕道而行,今天的状况如此不顺,她想着,还是要避着些。她们绕来绕去,这地方就更加偏僻,荒凉得让人心中发慌。
走着走着,有一股气味弥漫而来,这气味越来越近,直到空气中窜出来一团黑球,扑在她的身上。她一个激灵,想甩开它,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黑猫。
木谨言认出了它,惊讶之余,她发觉它的双眸黯然无光。它瘫软在她的手中,她忽然觉得她的手黏糊糊的。她不敢去看,手略略发颤,她慢慢地把手抬起来,月光下,那黑红的颜色很刺眼。
她差点把它摔在地上。
她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的诡异,夹杂着几分死寂。
这时的天气变得更加暗淡,在这块土地上,有着何种心酸与叹息。
循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皇甫箫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隐蔽着,他在这黑暗中有着特殊的能力,敏锐且矫捷。
那个人折转着,进入一个废弃破旧的宫殿中,这里的陈设与别处并无不同。
他跟在他后面,看了一眼那门口杂生的荒草,这里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悲凉,让他的心中有些感伤。
“你为何能随意出入内宫?”
他还未进去,听到有人这样说,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此人正是皇后。
“看着我。”她说。
皇甫箫没有理会她,一纵身跳上了房顶。
那个先前进入那破旧的宫殿中的黑衣人在他的后面紧追着他。他跳了下来,回过头掷出一支短箭,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远远地看到宇文颉在那边,他略微站了站,终是没有走过去。
他知道,他不能告诉他有些事,因为他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他也不会怎么样。
上官淑聊看到他回来,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在狠厉之中又有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忧伤。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的办事能力了。”她说。
箫沾的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同时,他又有一些隐忍和一些的无奈。
“小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上官淑聊的身体略微动了动,眼睛看着他,以前在黑夜中她从不会感到恐惧,而现在,她有些排斥这无边的黑暗。
“你叫我什么?”
她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叫她的闺名,一时间,她有些适应不了。她好像忘了,她曾经叫过这个名字,曾经的往事,她从不愿去触碰。
因为,一触即痛。
“我不许你这样叫我。”她说:“以前的她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回答,也不反驳,并不因她的训斥而恼怒。
他埋下头,拿出一支发饰,递给她:“她是你的侄女。”
“我知道。”她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秒,还是接过了它。
“你的心?不会累吗?”
她沉默着,没有什么表情,在那一瞬间她心中的防线轰然倒塌,但她仍旧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说。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握上她的手,她微微往后退,他的身体颤了颤。
“你可以在我面前哭的。”他说着,把她的手握得很紧。
她笑了,推开他的手,冰霜在她的周围聚集。
“我为什么要哭?你不要搞笑了。”她完完全全是冷漠的样子,一脸的鄙夷。
“请你结束这个话题,不要再伤害我的自尊了。”她伏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落叶飘洒着掉落在地上,悠悠荡荡的。
这日的天,好像比平日亮的早。
木谨言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地把它埋葬,也忘了是何时回去,躺在床上的。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到了四更天,才勉强睡着。
清晨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头痛得要裂开一般,她坐立起来梳洗完毕,不见了她的玉钗。
就在她十分着急地翻找时,宇文颉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令她猝不及防。
他把手掌摊开,钗子在上面,他问:“妹妹是在找它吗?”
木谨言拿过发钗,又立马把头转过来,背对着他:“皇兄这么早来有何事,这钗子为何会在你手里?”
宇文颉上前拉过她的手:“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走?”
她挣脱他的手,她说:“先前我想离开时,是皇兄你要我留下,现在我不想走了。”
她此时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话的语气格外冷淡。
宇文颉抢过她手中的梳子,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是在哪儿找到钗子的吗?”他问。
她盯着他的眼睛。
他眼中的焦急和担忧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
“是在司徒晴的身边。”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相国小姐今天早上被发现惨死在宫中,现在已经在调查,缉拿凶手,你必须出宫躲一躲。”
“她死了?”
木谨言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她是恨她的,可她此时此刻却没有多开心,更多的是恐惧,毕竟昨天她们还见过面。
她轻笑着:“这关我何事?难道你认为是我做的,你觉得我是凶手?”
又是阴谋,你们还是出手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我没有这么说,我当然……”
“可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已经知道如今自己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事情的真真假假很快就要浮出水面,所以她要留下来。
“言儿。”
他强行拉着她:“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有人要害你,你必须跟我走,否则我不确定是否能保得住你。”
“我不走。”
她几乎要吼出来了:“没错,她就是我杀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叫人来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