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刚刚走出不久,宇文瀛握紧长戟的手慢慢地滑了下来,他的脸愈发难看。
“皇上,你没事吧。”
慕容沁雪扶起他,把他扶到床边躺下。
“你可知道卫国公和谁勾结?”他突然问她。
“这……”
慕容沁雪心中发慌,“臣妾怎么会知道政事。”
“不知道?”
宇文瀛微微笑了一声:“好啊。”他笑的莫名其妙,这让她心生恐惧,不知所措。
“臣妾去叫太医来。”她说着,心中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敢看他。
走出门口,远远地看到上官淑聊,她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她一直在等着她斥责她的办事不利,可是她却没有理她。
太医似乎对他的病情很乐观,慕容沁雪心里奇怪,她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那么这个太医莫非是讲求一种心理疗法,希望他能宽心,以便病症能改观?她这样想着,总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上官淑聊在一旁站着,对他说:“皇上可要保重龙体,这郯国的江山还要倚仗圣上。”
慕容沁雪在一旁听着,觉得实在听着不悦,她强忍着没有把异样的表情显露出来。
“妹妹可要尽心服侍皇上才是。”上官淑聊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异常亲热。她的笑容让她想到大朵大朵的奇诡的艳丽花朵,却隐藏着獠牙。
“皇上,陈国使臣来访。”他身边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说。
宇文瀛的眼睛猛然瞪得很大很大,眼中充满疑惑还有几分惧色。
“笑话,陈国早已经被灭,你这个奴才从何处听此谣言?”上官淑聊说。
“皇后娘娘恕罪。来人自称陈国使臣,要求面见皇上。”
“待本宫前去查看。”
“慢着。”
宇文瀛的眼睛变得坚定和从容,“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是。”
一刻钟后,上官淑聊走进来时,却带来一幅画卷。
她把画卷放到他的床边,“这是那几个自称陈国使臣的人进献给皇上的。”
宇文瀛颤抖着双手把它打开,上面是一个端坐着的女子,容颜秀丽,姿态妩媚。他看着看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太医,太医。”
慕容沁雪看着他愈发微弱的呼吸,她的神色不宁,半天坐着不动。
这个陈国使臣是谁设置的闹剧,目的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宇文瀛是不应该不明白的,可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深受其害?她想知道,陈国与他有什么渊源?这画中的女子又与他有什么渊源?但是可怕的是,她看了画中的人,竟然与她神似,不,是与她的这幅面具全然相同。
在他刚刚醒过来时,宇文卿来到这里。
慕容沁雪本来站在床边,忽然看到他,竟然有些不安,那双手止不住地想要颤抖。
她不去回过头看,对他说:“皇上,臣妾告退。”
“站住。”
宇文瀛虽然病重,但是说话的威严丝毫不减,让她又是猛地一颤。
“你就站在这儿。”他说。
慕容沁雪不能再说什么,略低着头,眼神看着地面。
“奉安王可知道最近的宫中有何风波?”他问。
宇文卿依旧是纨绔的样子,轻笑着,“这与往日并无不同啊,父皇。”
“是吗?”宇文瀛并不因为他的模样发怒,“卿儿倒是能够洞察一切,也应该具有能力去制衡它。”
“父皇这是何意?儿臣不懂。”
“不懂便好,懂了才是惹祸上身。”
“来,给奉安王倒杯茶。”
慕容沁雪听到他的话,手抖着拿起茶壶,差一点把它掷于地上。
她走近他,把茶杯递给他,他接过来,却不看她。她慌乱着把手缩回来,退回到一边。
“不知道念儿为何如此紧张啊?是没有休息好吗?”宇文瀛看着她问。
“没有啊,臣妾只是……”
他打断她的话,“出去。”
他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她不寒而栗,匆忙退了出去。
慕容沁雪再次看到宇文瀛时,他的病情在恶化。
他似乎忘了昨日的事,他变得精神了几分。
她不知道他后来又和宇文卿谈了什么,也不知道宇文瀛的心思。他似乎全部事情都能洞悉,又似乎很是糊涂。
他是一国之君,不至于如此糊涂。她于是害怕,不知道他知道的事情有多少,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
“传太子来。”他说,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声音却很是镇定。
这里显得有些清冷,有些压抑,特别是宇文勖进来后。
他看到她,眼神忽变,快步走过来,“你是……母妃?”他拉着她的衣袖,激动起来。
“勖儿冷静一下,她不是你母妃。”他说着,眼神毫无波澜。
“那她是?父皇找来的替代品吗?”
他看向她的眼神可怖,他的神情令她不安,她后退。
“不是。”宇文瀛似乎面对他时,就完全没有了威严,似乎有愧。
“你出去。”宇文瀛看向她。
慕容沁雪退了出去,心中疑惑,想要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可她一句也听不到。
忽然,屋子里传来器皿摔碎的声音,听到他的嚎叫。
守卫把门打开,看到宇文勖坐在地上大哭,而宇文瀛喘得更厉害了,几近晕厥。
慕容沁雪上前去帮他平顺气息,他的脸色涨红。
“滚,都滚。”他使尽力气喊叫,把她推到地上。
“太子快出去吧。”有一个侍女前来扶起他,他坐起来,用一幅骇人都目光看了她一眼,那个侍女退了过去,不敢上前。
他站起来,朝宇文瀛看了一眼,狂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滚出去。”他吼道。
“皇上息怒。”
“你也滚。”
慕容沁雪惊栗着退了出去。
她看到上官淑聊在门口看着她,她走过去。
上官淑聊问:“你看皇上的近况如何?”
她说:“不好。”
“那妹妹可要尽心了,不要落得为他陪葬的下场。”
“是。”
慕容沁雪内心很是矛盾,她不想再做什么违心的事了,可是她又很惜命。
几天以后。
上官淑聊没有什么行动,她等来的是宇文卿的一个药包。
“明日,你只要把它放进药中,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慕容沁雪拿着这个药包,她的脖子隐隐地又开始发痛,想起那晚的情形,她还要冒险吗?
天色已晚,北风呜咽着叫得凄惨。皇宫笼罩在一片沉寂下,沉寂中似乎又动荡不安。
慕容沁雪又听闻宇文瀛病重的消息,她赶去看视。未到门口,她的腿就开始发软,她看着余晖一点点地消逝。今天的太阳落下,谁也阻挡不了明天的太阳升起。
慕容沁雪停下脚步,想要调转回头,一个太监出来,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