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入口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她们只要从这里偷偷进去,然后把她的母亲带出来即可。
这个密室还是像那天一样阴森森的,充斥着浓郁酸涩的烟雾。她不确定这种气体有没有毒,让织愫捂着口鼻,织愫一直紧紧地跟着她。她让织愫过来,纯粹就只是想让他打个下手罢了,现在织愫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有些惭愧。于是,她为自己开脱,历练历练她而已,否则这个小姑娘怎么能长大呢?
两侧的墙壁上凹凸不平的,似乎还有壁画的形状。如果走近去抚摸一下,会觉得很湿很润,很冷。
渐渐地,通道由窄变宽,浓郁的烟雾渐渐变得稀薄起来。很快,两侧就出现了一盏盏烛火,这些蜡烛始终都是这么短,好像从来没有在燃烧,但是却能看到这里的明亮。烛泪一点点滴下,似乎还能听到一丝丝的声音。
前方就是一个岔路口,她越走近那个地方越感觉到紧张和压迫。她真的不怎么敢再面对那间密室,也不敢再看到她母亲的模样。
她想说一些什么话来掩饰内心的焦灼和不安。她问及织愫,“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织愫的眼神在四处飘动着,她用好奇的大眼睛瞅着她,然后说:“有是有,但是恐怕娘娘你不愿意听。”
“我不愿意听?放心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木谨言现在纯粹就是想找些话来说,让这里不至于过分安静罢了。
织愫还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她现在的镇静都是强装出来的,她说:“其实最近宫里的新鲜事儿并不多,但是有一件事在我们这些下人之间正在流传。就是陛下。”她顿了顿说,好像在观察她的脸色,看到她的脸色并无变化,接着说:“听说赵国为求和,已经让赵国公主悄悄进宫了,但是现在服孝期间,不能把这件事公布于众。但是,他们都说,赵国公主很有手段,与陛下相谈甚欢,未有封号就夺得了陛下的宠爱。乐轩宫里夜夜笙歌,就是这位在作怪,大家都说,赵国公主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在宫里很有前途。”
赵国公主?她在心里回忆起了一个人,她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不是她,如果是,这真的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她在知晓这件事时,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情绪,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心底里的钝痛。痛得触感总是骗不了人的,她在心里回忆起了宇文颉向她求婚时的场面。
“我宇文颉在这里发誓,今生今世只会钟爱言儿姑娘一人。不知妹妹你愿不愿意嫁我为妻?”
“我的后宫只为你一人而设。”
她想着想着,立刻打断了自己的这些思绪。因为她不敢去回想,回忆起的如果是甜蜜,心里疼痛,如果是悲伤,还是会心里疼痛。既然如此,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想好,那么他当初就不应该给她留下这许多念想。现在,那些甜蜜的时刻,无忧的时光已经寻不回来了,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悲痛。
“娘娘,你还好吗?”织愫的话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她这才把自己回忆中拉了回来。
“走,继续走,不过一会儿到了前面,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不必跟我进去了。”
烛光渐渐被灯光取代,光线越来越刺眼了。织愫留在了外面,她一个人来到了这座地下宫殿。这里墙壁上的宫灯使眼睛很涩很痛,圆形的构造把亮度提高了很多。四面的铜镜还在那里,与这些宫灯相互映衬,反着光。她从镜子里看出的是神情恍惚的自己,果然,她还是骗不了自己,她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伤情。
那边的床上还是有着纯白的床单,她可以想象到曾经这上面躺着的人,那些试验的对象,那些被太后残害的人。她忽然间有些想作呕,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如同一个地狱一般,而她的母亲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
她不怎么敢看那些铜镜,因为她觉得有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能够意识到这个地方的诡异。总之,在这里不可多待,她觉得在这里多留一刻,精神里的某些东西都可能会被扭曲。如同在剥夺人心的欲望,扩大那些罪恶感。如同,在窥探人内心深处潜藏的罪孽,让那些罪责很快激发出来。
她还是能准确的记得她母亲所在的方位,她慢慢地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想要眩晕,她嗅到了很刺鼻的气味。这里明显没有第三个人了,她不知道现在感觉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她只是觉得手脚都很无力。
很快,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那面铜镜时,她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好像也不是,好像是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烟尘很快蔓延到她的周围,她的视线瞬间模糊起来。她还能摸到那面铜镜,但是这铜镜一接触到烟尘就有些发烫,并且闪出几分眩目刺眼的光芒,她渐渐瘫倒在地。
再次醒过来时,好像经历了很久很久。她就躺在自己熟悉的寝宫里,那边有几个小宫女在洒扫。她用手支着头坐起来,脑子里面钝痛,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她遣人找来了苏洛锦,她拿着一盘糕点走进来。她除了精神不怎么好之外,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躺了这么久应该是饿了吧。先用它来垫一垫,我再命人去传膳来。”苏洛锦把那盘糕点递到她的手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那天不是去……”她现在有很多疑问都无法求证,她想起那个宫女,于是说:“在院里有一个丫头叫织愫,她现在在哪儿?”
苏洛锦表现得很无奈,她在她的床边坐下来说:“你自己都顾不了还顾什么别人。你晕倒后是陛下把你送回来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至于那个宫女,她现在就还好好的在院子里,你找她吗?我把她叫来。”
“对,我找她。”她看着苏洛锦没有丝毫疑问的地方,有些奇怪,于是主动说:“你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儿吗?难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苏洛锦这句话里面有什么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