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事态会在短时间内演变成如此地步,先是舒家公司,接着又是自家公司,现在竟连科研所都出了事。
一桩桩一件件。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眼下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快速编辑几条微信给陆柯尘之后,章右野简明扼要与身侧一脸担忧的舒宜解释一切。
说完,只留舒宜一人在这,他又有些担忧:“科研所的事我必须得去处理一下,连阿尘都被徐老叫了回来,肯定很严重。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相识这么久,这是舒宜第一次见到他出现这种凝重神情,紧皱于一起的眉心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没有时间思虑那么多,她连忙把他推向大厅门口。
“你快去处理,别担心我,爷爷和叔公都在这,我不会有事的。”
点点头,章右野收起手机,正色道:“我先去一趟,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一走,要是有哪个没眼力见的敢来骚扰你,你就找舒川然帮你解决。”
应下声来,把章右野送出宴会厅。
直到他的高大身影进入电梯,舒宜才肯拖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缓慢走回宴会厅内。
...
章右野急匆匆离开,而章淮弈也不见身影,在场的个顶个都是人精。
似乎能猜出章家的人已经离开,等这些人精们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多时,所有人都知道章家已经提前离场的事。
若不是有叔公的同事和施家站出来安慰几句,想必一些与章家交好的家族,也会趁势离开。
五大家族之首的领头人物率先离场,就像群龙无首般。
没有主心骨的厅内,自然会在不经意间变成几人抱团窃窃私语的场面。
与妹妹低声交代几句之后,舒川然快步来到舒宜身侧,把她拉到无人之处之后,他才低声问道:“二姐,右哥是因为什么事离开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事,舒宜很难不把秦家列入首位怀疑目标。
而身上流着秦家血液的舒川然,似乎也从未主动跟她表明过立场。
并不是很相信舒川然,舒宜端起双臂,自然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二姐。”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随意笑了笑,舒川然拿出手机,把与章右野的聊天记录递到她面前,“你不用紧张,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屏幕上是章右野给他发的微信。
【我把她暂时交给你,帮我护着点。要是回来发现她出事,一直被你护着的舒纤心,就别想好过了。】
想不到一向目中无人的混不吝太子爷,竟也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三分钟前看到这条微信,舒川然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像是醋坛子被打翻,心底五味杂陈,既复杂又特别不舒服,还带着非要不可的强势,他琢磨不透这种情绪。
或许是因为他对舒宜的亲昵举动,又或许是因为他对亲妹妹的威胁。
不过这两者加起来。
似乎都敌不过他的“出事”二字。
因为章右野没有说错。
他确实也会担心舒宜出事。
所以,拥有这种不知何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情绪,舒川然被彻底拿捏。
无力垂下握住手机的掌心,像秘密被人偷窥,又被人放在烈日之下暴晒。
如同赤身裸体的舒川然,再次忍不住将视线偷偷落在舒宜身上。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
他默默注视了她很久很久。
直到落进耳侧的私语声愈来愈大,他才肯收回视线,径直来到她身边。
抬腿走近她的距离越近,舒川然便越觉得,章右野这位太子爷似乎一直是被人低估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爱吃喝玩乐,热爱用睥睨一切的眼神俯视众生的纨绔子弟。
而舒川然却在今天彻彻底底明白,章右野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家族关系的利与弊,所以他更懂得如何拿捏人的痛点。
对于舒宜产生的感情,这段时间以来,舒川然自诩掩藏的很好,甚至连他亲妹妹都无法看出。
而章右野这位所谓的混不吝。
却能一眼精准打击到他的痛点。
如今,舒宜成为章右野最为在意的人,而只能作为舒宜弟弟的舒川然,似乎更加无法与这位太子爷对抗。
流淌在身上的血液,让他没有资格与能力,与太子爷堂堂正正争夺。
毕竟——
他就算是死,也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孽种。
可惜,对舒宜的感情来得既汹涌又莫名,舒川然实在无力抵抗。
毕竟——
身为孽种的他,真的很想要她。
与舒宜对立而站,扼制住在体内泛滥不停的延伸情绪,抬眼与她的视线撞上,舒川然抿了抿唇,继续询问。
“二姐,我没猜错的话,右哥是不是被徐老喊回科研所了?”
他的心理活动,她无从知晓,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既然章右野愿意交代他这些,说明他值得信任。想到这,舒宜点点头。
“对,我知道的也不多。应该是科研所出了事,所以他就急匆匆走了。”
果然如他所料,先是公司,后是章家,现在竟连科研所也出现问题。
今日之事发生的都太紧急,让舒家与章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也过于凑巧,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暗中安排。
可暗中安排这些状况的人却犯了一个大错。
——太着急。
对方想要制造矛盾的心,太着急。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如此心急。
好汤需要慢火炖,同理,处理任何事宜都不能太急功近利。
反之,便容易惹火烧身。
肉没有吃到反而沾上一身腥。
这都是秦家那些沉不住气的没用东西才能干出来的事。
短暂思忖片刻,打量完舒宜神情,舒川然说出猜测,眸瞳返不出一丝光。
“是秦家下手了。”
简单六字,让舒宜浑身一怔。
连忙拉住舒川然来到更为隐蔽的地方,左右看了一圈,再三确保四下无人之后,舒宜压低声线询问。
“你真的确定?”
视线落在握住他手臂的掌心上看了半晌,眸光微闪,舒川然轻咳了声。
“不用想也知道,右哥肯定早就猜到,而爷爷他们肯定也会猜到。”
“现在虽然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根据这次的严重程度,连章家和右哥的科研所都被牵连。在荆南,除了秦家,没人会想要对付章家。”
“那我们该怎么做?”舒宜追问。
像是被舒宜的问题问倒,莫名长叹口气,舒川然摇了摇头,让整个身子靠在一侧墙壁上,缓慢溢出一句。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测是秦家做的,但我猜不到秦家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这对兄妹好歹从小生活在这种圈子中,现在连舒川然都不知该怎么做,舒宜更加不知该如何应对。
细细思虑片刻,她似乎还是只能选择见招拆招这种办法。
直到酒会快要来到散场时间,爷爷与叔公还是没有从内厅出来。
迟迟等不到二人从内厅里走出,舒宜只得示意兄妹二人一起把邀请客人送出宴会厅外。
把宾客们送得差不多之时,魏伯的身影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
走到舒宜身边,魏伯附在她耳侧低言几句之后,舒宜的面色随之一沉。
转头示意舒纤心与魏伯在门口继续送客人,舒宜连忙拉扯住舒川然。
二人快步走向内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