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挖被巨响震到发麻的耳朵,章淮弈想要张嘴吐槽来人者的粗鲁,却被对方一个阴恻恻的眼神打回肚子。
“得,惹不起你,我现在就滚。”
又是砰地一声。
是章淮弈随手关上房门的声音。
心脏被巨响接连惊了两惊,舒宜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语气带着娇嗔。
“你动静轻一点嘛,我现在要静养,医院大楼都快被你震塌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章右野忙不迭来到她病床前:“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因为我太想看到你了,一下车就赶紧冲过来。”
他的急迫显而易见。
大冬天的,室外才几度,他却连额角都沾染了些细汗。
细心替他擦拭掉密汗,舒宜捏捏他下巴,好笑道:“我很好,医生也检查过了。反正都是皮外伤,除了伤口有点痛以外,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
听到她说好,又掀开覆盖在她身体上的被子,再三检查确定她的伤口和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弥漫在他心口的难言阴霾,终于得以散开。
捞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章右野坐回椅子,长呼一口气。
与舒宜解释完这几日的所有,章右野面露歉意:“我被我爸关了几天,没办法在医院守着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反手握住他掌心,舒宜笑得温柔明媚,“等我好了我会帮着劝劝咱爸的。不过你也是,怎么可以这么疯的,淮弈跟我说完我都不敢信。”
佯装生气捏了捏掌心中的大手以示惩罚,舒宜正色道:“要不是看到网上的讨论和照片,我真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你做出来的。”
“章右野,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没有我管着你,你真要翻天是不是?”
“好。”章右野点头点的很干脆。
“这次怎么回答的这么干脆?淮弈说你在家里可是谁的话都不接,小姑让你认错你都一直在死犟。”
拉过她的掌心凑近嘴角,章右野迟迟无话。
如若不是发生这件事。
章右野这一生都不会这么清楚舒宜对他的重要性。
她就像是生长在他身体里与他连为一体的其他器官。对于他来说,她和心脏,和骨髓,和血液,和五脏六腑一样重要。她永远是他无法分割的另一半。
他的爱,比想象中还要爱。
他恨不得把她用针线与他缝补在一起,就算以后会成为森森白骨,他也可以用成为骷髅的手,把她紧紧拥住。
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章右野只沉默着,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扛不住他眸底的熟悉灼热,舒宜下意识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想好好保护你,想好好陪着你,更想好好爱你。”
正轨上的声线似乎有些偏移,湿润也在不轻易打湿他的眼眶。
他从来没有因为难过这种情绪而红过一次的眼眶,却在回答完舒宜的问题之后,红得彻彻底底。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不想被她看到没有出息的哭戏,敛下双睫,章右野被迫弯下脖颈。
“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你被绑的那段时间,所有能想到的坏结果我全部想了一遍。每次想到你会经历什么,我的火气根本控制不住。”
“除了发泄出来,我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舒宜,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到底有多爱你。”
从床上半起身,把他的低垂头颅紧紧埋入怀中,被这番话刺激得不轻,舒宜同样红着眼眶,她说不出一个字,她何尝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
这伙亡命之徒,个个不是善类,尤其是摔出挡风玻璃的那位。
那种恨不得把她脱光扒净,按在地上狠狠解决的赤裸又羞辱的眼神,任由任何一个女生看到,都会禁不住感到头皮发麻,止不住后怕。
深处在那种环境,舒宜甚至已经想到若被这伙人轮J,她绝对以死相逼。
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发生这种事的后果会是什么。
更别提章右野这位爱她爱到骨子里的太子爷。
如若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一幕,或许整个荆南,都会被他夷为平地。
幸好。
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也幸好舒川然及时出现,拼死把她从这伙绑匪手中救了出来。
一想到舒川然,舒宜揉了揉怀里脑袋,柔声说道:“这次川然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等川然一醒,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不提舒川然还好,一提舒川然。
太子爷眼不红了,泪也收了回去。
闷在舒宜怀里琢磨半天,从媳妇怀中钻出脑袋,他沉声开口:“舒川然这王八蛋居然跟我玩阴的,这小子一直瞒着我,肯定是想比我早一步找到你。”
“这次被他抢先,以这阴险王八蛋的个性,你觉得他会提什么要求?”
被章右野的阴狠语气怔到。
舒宜又想起在绑架前,与舒川然在办公室中的那一幕。
对于舒川然喜欢她这件事,考虑到太子爷性子,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
万一说出来,章右野趁人家身受重伤进行报复,她岂不是又成罪人。
一个是瑕疵必报的主儿。
另一个又是无法被看透的主儿。
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出一个好方法解决这件事,反倒感觉头似乎又痛了。
借口想要休息为由,舒宜拉过被子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我想先休息一下。”她说。
“不先吃点东西?”章右野追问,“这都饭点了,肚子不饿?”
“没什么胃口,等我醒了再说吧。”
说罢,舒宜直接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