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陨之刻到来,再多的不甘也只是不甘,无从悔过。
跑不动吼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灭顶之灾的降临。
这死亡怎么还未降临,悬而未落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耍弄手段吗?
远处似有异动,是有什么牵扯了这怪物的注意吗?
可这也不妨碍它砸死他们啊?
算了,这有什么可想的,能多活一息便是白赚的。
远方有光华绽放,遥遥远望乃是夙夜城的位置。
冰蓝『色』的光华泛着些许青『色』,澄澈、纯净、冰冷、凛冽……
以夙夜城为原点蔓延开来。
冰蓝『色』的光华速度飞快的扩张,转瞬便来到了魔怪军团之前。
纯净的冰蓝之域与魔怪的混『乱』之域,泾渭分明。
冰蓝『色』的光华咔嚓咔嚓——,速度不慢的蚕食着黑不黑灰不灰的混『乱』之域。
青『色』的凛风与血『色』的戾气彼此碰撞湮灭。
这场法域之争从一开始魔怪就落入了下方。
每退一步都是十足的凶险,一个不慎便要被对面的法域碾压成灰,纵使是凶历嗜杀的魔怪也不得不严以待阵全力以赴。
它不敢也不能分心。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下方的小小蝼蚁。
如此弱小卑微,下一刻就会在法域的交锋中无声死去吧。
冰蓝『色』的法域所过之处六棱的冰锥簇簇绽放,靠过去细细的端详还能看到时隐时现的六角冰晶一般的奇妙纹路。
金『色』的沙漠上遍布寒霜,更有锋锐坚硬的冰锥簇直接自空中出现扩散,在怪物群中刺穿一具具千奇百怪的狰狞身体。
空中!地上!如剑如矛的六棱冰晶串起每一个落入法域中的魔界怪物。
要死了……
周阳紧了紧怀里揽着的人,看着冰蓝『色』的光华没过他们,看着拔地而起的冰棱柱占据了头顶的天空……
极远处疑似有黑点闪烁不定。
顷刻之后黑点『逼』近,原是用瞬移符赶路的修士。
看领头修士一身星辰法袍,原来是星辰阁的弟子带人奔赴至此。
周阳七人激发的传讯符箓无一幸免,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收到的消息……
“列阵!”
闫阳一声令下,一起行动的修士们顿时两两一组按照特殊的方位分散开来。
闫阳与闫明双掌合十一触既分,两人的手中有着浅金『色』的光芒如丝线一般随着他们的动作拉伸开来。
两人一组从并肩而行到合掌之后拉开距离,浅金『色』的光线交错着结成巨网,随着修士的前进而越发的『逼』近诸多魔怪。
修士们一个加速冲去魔怪的法域,本应如陷泥沼寸步难行,却在周身笼着的青光中行动如常。
见着确实如道君所说一般不受影响,所有修士都暗暗的送松了一口气,哪怕是跟着永清道君从宗门一路至此的闫家兄弟也才将心给彻底放下。
大呲呲的当面闯入敌方的法域,他们是真没做过这么胆大包天自寻死路的事。
想他们以往的经历与见闻,哪有见到敌方法域不想写赶紧往外跑还反身往里闯的?
这种魔怪果然如道君所说,不擅奔袭啊!这速度……啧啧……!
信心大增的修士也不用领队开口叮嘱了,一个个十分自觉主动联系按照之前的计划执行后面的行动。
浅金『色』的线切入魔怪体内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毫无阻碍感。
没入魔怪体内的金线如同被初初激活的生命,在掌心细微轻缓的扭动起来。
三息!
闫阳记得,道君说过净线切入之后很快就会被激活,必须在第一根净线活化后三息之后松手撤退,绝不可拖延。
一息……
闫阳和闫明扯着浅金『色』的净线,不断拉长的净线随着他们一起在魔怪群中穿梭。
叽叽喳喳的魔怪不断向他们扑击而来,却又被白『色』的护体灵光阻挡在外。
浓烈的光明气息如同夏日正午的烈阳之光,毫不留情的蒸腾消融着这些污秽水汽。
法域的青『色』微光赋予他们速度,白『色』的灵光则为圣光石所转化。
两息……
两人一组五组十人扯着净线在魔怪群中交错出一张从各个方位覆盖了巨大魔怪的网。
细细的净线勒进身躯,不适与不安令魔怪发出难以抑制的暴躁嘶鸣。
许是对这个种族越大越没脑子的补偿,巨大魔怪的危机感应倒是十分出『色』。
而它,此时感觉自己或许要死了。
要死在这个没有火焰、没有岩浆、没有硫磺烟气,满是黄沙与冰霜的地方。
它还不想死。
它全然不再顾忌自己之前依依不舍的美味口粮,贴服在身躯上的触手剥蒜衣一样的片片撕开。
三息……
“撤退——!”闫阳一声长啸,松开手扭成麻花的中活化净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要扯不住不断打弯扭动的净线了。
被包裹在中央的灵魂随着触手的打开呼啦啦的一下子飞的满天都是。
这些灵魂甚少有形态完整的。
裹在魔怪的消化粘『液』里的它们早就被腐蚀的没有了具体的形态,无有眼耳口鼻分不清头脑四肢,乌糟糟的『乱』成一团,像极了人恶心反胃之下的产物。
长期忍受灵魂被不断消融的剧痛也令这些灵魂早就被扭曲了心智,剩下的残魂全无理智只剩下对生者最深沉的恶意,要拖着众生一起沉沦苦海恨!
众生皆幸——!
我独苦!!
不若一起沉沦此间!
一起一起沉沦此间——!永坠炼狱!!
“闫道友,魔魂难缠,被追杀的几位道友恐怕……”
应对残魂的空隙,一位头戴白玉发冠的修士开口询问。
“他们无事自有庇佑,倒是你等多加小心莫被这魔魂沾染。这些怪物都有污人道心之能,手段不穷防不胜防!”闫明挥出一道火焰将扑过来的残魂远远『逼』退,急声答道
“无需击杀击退为主,速速脱身切莫与之缠斗。”闫阳看着越发疯狂的残魂,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
这魔魂不过是被污染的残魂,虽然非常的疯狂,但既无神智也没什么实力。
只是,这魔魂极其难以击杀。
而且数量众多遮天蔽日!
它们周身挟裹着的黏稠污秽十分有效的消磨隔离了修士攻击对它们的伤害。
一道对魂魄伤害理应伤害极大的火焰在黏『液』上湮灭后仅仅只能对魔魂造成一定的震『荡』伤害将其击退。
哪怕费力将其周遭的黏『液』消磨掉,若不能立即击杀让其在周遭飞窜一趟又是一身的粘黏污秽!
这些从魔怪体内涌出的污秽黏『液』比这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的魔魂更令他感到不安。
那其中似有无间地狱,绝对不能沾染!
浅金『色』的净线似乎十分厌恶这来自魔怪的污秽,轻轻的小幅度的摇摆着在空中不住的颤动,周遭的污秽皆被排斥在外,看起来黏附『性』很强的黏『液』全然无用!
浅金『色』的净线依旧光华明净不染尘埃。
净线仿佛被激怒,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低低的声音合在一起形成尖锐的蜂鸣。
蜂鸣声初起又很快的回落了下去。
蜂鸣似乎唤醒了什么,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味道。
在蜂鸣下突然安静的魔怪在声停之后轰然炸开,如同鱼群中混进了不可见的大物四散而开?
残魂!魔怪!每一个都在无有目标的奔逃。
本能在向它们发出死亡的预警,可它们根本不知道危险来源于何方。
全力脱身的闫阳闫明一对人已经在动『乱』前返回了己方的法域之内。
看着对面没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的魔怪与激情残魂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早早回来了,否则还不得在这动『乱』里丢了『性』命!”
“这些魔魂果真凶历半点人『性』也无!”
有一娃娃脸的修士劫后余生般的拍着胸口,一脸庆幸。
“还好它们彼此厮杀吞噬搅得一团『乱』,否则还真不一定能顺利回返。”
许是真的年岁不大,尚有几分不愿收敛的好奇,他看着站在前方的星辰阁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闫师兄,那净线到底是什么?这令其相互残杀的动『乱』就是那一团细线造成的吗?”
同样头戴白玉冠但身量略矮身边人一筹的青年,也将不断向后搜寻的目光转向前头星辰阁的两位闫姓修士。
闫阳摇摇头,说道:“我等亦不知晓其具体作用,道君并不曾额外多言。且看着就是。”
其余人心中不由无奈,这话说与未说有何分别,哪怕心中并不信这二人毫不知情,也只能如其所说且看着罢!
唉——!这星辰阁的修士一个个都滑头的很!
话说一箩筐能有三两干货就算不错了。
短暂压抑之后的疯狂,魔怪的互相残杀好似一场盛大的献祭,它们的混『乱』、它们的血肉将深睡的伟力激活唤醒。
然后以自己的全部献祭。
净线在空中重重的一跳,带出的残影短暂有力。
一声心跳在混『乱』的战场上清晰可闻,每个人包括魔怪都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与其合拍。
是自己的心跳影响了净线还是净线影响了心跳暂时无从得知分辨,只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无害的巧合。
那一瞬净线的光华弱了一分,那一瞬所有心跳合拍的魔怪全部由内而外的燃起了金『色』的光明圣火。
炽亮的白金『色』火焰过后,魔域里下起了灰『色』的雪。
纷纷扬扬的还未曾落地,便被惶恐的磨骨魔怪们搅散,冽风一起再无痕迹……
“这火焰……好生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