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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也大吃了一惊,道:“啊?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大人,您看。”

说着话,宋根海将一份公文递了过去。

这份公文是封常清写的,原来,他统帅五州兵马万人,奇袭鲁山。可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些郑普思的私兵已经消失不见,唯余下若干个帐~篷,以及埋锅造饭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上,可以看出两件事:其一,郑普思的私兵的确是五千人左右,难怪他那么贪钱呢,五千私兵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

其二,就是这些私兵撤离的日期想当不短了。很可能,是崔耕这边刚刚把郑普思抓了,那边就马上开溜。

封常清甚至有个猜测,在崔耕抓郑普思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偷偷溜走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五千私兵完全消失,这就缺少了铁证一件,崔耕对郑普思的案子,渐渐有些不乐观起来。

大明宫,丽政殿内。

呜呜呜~~

郑普思的老婆第五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放声痛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韦后被她哭得心中烦躁不已,道:“行了,行了,莫哭了。不是本宫不帮你,实在是郑普思犯的是谋反之罪啊,这让本宫怎么帮?我还想把他千刀万剐呢。”

“皇后明鉴,外子在朝中毫无根基,所有的一切都是您所赐予,就算借给他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可能谋反啊!”

韦后迟疑道:“那搜出来的冕服是怎么回事儿?就算崔耕冤枉她,莫非晴儿也冤枉他?”

郑普思身着冕服祭拜,还真是想让上苍让自己当皇帝与李显和韦后接触久了,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比这对公母差到哪去?

然而,第五氏擅长装神弄鬼,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道:“冕服当然是真的,不过,外子穿那身冕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您啊!”

“为了本宫?”

“不错,外子为了让皇后娘娘您得偿所愿,就动用了祖传秘法,身穿帝王冕服祭祀天地,以加强您身上的真龙之气。您难道没感到,最近陛下的身子越来弱,而您却越来月容光焕发吗?”

“这……”

李显得了痨病,当然是身体越来越差了。至于韦后……心理作用下,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越来越好。

她皱眉道:“那你们夫妇为何之前不说?”

“这全是小的夫妇,对娘娘您的一片忠心。”第五氏道:“以凡人之躯干涉真龙之气,极易遭天谴。若是提前告诉了娘娘,事发之后,娘娘难免受了牵连。所以,外子愿意一力承担,祸归于己,福归于您。”

“这样啊……”

韦后做着皇帝梦,就喜欢听第五氏和郑普思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当即就信了个七八分。

第五氏察言观色,又加了一把火,道:“要不是扶阳王破坏,我家夫君就大功告成了。唉,仔细起来,扶阳王就是天上降下来的劫数啊!”

贺娄傲晴不悦道:“哦?照你这么说,扶阳王发现郑普思私藏冕袍,还得把他好生供着?这是什么道理?”

“哼,扶阳王应不应该供着外子,我不知道。但我可听说了,某人和扶阳王过从甚秘,也不知这次出宫去,是受了皇后娘娘之命监视扶阳王,还是和安乐公主抢男人呢。”

“你……你这老虔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五氏针锋相对,道:“你这小娼妇思春不要紧,莫耽误皇后娘娘的大事啊!恐怕是光顾着下面痛快了,上面的脑子里早成了一团浆糊了吧?对喽,我看你啊,是上面一团浆糊,下面也是一团浆糊!”

……

二人越说越僵,渐渐地往下三路开始招呼。贺娄傲晴一个黄花大闺女,哪是第五氏这个老巫婆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俏丽的脸颊上,滚滚泪珠滚滚而落。

韦后见不是事儿,大喝一声,道:“莫吵吵了!我这就去见陛下,关于郑普思,本宫自有决断。”

贺娄傲晴着急道:“娘娘,你不会真给郑普思说情吧?这老虔婆的话,能信吗?”

“嗯?”韦后面色一沉,道:“晴儿你年纪小,对第五娘子尊敬一些,莫老虔婆老虔婆的乱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本宫也将要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准备如何称呼本宫?还不快快退下!”

“婢子不敢……呃,遵旨。”

贺娄傲晴委委屈屈地退下,脑好中不断浮现出了崔耕的身影,默念道:“哼,若是和崔尚书一起,他才不会让我受这老虔婆的欺负呢!对了……崔尚书……”

贺娄傲晴眼前一亮,回到自己的屋内,写下了几行字,交给自己一个心腹太监,道:“你把这封信,交给扶阳王。”

那小太监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后,这封信已经落于崔耕的手中。

上面写满了娟秀的蝇头小楷:第五氏因郑普思之事,在宫内不断诋毁扶阳王。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望君早图之。

落款是:小婢晴儿。

崔耕只顾得考虑那封信上传来的重磅消息,没注意到贺娄傲晴的那点儿女儿心思。

他喃喃道:“第五氏啊,第五氏,本官不想搀和郑普思的破事儿,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得主动往前凑呢?那说不得,本官也只有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

……

第二日,早朝上。

李显和颜悦色地道:“众位爱卿,关于秘书监监正郑普思的案子,恐怕是多有误会啊!”

魏元忠道:“误会?什么误会?谋反大案,“误会”二字岂能服天下?”

“呃,是这么回事儿。朕染了风疾,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郑爱卿深感担忧,就穿上朕的衣服祭天,请求上苍把朕的疾病尽数转到他的身上。郑卿此举虽然不大妥当,但总是一片忠心,实在不好太过苛责。”

李显这话,当然是韦后帮郑普思想出来的托词。

但是,李显的耳根子软,魏元忠可不那么好糊弄,沉声道:“敢问陛下,郑普思为了陛下的风疾可以身着冕服祭天,那微臣可不可以为了陛下的疾病身着冕服祭天?相王呢?太平公主呢?安乐公主呢?”

打死李显也不能说可以啊,大家都祭天了,他这个“天子”也就不值钱了。

尤其是相王李旦,那简直太有象征意义了。

他面色有些尴尬,道:“当然不可以。呃……祭天一事,下不为例如何?”

“下不为例?”魏元忠好悬没气乐了。

忽然,他眼珠一转,跪倒在地,道:“不斩郑普思也行,臣请陛下斩扶阳王崔耕以谢天下!”

李显目瞪口呆,道:“啥?斩崔耕?关崔爱卿什么事儿?”

“扶阳王为朝廷重臣,陛下恩宠无双,甚至以安乐公主下嫁。然而,他是如何报答陛下的呢?查实了郑普思谋反案后,不能勇于任事将之斩首,反而将他送于阙下荧惑圣听,其罪大焉,难道不该斩吗?”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又不是啥紧急状况,崔耕杀郑普思干啥?人家可是朝廷三品高~官,不请旨而擅杀,简直有谋反之嫌。

魏元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人老奸马老滑,他就是要故意要把崔耕牵扯进来,不让他继续明哲保身。

崔耕没有让魏老头失望。

他跪倒在地,道:“微臣对魏相的话,既同意又反对。反对的是,当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着实没必要不经请旨擅杀国家大臣。”

“那同意的呢?”

崔耕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神色坚定道:“请陛下下旨,将微臣斩首!”

“啊?”李显更惊讶了,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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