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的话引起了孟大夫的兴趣:“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占山当大王了吧?”
钱多多眯了眯眼,凑近孟大夫:“是啊,所以老神仙您最好识相一点,带上几个小伙计一会儿跟我走。”
孟行义一听还要带伙计,当即道:“你这惹事精丫头能有什么好事,八成是让我给你去当苦力。只要我想收,什么好药收不到,稀得你那一亩三分地。我不去!”
这老头果然人精,不好忽悠啊!
“刚才我可听小哥说了,今年风寒的人特多,常用的药材都稀缺。您这店铺药材收的几乎都是散户,药材量多量少靠天收不说,品质也不能保证,而且那些药材大商户都是定期才来吧?一时间要是缺了药材,还是不够用的,倒不如去我那山头自己种。”
孟行义一听自己种,就知道了钱多多的小算盘。
虽然也知道钱多多说的是事实,但仍旧嘴硬:“你真当药材那么好种啊!每种药都有它的生长习性,地理位置,气候条件哪样都很关键,还得有人看着,我这小店就四个伙计,哪里够种药的?”
钱多多笑了。
还是有得商量的嘛。
“啧,您瞧您这格局小了吧!我那小山头本身就药材多,说明环境适宜种药,您只要跟我去一趟,看看适合种什么,前期告诉我种些什么,要注意什么以及何时采收,后面定期让伙计去查看长势就好了呀!固定的药材供应,而且价格和品质都能自己把控,这不比您这一点点收来得便利?”
孟大夫心动了:“价格呢?”
“我知道您行医以仁义为先,所以我并不多要,您若是有药材种子,利润我只拿两成,算是请人看护药材的银子。”
“若是没有药材种子的呢?”
“没有种子的药材部分我拿四成,这不算多吧?毕竟我也得花银子购买,这人力物力都是成本。”
孟大夫最终还是被说动了。
站在小山顶上,孟行义狐疑道:“你这丫头老实交代,山真是你的?”
钱多多反问:“若是假的我将您请过来是图什么?”
孟行义撅了撅嘴,点头,心道有道理。
半晌,又想到什么:“你知道我这医馆收费不高吧?你就算是全都种上人参灵芝,也不会挣得钵满盆满。”
钱多多点头:“知道。”
“那你还选我合作?”这丫头是不会挣银子吧?
钱多多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调皮一笑:“我找您是看中了您的高洁品格,跟银子多少没关系。”
孟行义觉得小丫头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子,白了一眼:“你这丫头。”
谁信啊!
钱多多也不再开玩笑,认真道:“不想挣银子是不可能的,只是多与少的问题,但我目前并不是揭不开锅的状态,反倒是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好,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孟大夫闻言沉默。
“幼时我听过一句话,‘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我相信您是这样的大夫。”她觉得能在救活痞子后悄然离开的,一定是个心有众生的好大夫。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实在是对她的胃口。
钱多多说完,孟老大夫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说这话的人该是何等悬壶济世的良医?
这小姑娘又是怎样的胸怀,竟因一句话,便有如此坚持?
他何德何能,担得她如此信任?
想他孟行义一生行医,救人无数。
秉持一颗善心,只为天下无病。
却因为当年无人信任,差点身败名裂,这些年隐姓埋名活着。
原以为此生到死都不会有外人对自己全心信任。
可这个油嘴滑舌的小丫头竟说相信。
这相信二字,重如泰山。
孟行义眼眶兀地有些酸,转过头看向远处。
良久,孟行义缓缓下山。
“老神仙,您还没说答不答应呢!”钱多多追问。
孟大夫回头睨了钱多多一眼:“这累人的活总不能只我一个人干吧?我把明礼堂那老东西也拉过来。”
钱多多噗嗤一声笑出来,带着萧景瑜追上去,一左一右围着孟行义下山。
明明是冬日黄昏,却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晚上,钱多多烧了两大锅热水,打算给萧景瑜泡澡。
“小鲸鱼,自己去将要换的衣服拿好,姐姐一会儿给你放水泡澡。”钱多多打开烧开的锅盖,朝门外喊道。
房间里的萧景瑜很是为难。
方才孟大夫走的时候,提了一嘴自己身体看上去好似患有先天不足,可以多泡药浴,钱多多就立马跟着去医馆拿了药。
现在这下,可如何是好?
长叹一口气,萧景瑜看着从门外拎水桶进来的钱多多道:“姐姐,我想自己洗。”
“不行!听话,之前让你洗澡我是以为你身体好,今天大夫都说了你先天不足,万一让你自己泡澡,出事了怎么办?而且这澡桶这么深,要是脚滑摔进去了不得了!”钱多多跟个老母亲似的,丝毫不让步。
安全这事没得商量。
钱多多看了看小家伙不好的脸色,又道:“你要是害羞,可以穿个小裤衩。”
对于裤衩就是袭裤这一事,萧景瑜早已经了解。
此时听到钱多多下最后通牒,萧景瑜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了。
点头应下。
在澡桶里放个刷干净了的小凳子,钱多多一手抓着小家伙的小辫子,一手给坐着的萧景瑜后颈浇水:“宝贝,水冷记得喊我加热的哦!”
萧景瑜点点小脑袋,乖巧得不像话。
又过一会儿,萧景瑜开口问钱多多:“姐姐,你再同我说说你的梦吧!”
每次睡前,钱多多都会讲睡前故事。
只是她知道的童话故事也不多,所以没两天就讲完了。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最后说到了光怪陆离的梦。
只是这光怪陆离仅仅是对萧景瑜而言。
“好!上次好像跟你说到了一个能随时随地看到对方的东西,今天跟你讲一个能一日千里的……姑且就算是鸟吧!不过这鸟里面可以坐很多人,还可以放很多东西……”钱多多缓缓说着,有些怀念现代。
“姐姐你怎么不说了?”萧景瑜突然察觉到身后没动静了。
扭头,发现钱多多竟哭了。
“姐姐,你在哭吗?”一张小脸上,震惊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他见过她豁达的模样,见过她自信狡黠的模样,也见过她贪财的可爱模样,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哭。
不可谓不震惊。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距离她很远的感觉。
钱多多听到话,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她也不是舍不得那里的某个人或某件事,只是有点舍不得过去辛苦活着的岁月成为一场空。
她哭的是自己。
笑笑,无所谓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有些想爹娘了。”
萧景瑜伸出小手,抹去钱多多眼角悬而未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