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烟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阎源正坐在他的办公椅子上,挂了半个多月的纱布居然摘掉了。
阎烟放下背包走过去:“胳膊好了吗?”
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阎源抬头看她,示范的活动了一下:“没事了,医生说只要不拿重物就不影响。”
阎烟点点头,还有些不放心的说,“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
阎源轻笑应了一声。
屋内的灯光打在他白净的脸上,多了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心里愣了愣。
阎烟有点犹豫要不要和他说说话的时候,只见对方站了起来:“耽误了这么久,过来吧。”
阎源来到另一张桌子旁,修长的身子在地上留下一道剪影,他将抽屉打开,拿出了那个需要修复的小鼎。
“发什么呆?”
阎源好笑的看看她。
阎烟回神,朝他走过去。
“开始吧,先用我的工具,我给你定的那套还没有到。”
阎源有点叹息的将抽屉里的工具一一拿出来。
放大镜,砂纸,牛角刀,雕刻刀,铜刷…
“你什么时候给我定的?”专属于她的工具?
突然一个想法钻出来,她以前有没有自己的工具,那么那些工具哪去了呢。
阎源清咳了声:“你的手小,力道也轻,用的工具和我的不一样。”
说着,阎源已经将她按到了座位上。
“我是根据你现在的水平定的工具,既然要重新开始,就不要在意过去的成就了。”
阎源一语双关。
南笙将近一年没有动手了,如今能这么快就捡起来,还是因为她的天赋在。
“好,那我试试。”
阎烟笑,也不在纠结,她以前的东西,应该都被太子处理了。女孩将手套带上,就开始观摩桌子上的东西。
阎烟也不打扰她,后退了两步,来到桌架上,打算冲泡两杯茶水。
阎源的工作室很干净,也很明亮,能送到这里来的东西,大多都是著名收藏家或者博物馆慕名而来的,所以他这里的每一件文物酬劳都是不低的。
他只比南笙大一岁,但是入行的比较早,外加常年四处游历,认识的人也比较多。
这个熏鼎其实是阎源特意为她寻来的,修复难度一般,只想让她先练练手。
阎源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书,偶尔喝几口茶看她一眼。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南笙,对文物的热情都没有变,而这样的投入的她,格外的吸引人。
阎源看着,唇角悄悄的扬了扬,他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的。
阎烟的注意力从熏鼎上收回来的时候,发现阎源正看着她。
目光一怔,对方又将目光收了回去,“休息一会吧。”
“不用,就是这个镂空雕纹太精巧了,我需要放松一下视力。
”
阎烟开着玩笑说。
“这么用功,是为了赚钱?。”阎源将书本合上,挑眉喝了口茶水。
“你怎么知道?”
阎烟活动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看着他笑了。
阎源的表情和平常无异,只是拉长了声调,“我还知道,你想赚钱自力更生,买房子。”
“…”
阎烟瞅了瞅他,好像并不生气。
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她说:“阎源。”
阎源眼角垂了垂,开口说:“阎烟,保持原样就好,你想做什么不用对我说。”
他知道,她想和他说什么。
虽然他不喜欢容翎,但不得不说,在南笙这里,他比他占了先机。
“…”
这样的一句话,让阎烟的所有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是啊,阎源除了一开始的拥抱,后面无论是帮她还是指导她,都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他想和她在一起的话。
或许,他是真的欣赏她,见不得她事业上的陨落?
如果贸然的说她喜欢另一个人了,会有些奇怪吧。
阎源见她似乎打消了什么念头,看了看手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阎烟。”
“嗯?”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阎烟有些不舍,“可是我还差一点。”
阎源轻笑:“明天再来。”
阎烟只好作罢,将东西收了起来。
阎源想了想,转头看着她说:“如果你真的想赚钱,过两天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说到这个,她立马来了性质。
果然跟着阎大师没错。
“之前有个同行请我去带一个考古团,我因为手受伤没答应,他们出的价是这个,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应下来,当我的助手,佣金都给你。”
阎源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
阎烟惊讶的吸了一口气,天价啊,有这个数的一半,她都可以一口气买房子了。
对于现在的南笙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拥有一个自己的住处更吸引她的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阎源虽然拿掉了纱布,可他的胳膊受伤是真的,去现场,一定很辛苦的。
“不过,会有点辛苦,关键时候,你还需要照顾我。”
阎源抱着胳膊说,一脸认真。
看的出来,女孩的脸上有些纠结,不过阎源知道,她会答应的。
的确有点心动,“就算去的话,也不用全给我,不过要去多久,你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阎源笑着摇头,“五到七天吧,我们这行,特点就是自由。”
尤其是到了他这个级别。
阎烟的视线从他的胳膊上滑过,又想到容翎今晚对她说的,给他两天时间。
如果去的话,应不应该告诉他一声。
心思有些摇摆不定,“我考虑一下。”
二人往外走,阎源锁门的时候说:“我晚上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定了没有,再确下个时间。”
“好。”
阎烟没意见的点点头。
…
蒋双其实感觉到了阎烟最近对她的疏离,如果准确的算起来,似乎在她说她喜欢容翎的那一天起,对方对她就有了隔阂。
想到这,她垂头笑笑。
还真是一个敏感的女孩。
眼前突来一抹刺眼的车灯,蒋双眯了眯眼睛,推门走了下去。
对面的车子缓缓停下,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前面的管家推门而下。
“蒋小姐,请。”
蒋双点头,开门坐了上去。
后座上,男人仰着头,没有看她。
“太子。”
蒋双率先打了个招呼。
对方没回答她,不过空气冷的厉害。
蒋双从怀里拿出一个记事本,递了过去。
“除了我住院的那些天,我知道的行程都在这里。”
阎渊听到她这话,倒是动了。
将本拿过来笑着说:“你也没我想象中聪明。”
说着,他翻了翻,就放到一边。
蒋双咬了下唇:“她并不信任我。”
本以为监视一位失忆的女孩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没想到,她每次套她话的时候,都被她避开了。
“太子,您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阎渊盯着她看了会:“可你哪件事做好了?”
“…”
这句话,她真的没办法辩驳。
刚刚还有些期待的心彻底的沉寂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我都照做了,虽然没有达到您想要的结果,可是我真的差一点就没命了,我总不能再以死相逼,让他娶我吧?”
容翎哪有那么好骗,如果不是她豁出命来,恐怕他连赔偿都不会给他们。
阎渊呵笑一声,没去反驳她的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拇指大小的袋子,“最后一件事,把这个给他吃了。”
蒋双看着那个东西,像一个药丸大小,等她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差一点惊的从车上跳下去:“太子,您还要做什么?!”
“我根本就接近不了他,怎么让他吃!”
“还有,您不是已经放她走了吗?”
她听说,阎烟已经搬出城堡了。
阎渊没有再回答她这一系列问题,只是皱皱眉,用眼角看看她:“做好你的事,别忘了”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蒋双迅速的将小袋子拿了过来,用力的捏在手心,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底气。
“我没有机会。”
阎渊轻笑:“明晚,蒋家酒会。”
“…”
蒋双脸色一白,捏着那个东西,手掌发颤:“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阎渊靠回椅背上,似乎有点欣赏她这个表情,点了点头。
“你也只剩这么个机会。”
蒋双的脸又白了几分,推门下车时,她轻说了一句:“就算成功了,他也不会娶我的。”
阎渊的眉毛动了一下,没开口。
车门被阖上,女孩落寞又笔直的身影走远了。
过了一会,马路对面的车子连倒了几下,最后横冲直撞的离开了。
似乎在发泄她不满的怒火。
等路面恢复了安静的时候,管家开门坐了进来。
“开车吧。”
“太子。”
管家有点犹豫的开口。
“说。”
管家觉得,他是实在想不通自家主子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
“太子,三爷和南姑娘并没离婚,您撮合他和蒋家,应该,”
而且,还让蒋姑娘那么做…
管家的话说完,车内似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阎渊的确是心情不错,手指在车窗上划了两下,笑着说:“谁说我想撮合他们了?”
“…”
算了,主子的心思他不懂。
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南家前一阵想为南笙除名,这样一来的话,南姑娘的一切就都归为南家所有了,而她和三爷的婚姻,也就成了丧偶,失去法律制约了,不过后来据说,被三爷制止了,不光对南家人警告了一遍,更是将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公布,还将南姑娘的继承的遗产从南远山手里抠了出来。
就凭三爷对南姑娘的用心,怎么可能娶别人呢。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阎烟发现蒋双的脸色有些不好,毕竟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她有点担心的问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蒋双看她一眼,摇摇头:“昨天有些着凉了。”
阎烟将笔别在日记本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点烫。”
蒋双没想到她这个突然而来的关心,视线朝别的地方转了转:“阎烟,我没事。”
“等一会下课,我去帮你买药。”
阎烟没理会她的小别扭,虽然她们现在有点小隔膜,可蒋双之前对她的关心是真心的。
蒋双托着下巴笑笑,她看看手表,突然对阎烟说:“阎烟,下节课,我们不要上了。”
“嗯?为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蒋双一向恬淡的眉宇,突然有点落寞。
其实,如果没有太子,没有别人的参与,她和她或许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阎烟拍了拍她的手,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对劲,虽然她不太想逃课,还是忍不住瞅了一下课表,下节课是关于D国的历史和发展文化。
好像逃一节课应该也没关系。
“好吧,我陪你去。”
蒋双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在听到她豪爽的答应时,蓦然的心中一动,看了她一会,忍不住笑了。
“不过,你还是要先吃药,不然,我可背不动你。”
阎烟悄悄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没问题。”
蒋双也跟着拿起书包。
两个人悄悄的从后门走了。
阎烟先是拉着她来到学校附近的药房,买了些药吃了之后,二人才避过司机坐上巴士。
蒋双在阎烟的眼里,一直是举止优雅的乖乖女,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将双肩包放在胸前,阎烟将下巴搭在上面,盯着蒋双看:“你要带我去哪啊?”
蒋双一直看着窗外,忍不住噗嗤笑了,“放心,我不会卖了你的。”
“卖了我,我也不介意啊。”
阎烟挑着秀眉和她开玩笑。
蒋双手指点了点头,笑了没说话,心里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过了今晚,估计,她就不会这么对着她笑了。
巴士上放着双语的广告词,二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阎烟就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这个方向似乎要出城了,周围的建筑渐渐透出一种老旧的气息。
其实对蒋双,她也有点歉疚,她在她之前就说了喜欢容翎,如果得知因为她,他们才不能在一起,会不会怪她呢?
毕竟,女孩的心思很难猜的。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坐了一句,蒋双带她下车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小镇。
与其说是个小镇,还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大的菜市场。
本来就不宽阔的窄路两旁,都是摆摊的商家,卖水果的,蔬菜的,还有一些新鲜海物,再往远处,还有几家小吃店。
很吵杂,也很拥挤。
阎烟有点不明白,为何蒋双会带她来这个地方,难不成,她要买什么东西?
蒋双知道她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解释,指着不远处有一家冰淇淋店说:“他家冰淇淋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阎烟点头:“好啊。”
蒋双笑,示意她把背包背到前面:“这里的扒手很多,小心点。
”
“…”
阎烟低头照做。
蒋双看看周围,轻声说:“A市的食材大多都是从这里进货的,可以说,这是一个批发市场。
”
“嗯,看出来了。”
阎烟笑着点头。
这家冰淇淋店还是A市连锁的,地方不大,但是很干净明亮。
阎烟挑了几个口味坐下的时候,就见蒋双一直在盯着外面看。
阎烟将冰淇淋放到桌子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对面是一个水果摊。
规模还不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挑挑眉,发现蒋双的目光仍旧在那里。
挑挑眉,再看过去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点不同,水果摊的前面刚刚停了一辆卡车,有几个穿工人装的人在不停地搬运着。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当地人,留着大胡子,工人有三个,一个高个子的当地人,一个有点状的给人,还有一个,和二人相比,有点瘦弱的华人,他搬着一个大箱子,喘着气走着,脚一跛一跛的。
那个人大概发现了有人在注视他,突然将箱子突然放在地上,目光朝她们这里看过来。
很干净的一张脸,也可以说长的很帅气的一张脸,边看着她们,边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着汗。
阎烟收回目光的时候,蒋双已经转过身了,拿着桌子上的冰淇淋,手指有点发颤。
他们认识吗?
阎烟想问,但是没问出口。
低头吃着冰淇淋,过了一会,卡车开走了,那个年轻的男人也不见了。
阎烟见蒋双已经连着吃了两个冰淇淋,不知是不是吃多了,冷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你那几颗药白吃了。”
阎烟无奈的说了一句,其实她隐隐有些猜测,蒋双偷偷摸摸的带她来这里,是不是就为了看那个男人。
可他们并没有什么互动…
离的太远,她也看不清那个男人是什么表情。
难不成是她遗失在外的弟弟或者哥哥?
阎烟开始脑补。
“阎烟,晚上蒋家有个酒会,你去吗?”
“不去了,答应阎大师要修复古董的。”
阎烟垂着脑袋,用叉子杵着冰淇淋说。
她要赚钱。
蒋双笑笑。
不去也好。
二人在这里做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才准备离开。
她们推门出去的时候,阎烟发现那个年轻的华人,已经转到了另一家人,脚一跛一跛的搬着水果箱子。
蒋双比刚才冷静多了,拉着她买了点零食,二人坐上巴士离开。
这么一来一去,已经下午了。
二人从学校的后门钻进去,她去找阎源,而蒋双,则是去准备晚上的酒会。
临走的时候,蒋双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阎烟离开。
捏了捏一直藏在口袋里的东西,脸色时青时白。
阎烟,对不起。
距离昨天的见面已经分开二十四小时了,容翎硬是挤出一个小时,等在南笙每天去工作室的路上。
“你怎么在这。”
阎烟脚步一停,好笑的看着前面的人。
容翎靠在车门上,很有默契的,搭了一条和她一样的格子围巾。
。
“试用期,刷刷存在感。”容翎凝视她,眼角舒展着笑意。
阎烟噗嗤一笑,尤其是看着他带的那条围巾和自己的一摸一样,更是忍不住笑意。
好幼稚的男人。
不过,这样的容翎还挺可爱的。
“吃饭了吗?”
容翎走过来,手伸进她的口袋里,将对方温热的小手捉了出来。
“你是不是总这样占女孩子便宜?”
阎烟挣扎了两下,没甩开,就被对方握在手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
阎烟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
“至今,只有你一个。”
“…”
这是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吗。
脸颊有点热。
“想吃什么?”容翎垂头问她。
阎烟晃了晃头:“不想吃了,我还有工作呢。”
那个熏鼎还差一点就修复完了。
容翎皱眉,坚持说。
“一个小时,不会很久。”
“那我打个电话。”
阎烟犹豫了下。
昨天她就看的出来,容翎应该挺忙的,抽出一个小时过来看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
电话自然是打给阎源的,告诉他晚一点过去之后,阎烟就挂了电话。
无语的瞪了某个挠她手心的男人。
将手抽了回来,容翎为她打开了车门。
这么近的距离才闻到她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你去哪了?”
阎烟睁了睁眸子,“去了下面的县城,吃了点冰淇淋。”
容翎今天忙的还没来的及从属下那得知她的行踪,有点好奇,但也没问。
“有种菜市场的味道。”
“…”
阎烟被雷了一下。
容翎接着说:“一会有个酒会,要不,和我一起去?”
“不要,还是菜市场适合我。”
阎烟闻闻自己的袖子,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容翎这会是自己开车,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低笑几声。
其实做这几个动作,他已经克制的多了。
明明是他自己的老婆,可现在却要装作刚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亲不得,搂不得,装绅士装的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不过,好歹也算是有进步了,他必须做一个有耐心的猎人,等着眼前的猎物放下防备,朝他走进一点,再走进一点,直到最后,退无可退。
容翎很信守约定,吃过饭,就将南笙送到工作室的楼下。
“对了,我过几天可能出去一趟。”
转身时,阎烟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和他说了一句。
“去哪?”
容翎有点不悦。
“带一个考古队。”
一听这话,容翎有点急了,“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
“你说什么?”
叫他语气突然高了,阎烟也有点不高兴,立刻打断了他。
容翎将后半句吞了回去,“我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带考古队是很危险的。”
他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自从秦县之后,他就和南笙约定过,不允许她再出现场考察。
可现在,她是阎烟,不是南笙,他说了,估计她也不会听。
心里有点挫败感。
阎烟怀疑的盯了他两眼,直到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刚刚升起的一丝奇怪感也降下去。
“我会注意的,也就一周左右。”
而且,她现在的确需要钱,总和阎源住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
从没缺过钱的容翎怎么也想不到南笙是这么想的。
何况这丫头的钱现在都在他那里。
摸了摸额头,容翎有点挺无奈。
“哪天去?”
“明后天,还没定。”
说着,阎烟已经转身走了。
容翎在心里默默的算计了一下,明后天他或许可以空出时间。
不过这件事,他敢保证,肯定是阎源那小子想出的幺蛾子。
神色闪了闪,容翎转身离开。
今天是蒋氏的周年酒会,也是他准备给南笙交代的一天。
等明天报纸一出来,估计就没人会再传他与蒋家联姻的传言了。
阎烟在修复熏鼎的时候,容翎已经来到了酒会现场。
作为华人圈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排场自然是奢华的,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有点烦躁的甩开几个主动交好的人,容翎径自坐到了角落里,仰头,捏了捏眉心。
他最近的确有点疲惫,也就在南笙的面前,能装的轻松一些。
肩膀被拍了一下,容翎不悦的皱皱眉,看见是北川,又将头扭了过来。
“嘿,三哥,怎么这么消沉啊。”
北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容翎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哼笑了一声:“今儿不怕有人拍你?”
北川摆摆手,拿过两个酒杯,逐个倒了一点酒。
“离开时躲着点就行,这场合谁关注我这个三流明星啊。”
北川喝了一口酒,将杯子递给对方,久久没接的时候才想起来。
放下杯子,拍拍脑门:“我说你这洁癖什么时候能好啊。”
容翎在公众场合不吃东西,也不喝酒,熟悉的人都知道。
原因是他嫌脏。
用他的话说,一桌子人坐在一起边说边吃,吐沫腥子满天飞,还有这杯子,说是什么人都用过,不知道和多少人另类接吻了。
总之,自从听到他三哥那套言论之后,他整整好一段时间,都无法好好吃饭了。
容翎看着他笑笑,靠在椅背上摇摇头:“好不了了。”
最多,他有个例外。
北川扶额,从服务生那里要了一瓶水递给他。
“你让我查的,有线索了。”
容翎听完,捏着水瓶的手顿了一下。
北川环顾一周,离容翎近了一些说:“我查过了,她当年换过三个助理,一个经纪人。”
北川谨慎起见,并没有直说姓名。
容翎挑眉,示意他继续:“有点可疑的是,那三个助理都改名换姓,如今找不到人了,我着重的查了一下那经纪人,是一个男人,如今大概五十多岁,先后换了好几个工作。”
容翎看看他:“重点。”
北川嘿嘿的挠挠头:“地址我发给你,不过人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好。”
容翎将手机拿过来,很快,北川就将一个地址复制给他。
“谢了。”
容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会的门口有点躁动,北川转头一看,是太子来了。
眼珠转了转,北川凑到容翎的面前,先是对着那张脸感慨了一下,接着说:“三哥,你和太子打算闹到什么时候啊。”
容翎将他的手扒拉下去,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我们没闹。”
在他将刀插进肋骨的时候,他和太子的关系,就已经变了。
北川瞪着眼睛看了一会,想说什么,随后又摇摇头做罢。
算了,老二都不插手,他更管不了了。
太子叱咤商场这么多年,认识他的人自然很多,不过,太子并不是话多之人,短短几分钟,刚刚引起轰动的现场,就平息了下来。
今天来蒋家酒会的人,大多还抱着一点八卦的心思,想知道蒋家和容家联姻是不是真的。
说起容翎,这位容家的小公子,现场的很多人都是听过没见过,好奇的很。
蒋家是Y国为数不多没有被合并,还是能和J集团合作的家族企业,如果再和容家联姻,那可就更跃上一个台阶了。
如以往一样,蒋父现在会场前说了几句开场白,大多是一些祝福和勉励的话,又重点提携了几个优秀的员工,在一系列程序以后,蒋父才神秘的说了一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灯光,音乐似乎瞬间的都静止了。
什么事?
蒋大小姐联姻?
万众瞩目中,从会场地一侧慢悠悠的走过来一道修长的身影,黑色的手工西装,光亮的皮鞋似乎映着璀璨的水晶灯,他的步伐很随意,甚至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但莫名的,这脚步声似乎敲在所有人的心上,让人移不开眼。
容翎的五官是精致而完美的,摄人的眼眸,总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那里缭绕的妖气,可再细看,又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蒋父看着容翎走过来,欣喜的笑笑,说了几句,就听众人开始鼓掌。
原来他就是容翎。
接着话筒递给容翎的时候,对方先是浅浅打了个招呼,一阵尖叫以后,他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能僵在了原地。
就连蒋父,都不思议的手一抖。
仿佛世界都陷入无声。
“谢谢大家。”
容翎已经笑着说完了,将话筒递给蒋父的时候挑挑眉。
“容翎,这是怎么回事。”
蒋父将话筒捂上,低低的问。
容翎扬扬眉,勾着唇说:“合作愉快。”
说完,男人已经扬首离开了。
“什么?蒋氏被容家合并了?”
“不,不是容家,是最近新崛起的LS,天哪,这家公司是容翎的?!”
“OMG!太帅了!没想到容家三少会长这么好看!”
阎渊坐在那,一直看着容翎离开,薄唇挑挑,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
倒是给了他一个意外,希望,他能喜欢他给他的意外。
容翎从会场出来,就扯了扯脖领,接过林元递给他的大衣。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朝外面走。
经过一条走廊的时候,蒋双突然从前面冲了出来。
“三少,能谈谈吗。”女孩似乎静心打扮过,短而优美的头发,别着精致水晶发卡。
容翎停顿了一下,看着她说:“如果要谈,也是和你父亲谈。”
蒋双摇摇头:“不,我要说的不是那件事。”
容翎低头整理下自己的手套,笑了一声,“如果是别的事,我们更没有谈的必要了。”
说着,示意了一眼林元。
林元上前:“蒋小姐,请让开。”
蒋双不肯动,咬了咬牙说:“那么阎烟,不,南笙的事你也不关心吗?”
“你知道,我今天带她去哪了吗?”
蒋双盯着他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很吸引人。
就连她,对视的时候,都觉得有点紧张。
不得不说,蒋双戳到了他的敏感神经,记得下午和南笙见面的时候,她的确和他说过如果一趟县里。
难道有什么隐情?
浓密的剑眉挑挑,他问她:“你想说什么?”
蒋双的手背在身后,有点紧张,林元狐疑的看了蒋双一眼,不过一个女孩子,还是蒋家的,除了想吸引三少的目光,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在这里说吗?”
蒋双往旁边看了看。
容翎有点不耐烦了。
抿了下唇说,“我没时间。”
在容翎说话的时候,蒋双突然垫起脚,背在身后的手就朝容翎伸去,手指上的一层粉末,顿时糊了对方一脸。
“三少!”林元一惊。
容翎感觉眼前一花,一股异香钻进他的鼻腔里,顿时脸色一沉,抬脚就将蒋双踹了出去。
他本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何况对方还心怀不轨,这一脚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只见蒋双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捂着肚子倒在那。
“来人!”
“三少!”
林元也顾不上那个女孩了,连忙拿出一个手帕递给容翎。
容翎擦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去医院。”
这东西,他八成知道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还有这个用法的。
“等等。”
蒋双试图坐起来,只听前面的男人冰冷的说:“别让她跑了。”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让开。”
蒋双挣扎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冲了出来,挡在她前面,“蒋小姐,请配合。”
她咬咬牙,推开其中一个跑了出去。
事情才完成一半,还剩一半呢。
容翎上车前洗了一下脸,虽然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本来他这么着急离开,是想按着北川的地址去找那个经理人,“三少,还是先去医院吧。”
林元有点紧张的说。
容翎将那个地址给他发过去,“先叫几个人去那里守着,先不要打草惊蛇。”
“好,属下这就去办。”
容翎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他的袖子也染上了那个药粉。
这股香气起莫名让他不安。
“开快点。”
林元在前面催促。
“哎,三少。”
林元回头时,从倒车镜发现,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又追了过来。
“三少,这蒋小姐怎么回事?”
容翎没回头,嗤笑一声,“能怎么回事,不是自己胆大包天就是听命行事。”
“…”
蒋双的车技追不上容翎的车子,但是她豁出去了,油门踩到底,一直朝对方的车屁股撞去。
于是,宽阔的马路上就出现这样一幕,一个红色的玛莎拉蒂一直朝前面的改装宾利撞去。
容翎心烦意乱,吼了一声,“停车。”
吱嘎!
突然一脚急刹,两辆车砰一声,彻底撞在一起。
容翎直接推门而出,一股冷风吹过来,打了一个寒颤,他一脚朝后面的车门踹去。
“你就这么急着找死?”
容翎眯着眼睛瞪着趴在方向盘的蒋双。
说实话,他开始还觉得这姑娘属于第四种人,喜欢他却矜持的不敢出声的,没想到,她居然胆子这么大,直接朝他下药来了。
车门已经被踹掉了,蒋双捂着额头从里面出来,她看着容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的脸,笑着说:“三少,我说了,我能帮你,我希望,你也可以帮我。”
这一阵阵冷风,让容翎可以确定,他的确中招了。
朝后走了两步,他嗤笑一声,“谁给你的自信。”
林元拿着大衣走过来,容翎瞥着蒋双说:“替这姑娘清醒清醒。”
林元垂头:“怎么清醒?。”
这时候,后面跟着容翎的车子已经开过来了,有几个保镖一样的人走下来。
容翎抬脚离开,蒋双被几个人困住,她喊了一声:“三少,你去医院是没用的,我可以帮你。”
“放开我。”
蒋双被人托了起来。
容翎坐上车子的时候,捂着头,指了指大桥下的江水,“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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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又晚了…
头顶着锅盖,有意见的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