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我怀孕了?”我失神的看着医生,“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有孩子。”
对呀,怎么可能。
我跟沈易是有过一次,可事后我就吃过药了,怎么会有?
医生很淡定的查看着检查的那些单子,嘴里念叨:“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也不小了,一起进来那个是你老公吧,怎么也这么不上心。”
我像被抽空般的坐在那里,灵魂好似出窍去神游了一番,回到我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夜,仔仔细细观看着事后的一切。
我忽然想起来,那时我买了药回派特,刚到就遇到了彭铮,被带回警局里接受调查,那盒避孕药被我扔进了柜台的抽屉里。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我被沈易塞进出租车里回家,药也放在那里被遗忘,我根本就没吃!
医生见我慌张的样子,许是平日里见惯了这种表情,很自然的推了推眼镜,对我说:“孕酮17.7偏低,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我给你开点黄体酮让你老公带你回家静养。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建议你趁时间还早,及时手术终止妊辰。”
我沉默。
我根本就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公,这个孩子怎么能要?
进来医院时我也没有注意医生问了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在回答,现在想一想,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看了医生给的报告,她说孩子已经34天了,再下去几天做b超就可以看到孕囊。
我心乱如麻,只对医生说:“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他。”
医生知道我说的他是谁,答应了之后,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孩子不想要当时怎么不做措施呢,非得等怀上了又后悔。”
我没有说什么,医生告诉我:“我进来的时候看他在下面缝针呢,腕子上割了两道口子,你们小两口若是真有矛盾,过不下去,也千万别拿生命开玩笑。”
“我们没事的,谢谢您医生。”我说。
她虽然误会,可是是好心。也不知道他说的生命,是指的沈易,还是指我肚子里这个。
想来想去,我跟护士借了手机给陈灿打电话。
这事儿就算她帮不上什么忙,我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来时不觉得,这会儿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才体会到在异乡的感觉,比我刚到b市还凄凉。
“喂?哪位?”陈灿的声音传过来。
我翻一翻身,“灿灿,是我。”
“绫儿?”陈灿说话嘴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显然是在睡觉,“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我看眼墙上的表,已经过凌晨了。
我在病床上躺下来,听着她的声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陈灿那边悉悉索索,穿鞋出了卧室,有些焦躁的问我:“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乔绫你想急死我!”
“灿灿……”我喃喃的唤她的名字,停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怀孕了。”
陈灿好像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概还掏了掏耳朵,随即吃惊地问我:“谁的?沈易?”
我闷闷的嗯一声,她拍了一下脑门,“不是吧,你还真跟他做了?什么时候啊?你们才遇见多久,不会就是我结婚呢那天吧,我记得你拉着他跑了。”
我又嗯。
陈灿这次无语了,走来走去又走去走来,最后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不知道。”
现阶段我还没想过要孩子,所以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想说自己倒霉,又觉得对这个孩子不公平。
陈灿把我嫌弃了一通,问:“那沈易呢,他怎么想的?他应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吧。”
我有点冷,往上拉了拉被子,“我还没告诉他。”
“灿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我懊恼抓着头发,说:“我们俩就做过那一次,就是一时冲动,事后我本来要吃药的,结果派特对面出了命案,一搅和就全都忘了。”
“你脑残你!”陈灿还在说风凉话:“你快去烧把纸钱感谢老天爷吧,给你这么大幸运,一次就中标,别人想怀还怀不上呢。”
“我不想怀。”
“谁让你们不戴套。”她说:“沈易体格那么好,一身腱子肉,那啥肯定不会有问题,你们俩还敢不做措施,怀上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唉,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才意识到,想了想说:“你瞒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但我怎么跟他说?
我说:“我想把这个孩子拿掉,我不想要。”
陈灿忽然什么都不说了,我喊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抖,“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以后长大了,会围着你转,管你叫妈妈,你忍心让她连这个世界都没看一眼就把他杀死吗?”
我一愣,“可是,如果不把他打掉,我连准生证都办不下来,更别提以后日子怎么过了。”
陈灿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俩隔着远远的信号,这么耗着。
过了一会儿,她咬着牙说:“不管你要不要这个孩子,我还是觉得应该让沈易知道,凭什么他撒了种子就不负责了?你要不好意思,我去跟他说,要么娶你要么养你,让他选!”
“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我绝对是拒绝她的建议的,我还没到那种程度,需要靠孩子绑住一个男人。
我问:“我弟弟这几天怎么样,没给你惹事吧?”
“乔煜啊,挺懂事的,他找了个活儿,打暑假工去了。”
我不放心,“什么活儿,在哪?”
“一酒吧,你放心,就是给人送送饮料,那里面挺干净的,我去看过了。”
陈灿这么说着,我对她肯定是相信的,可我还是不太放心乔煜,他那个性格实在是太容易抽风了,做什么事都不想原因,头脑一热就容易冲动,还不听人解释。
陈灿说:“绫儿,这个孩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其实准生证也没那么难办,大不了罚点钱,你让我当孩子干妈,那我就替你出了。”
“这不是钱的事。”如果把孩子生下来,那我这一辈子都得栓在他身上,我还没有坐好这个准备。
“不想说这个了。”我拧着眉头,“烦。”
陈灿咂嘴,“对了,我想起来一事儿,你那个派特的员工,叫什么米,她被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呢。就上次那个警察,给你打电话来着,不过没有联系上你,他们现在正在调查。”
艾米被人打伤了?
我记起来,好像她男朋友程辉,跟百乐的一个人是相同的名字,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他们两个上次闹分手,艾米还说过程辉脾气不好,没准就是他干的。
“艾米人没事吧?”我问。
“毁容了。”
“什么?”我脑子里突地一下,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眉尖到鼻骨那里,被人划了一刀,耳朵前面一刀,胸部一刀。结痂呢,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陈灿有点遗憾,“那女生还蛮漂亮的,太可惜了。”
当然漂亮,艾米读书时是出了名的系花。
我真后悔那天没给艾米回一个电话,她那时候一定很需要有个人在。
“灿灿,你明天早上先代我去看看她,派特那边也拜托你帮我盯一盯了,我很快就回去。”
我刚说完,有人敲了敲门,我扭头一看是赵嘉齐,小声跟陈灿说:“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回去再找你。”
我把手机还给了小护士,赵嘉齐靠在门口没进来,望着我淡淡的笑。
我头皮发麻,问他:“沈易怎么样了?”
“缝了八针,淋了雨有点发烧,在输液,暂时不能来看你了。”
他还是靠着门框,来的时候他着急态度反正也不好,这就是个小医院,医生和护士都知道我们是外来的,那么冲以为有什么底子,就没敢赶他,连护士出门都绕着他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我看着他笑瘆的慌,搓搓肩膀要下床,“那我去看看他。”
“哎哎——别呀——”他过来伸手拦住我,“乔姐,你躺着,四哥那也就两个小时,完了就来找你了,别着急。”
他把我按回床上,还把被子拉过来盖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眯了眯眼,“我从未见过四哥这样。”
“我也没见过。”我说。
“娜娜会告诉陈锐。”
他的称呼都变了,“你不叫他大哥?”
赵嘉齐撇嘴,“不想叫了,反正也没当着他的面,你不说谁会知道。”
“那等我有机会见了他就告诉他。”我说,顿了下问:“沈易会怎样?”
“很难说。”赵嘉齐摇头,“陈锐真的很宠娜娜,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四哥刚来的时候,娜娜去跟他搭讪求交往,被忽视拒绝了,后来就被找了个借口执行家法。”
“家法?”在我的印象里这是很久远的一个词。
“以前百乐很乱,需要有一套来治理,家法就是用来惩罚那些违反规定的人,看犯错的程度,有很多种。”赵嘉齐指指胸口往下一点的地方,说:“四哥这里,有一个疤,是那时候用烧红的铁龙头烫的。龙头是张着嘴巴的,上面滚了热油,因为形状不规则,所以烙出的疤痕也是扭曲的,对百乐来说,是耻辱。”
我目瞪口呆,久久吐出两个来,“变态!”
赵嘉齐点头,“你说得对,就是变态,可是很管用。现在这一套虽然已经废了,可也没人敢犯了规矩,这就是百乐制度的威严。连陈锐自己做不好事,都会自惩让大家心服口服找不出把柄。”
我又一次呆住,赵嘉齐眨眨眼睛,转移话题笑着对我说:“不说这不开心的,乔姐,其实我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赵嘉齐从口袋里叼出一根烟来,咬着说:“你和你朋友的电话我都听到了,你怀孕了,四哥的,我马上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