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齐掏出打火机边点烟就要往外走,我一急抓起床头上放着的一个很小的空花瓶砸在了他脚下,气急的冲他吼:“你给我站住!赵嘉齐你懂不懂什么叫*!”
赵嘉齐怔忪的回过头来,见我没有好脸色,把烟吐出来折返回来道歉,“乔姐你别气坏了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护士进来门没关,我看你在打电话,本来怕打扰你想等一等再进来的,没想到听到你怀孕的消息。四哥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他很喜欢小孩子。”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就是在跟我装。
我说:“我也喜欢小孩子,但沈易到底能不能接受他,你比我更清楚。”
“我在砚青山上跟沈易说我喜欢他,可他说他不爱我了。”我愁苦的靠床头坐着,用手指缠被角,“他根本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他还说过年底会娶苏娜。”
“不会的。”赵嘉齐皱着眉。
我不想跟他争论,接着我自己说:“我知道这是条生命,而且是我的骨肉。我是第一次当妈妈,我也想把他生下来,可我还没有决定好,我现在很乱。”
他没吭声,我就问他:“你老实说,你真的认为沈易会因为这个孩子而高兴吗?”
“不会……”赵嘉齐终于承认,唇角跳了挑,不敢直视我。
我有点难过,说:“他会害怕,会恐惧,因为他做这行有今天没明天,他的生命不在自己手里,他负担不起这个孩子。”
“嘉齐。”我无力的看着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算我求你了。”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嘉齐沉默,带上门出去了,应该算是应了。
一个人在病房里,我偷偷掀起衣服摸了摸肚子,瘪瘪的,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又恍惚了,怀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孩子。又想,我在那件事发生后,吃过感冒药,喝过酒,抽过烟,还跟冯思晗她后妈打过架,在山上打过滚,被沈易打昏过,迷晕过……很多很多事情,拿着个小孩还能活着生出来吗?又是不是健康的。
我眼皮打架,困得不行就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大中午,睁了睁眼看到房间里拉着窗帘,可太薄了透光,还吃很刺眼。我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爬起来想去看看沈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自己肚子里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问过医生找到他的病房。周围一片白,沈易脸色也是白的,还没有醒,点滴没停。
刚换完药的护士看到刚我要说话,我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她到门外,说:“他没事吧?”
护士跟着我压低了声音,“病人昨天失血过多,在雨水里淋着有些感染,一开始烧得很厉害,现在好些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
我点头,左右看也没见着赵嘉齐,回到病房里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手臂上裹着的纱布,心里五味杂陈。
一开始对赵嘉齐,那一刀或许可以作为惩罚。后来对我,开枪可以作为警告。可他现在连自己都下得去手,我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易看着睡得并不舒服,蹙着眉,手指有时会动一下。
我以为他是难受,探过手去想试试他还烧不烧,却不想手刚伸出去,还没摸到他额头,他忽然睁大眼睛侧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嘶——”他力气很大,抓得我吃痛倒吸了口气,“沈易,是我,快放手……”
他迷迷糊糊,松开我的那一刻脱力又栽回了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被他这一弄挣了出来,针眼冒出个小血包来。
本来这个针我就能给他扎上,可我手腕上次被赵嘉齐伤过,这又被他一捏,疼的缩到了一边,喊护士进来。
“我睡着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我。”沈易用另一只手放在额头试了一下,捏了捏眉心,直到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的药水我来时才刚换上,到现在也没多久,护士进来,他挥挥手也没让再扎,从床上坐起来先摸了摸口袋,然后哑着嗓子问我:“有烟吗?”
我摇头,补加一句:“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他不听我的,没说话,在我肚子上看了眼。
我自己心虚,还特意收了收肚子,在他问之前抢着解释道:“我就说了是生理痛,医生也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他看起来不像有所怀疑。
我帮他开了窗子透气,风吹进来还挺舒服,结果沈易又不高兴,还有一点厌烦,“关上!”
我身子一抖,条件反射似的把窗拉了回来,关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动作快了,病房的窗户是那种往里外开的,这一下难免会发出点动静,但也不算吵。我偷眼看沈易,他更烦了,心情写在脸上。
我猜是起床气,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开口淡淡的,“麻烦帮我叫下赵嘉齐。”
“我?”我指着自己,房间里除了他就我一个人。
他继续不悦,我孙子似的出去找人,走得慢悠悠的,最后是在食堂里找到他的。他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往外走,我喊了他一声,说沈易找他。
赵嘉齐眼睛也往我肚子上瞟,比我更孙子的往病房里跑,我看着他的表现,隐隐有些不安,快走了几步,回去肯定比他晚了,进门就看到沈易已经从床上起来,呆滞的靠在墙角边抽烟,眼睛看着窗外,眼神直勾勾的。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回b市。”沈易说。
赵嘉齐应了声,“我马上去订机票。”
“不用了。”沈易伸手对着一边的垃圾桶弹了弹烟灰,“我包里有枪,过不了安检,去弄辆车,我们自己开回去。”
他来的时候没带枪,回去就多了一把,肯定是从砚青山上弄下来的,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用处。
“那成。”赵嘉齐看我一眼,“咱带着乔姐一块儿吧。”
沈易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一根烟抽完起床气也没了,“带着吧。”
我不太情愿,沈易转过头来问我:“有驾照吗?”
我愣了下,“有是有,不过很久没碰过车了。”
买不起没办法。
他又问:“带着没?”
我点头,他就跟赵嘉齐说:“再找个人跟她轮着开。”
他们俩手都不方便,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
我总觉得沈易看我的眼神很怪,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还穿着病号服,跟着赵嘉齐从医院里出来,见他还往前走,拉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问:“你是不是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了?”
“天地良心,真没有。”赵嘉齐投降。
我问:“那他这么急找你干吗?”
“要烟。”赵嘉齐与我正视着,露出个挺无奈的笑,“四哥烟瘾很大,不给一天都跟你不自在,干什么都是错的。”
怪不得那么烦我,合着我没给他烟抽。
我转了转眼珠,说:“那他怎么看我肚子?”
“你不是说生理痛吗?可能就是关心你的身体。”
他见我不信,又说:“再说了,他如果真知道了,那还能让你开车啊。”
我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他不该在这种事上这么沉得住气,肯定早就来找我先谈谈了。
“对了,乔姐,你现在还能开的了车吗?b市可远着呢。”
“能。”我觉得我没那么娇气,“要自动挡的,手动不会开。”
“行。”他干干脆脆的应了。
我就放他走了,走出去没几步又喊住,“苏娜呢?”
我把这茬给忘了,有她在我肯定不能跟沈易在一块儿,还得躲得远远的,赵嘉齐说的那太吓人了。
他冲我挥挥手,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她先回去了,没事儿,不跟咱们一起。”
就这么走了?不会真回去跟陈锐告状了吧?
我和沈易都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我们仨最后找了当地一个男生跟我们一块儿回去,有佣金,包回来的机票。赵嘉齐弄得那辆车看着还挺豪华,里面空间也大,我跟那个男生换着开,大多时候我都是在睡。半道上我帮赵嘉齐换过一次药,他胳膊上那就是一个洞,前后对穿,好在处理的很好,年轻人长得又快,算是没什么大碍。但看着还是惨,就这样还每天没耽误做事,比起来沈易那两刀都算平常,怪不得彭铮会说佩服他们。
我到b市之后直接去的派特,却发现那里关着门,门口围了很多人。
我从一边绕过去,看清门口的局面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门前一边一个花圈,满地都是纸钱,一位女子坐在地上,把黄纸塞进炭盆里边烧边哭。身前放着一个放大的照片,是一只纯白色的龙猫,后面还挂着用红色油漆写的大字横幅:无良医院医生失职,延误病情害死宠物。
下面接了一条:天价假药残害生命,龙猫死亡院长逃责。
除了这两条还有其他一些写着“还我性命”、“讨回公道”的小旗子,围着派特插了一圈。
我站在那里,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人认出我来,转过来对我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我不知所措,派特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陈灿从里面出来,挤开人群过来把我拉了进去。隔着玻璃,外面的人哭得更厉害,有的开始嚷着要砸门。
派特的员工已经都走了,只剩下小刘,我连忙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才多久,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刘在哭,抽着肩膀说:“龙猫的主人叫何丹,上周来说自己的龙猫吃不下东西,当时是艾医生看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后来她总来,说艾医生不负责任,宠物病了不给治,艾医生没办法,给开了点乳酸片,本来也没事,谁知道今天她的龙猫忽然就死了。”
“天价假药就是乳酸片?”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是艾医生给她拿的。”小刘说。
我一阵头疼,陈灿盯着外面的动作,骂了一句拉着我闪到了一边,跟小刘说:“别哭了,快报警,他们要砸玻璃。”
话音刚落,面前的玻璃门发出几声巨响,裂成了蜘蛛网,下一秒就轰然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