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往票号
虽然对许玉儿有如此勇气感到吃惊,王林只略微思索,便能察觉到她话语中的那丝情意,无尽的欣喜霎时如潮水般涌来。
王林搓拍着手,急声道:“有玉儿在,我怎敢不愿?只是有时候白天需瞎忙些俗事,要不玉儿晚上教我读书写字,如何?”
听王林唤她“玉儿”,许玉儿羞红着脸,只佯作不知,:“晚间祖父已经回宅,若公子前来,多有不便呢。”
王林微微一笑,既然已知晓许玉儿的情意,这事可难不倒他。
“咱们两户人家只隔着道院墙,今晚我借院墙出去,以后亦原路回到此处。”
人生大事的那个“八”字终于写完第一撇,王林心中喜不自禁,笑声不由得高了些,却不料将在绣床上昏睡的小丫鬟吵醒。
珍珠翻了个身子,见房中仍有两个人影,睡眼惺忪地问:“小姐,王公子还没走?”
许玉儿仍旧羞红着脸不吭声。
王林心中了然,看着少女明艳的侧颜,轻轻说道:“既不说话,那我便当玉儿同意了。告辞!”
说完,便轻轻推开房门,借着墙角的水缸,一跃跳上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少女默默看着王林离去的身影,许久方掩上房门。
……
时至七月二十二,王林再次前往庙市街的自家票号。
自推行见票即兑起尚不足十日,票号内存银已过一万五千两,较上一回翻了足足两番有余。
照每千两存银一两银子计,每月可得银十六两,即便扣去新近聘请八名护院所需的四两银子,以及票号原有伙计的酬劳和其他损耗,每年亦能有百两以上的收成,况且丝毫未动用原有的五千两本钱。
票号里间,老掌柜张茂拨拉着算盘,脸上皱纹舒展,眉开眼笑地向王林道:“谁能想到,东家竟能有如此巧妙的法子,将票号存银一举增至万两,小的枉做了多年买卖,拍马也赶不及东家呐。”
面对张茂的恭维,王林点了点头,可细思之下,心中却无法太乐观。
虽然票号开张不足月,便积累了普通人家一辈子也难以见到的万两现银,可这点银子仍差得太远。
即便照如此速度,至年节前还能有几万两银子进账,但在紧急关头,几万两银子仍无法有多大用处。
更何况这点银钱只能应急,哪怕临时挪用,也得尽快还回去,不然票号兑不出现银,好不容易建立的信誉将荡然无存。
票号当前面临的大难题,便有两个。
一来票号乃新鲜物事,哪怕数次宣扬,很多人仍旧担心将现银存在票号不安稳,怕存银容易兑银难。
二来为避免票号冗杂,打一开始便未如市面常见的倾银铺、钱桌那般靠兑换银钱赚取巨利,只靠收取每月存银的例钱。如此,也使得当下票号存银过万,可赚的银子却极少。
自打见着叔父王振门前的诸多贪官污吏,王林便知,要想日后逐渐能影响大势,钱、权一样都缓不得。
沉思半晌,王林微微一笑,说道:“得亏掌柜悉心操持。不然,法子虽好,又有何用?”
听王林嘴里夸赞,张茂放下算盘,轻抚胡须道:“多谢东家看重,票号还得靠东家运筹帷幄。
不过,从近几日的账册来看,每日多是些老主顾增加存银,新面孔却少了许多,长久下去,似乎不大好呐。”
王林听完,轻轻颔首。
张茂不愧是经营当铺多年的老掌柜,不仅能每日坚持翻看账册,还能从账册中看出客人的变化。
“新来的客人变少,当然不是件好事。所以,咱们银票的票面还得再改改。”
张茂一脸吃惊:“还改?咱们不是刚改过么?”
王林重重地道:“当然得改!银票乃票号经营的根本,只有不断改进,咱们的买卖才能越做越大。”
“那,还得怎么改?”
王林不答,却反问张茂:“掌柜的可知道,为何新来票号存银的客人会变少?”
张茂没料到东家会突然问话,他虽然发现这种情况不妥,倒没细想过缘由,此时只得茫然摇头。
王林抬头看向珠帘外的空落落的票号大堂,沉声道:“当然还是老麻烦,有现银的人依然不信任咱们票号。”
“东家,咱们倒不用改银票,只需再弄些舞狮队去四处闹上几回?”
王林摇了摇头,此种法子只能用以宣扬声势,若用过太多次,便没了多大用处,甚至会适得其反。
“舞狮队可用一时,而不可多用,银票依然得改。咱们得让见过银票的人都知道咱们票号乃御笔亲书的匾额。所以,以后每张银票上必须印有陛下写的‘德昌票号’四字。”
张茂沉吟片刻,皱眉道:“东家,如此一来,则银票在书写前需先送至印坊印制,咱们又得花笔银子。票号当下赚钱不多,要不咱们再缓缓?”
王林摇头。张茂做买卖以谨慎为上,可若想票号快速发展起来,就得再大胆些。
“票号得尽快增加存银,不能再缓。而且,咱们得在‘德昌票号’四个字的后头,再加上‘御笔亲书’四字,免得有人不知此乃陛下写给咱们的。”
“啊?”
张茂差点将下巴惊掉。
如此大肆宣扬陛下书作,换作旁人,指不定就得被厂卫抓去扣上罪名。
不过,也就只能是小东家能这么做了。
毕竟小东家不仅身为锦衣卫实职千户,还是司礼监掌印王公公的亲侄儿。
张茂定了定神,他知道反对无用,点头应了下来。
王林沉思片刻,倒觉得老掌柜减少耗费的想法也不算全错,随即吩咐道:“老掌柜方才所言不错,咱们票号当下赚钱太少。
且银票日渐繁杂,以后将是咱们票号的一大耗费,既然如此,打明日起,咱们票号以五两银子为界,五两以下的现银一概不收。”
“啊?”
老张茂方才被小东家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复,这时又被惊得立起来。
“东家,若真如此,岂不得将许多主顾拒之门外?东家,世人会指责咱们票号嫌贫爱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