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惊闻有变
王林忍不住咧嘴苦笑。
古往今来,但凡经营银钱的买卖,哪个不嫌贫爱富。
“老掌柜,票号票号,以银为票,客人自然得有更多的银子,方能成为咱们的主顾。”
“这?”
张茂还想劝解,王林摆手道:“当下咱们主顾不多,还应付得过来。可老掌柜不妨算算,以后一张银票需本钱几何?
若在通州开设分号,存取一笔银子,所需账册本钱几何?因票面五两以下的银票太多,需多延请伙计的本钱几何?如此算来,这等银票,每张咱们能赚多少?”
张茂闻言,不禁皱眉沉思,将算盘拨打得“噼里啪啦”直想,许久后,方惊呼道:“原来如此!若咱们票号再多设几处分号,仅多出来的伙计和账册的本钱,就能让咱们在每张五两的银票上赚不着银子,可能还会出现亏空!”
说罢,张茂竟站起身子,拱手朝王林恭恭敬敬施礼:“东家果真神算,老头子自叹不如!”
王林轻轻笑了笑,示意老掌柜坐下。
这些看起来十分简单的道理,后世也是历经多年方逐渐摸索出来的。
张茂以前只不过经营着当铺,一时想不明白也算正常。
“老掌柜无需妄自菲薄,票号这买卖,其实曾思虑许久,较掌柜的想得多些乃是常理。换作旁人,又哪会像掌柜的这般操持有方呢。”
张茂点点头,心中好受了些,却不料接下来小东家又语出惊人,自断收成。
“虽然咱们票号见票即兑,但毕竟还会有许多人自个儿前来兑取银子。对于这些非见票即兑的银子,咱们便限只能在原存银之处兑取。若一年后来兑取银子,每月例钱减半,三年后来取,不收分毫。”
张茂不料王林会如此安排,他刚坐稳的屁股又再次弹起来。
“东家,这可不成!这等银子可是咱们票号存银的一小半呢。若不每月照千两抽一的规矩收取银子,咱票号所赚现银得少上许多呀。”
王林嘿嘿一笑:“掌柜的不必着急。明日劳烦掌柜的带人去咱叔父府上一趟,关领现银两万四千两。
四千两开作银票,我有用处。剩下两万两与先前的五千两一起,作为咱们票号的本钱,轻易不可擅动。”
听东家再次砸两万两银子进来,张茂愣住了,不知道王林如此吩咐有何用意。
他虽然知道王林乃司礼监王公公的小侄儿,却不知小东家原来家底不薄,一句话便能拿出两万两银子。
可是,即便票号利薄,也还能赚些银子。东家再投入大本钱,又无用处,图的是啥?
张茂手捏胡须,迟疑许久:“东家,咱们票号当下还不至于有亏空,可犯不着再拿这么多本钱进来呀。”
见张茂疑惑不解,王林拍了拍衣袍,轻松地站起来:“哈哈,掌柜的不必犯难,但去关领便是,这些银子以后自有妙用。”
老掌柜想不明白,可小东家已吩咐下来,只得应了声:“是!”
……
离开庙市街,日头尚早,王林打马返回锦衣卫衙门。
连日来,毛杰、张显等人四处查访,蛊惑无知百姓的骗取钱财的贼人倒抓了几个,招揽新眼线之事却进展不多。
皱眉沉思良久,王林倒也有些释然。
兵贵精而不贵多,张显毛杰等人自然依照他定下的规矩寻找,况且还有卫里派下来的各种公干,不足两月时日,当然进益不大。
瞧着桌上摆着这几日送来的邸报,王林无聊地捡起来,随意翻看着。
邸报由各都司差人前往六科抄出,随即发往两京十三省。
不过,锦衣卫属亲军卫,与旗手卫衙门同在大明门外,自有经历司每日派人前往六科抄写。
当然,各方关心的朝政大事略有不同,抄出的邸报简繁之处亦略有不同。锦衣卫经历司送来的邸报,则对事关厂卫、三法司的消息多有详述。
连续翻看了好几日的邸报,倒没发现什么能惹人关注的消息,王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连着两日夜晚翻过院墙前去许家后院,本以为能如上回那般促夜长谈,最好能卿卿我我一番。
谁料许玉儿当真教习四书五经,可把王林愁得头大如斗,两日下来,反倒给折腾得够呛。
回味着许玉儿教时而恼怒时而娇羞的模样,王林不禁想得有些痴了,眼前的邸报也模糊起来。
突然,邸报中有个熟悉的名字一闪而过。
王林疑惑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细细看去,只见邸报上书:“有刑部狱夫死,人告其妇毒杀亲夫,大理寺左少卿薛瑄驳回,并奏请御史潘洪覆审,其妇得释。”
看到这儿,王林忍不住兴奋得手拍桌案。
前些日子乍闻大哥王山使人将刑部牢头的正妻下狱,他担心此无辜妇人受苦,故而前往刑部与大理寺以求轻判,最后却处处碰壁。
没想到大理寺薛少卿果真驳回案子,且名唤潘洪的御史亦正直敢言,使妇人得以被释放回家。
想着大哥王山得到消息时的恼怒,王林嘴角微微一撇。
经过此事,他算是将大哥愈加无所忌惮的本性看得清楚。若大哥再以一己私欲而牵累无辜,他可不会再惯着。
当日,无辜妇人得以伸冤,只不知大理寺薛少卿能否安然无事。
王林脸带笑容,打眼再往下看去。
这一看,却惊得目瞪口呆。
隔着两条消息,邸报中便清楚写明:“锦衣卫校尉言潘洪所奏不实,命执潘洪下锦衣卫狱,坐斩。”
娘的,刑部牢头家的正妻刚被释放归家,御史潘洪却因此案将被问斩。
王林瞪大双眼,急忙将这份昨日送来的邸报再细读了一遍。
果然,不仅决定释放妇人的御史潘洪被下狱,将要问斩。且满朝言官同日因此案而弹劾薛瑄及其他大理寺官员,陛下已下旨明日由内阁、六部及都察院廷议此案。
想了片刻,王林愤然将邸报仍在桌上,朝门外喊了嗓子:“李兄!咱们走。”
外间值房内,李贵闻听王林吩咐,急忙上前:“二公子,咱们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