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乍闻惊变
见眼前男子脸色阴沉不发一言，净音缓缓将身子贴过来，用手勾过男子的下巴，抛了个媚眼。
“好人儿，今天是怎么了？你便多呆几日又有何妨？”
刀疤男子双眼看向净音，半晌方沉声道：“不行，我打刑部死囚牢逃出来已好些时日。况且京师遍布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的番子，为免夜长梦多，我得赶紧去取样东西，再尽快回南边去。”
“东西？什么东西？”
“若刑部里的人没说错的话，前任刑部牢头偷偷藏了本册子，恐怕记了些不该记的事。”
“既是本册子，咱们去抢过来不就完了？”
“抢？”男子摸了摸下巴上的刀疤，沉吟片刻，狠厉地道：“那牢头已经死去多时，我在他家那破宅子里寻过数次，还去他那小妾如今住的新宅院寻找过，依然没能找到。”
“啊？那如何是好？”
“那牢头艳福不浅，还有个貌美如花的正妻。册子应当被那贱人带走，我这几日已经得了些消息，今晚我再出去一趟，定能将那册子找回来。”
说到这儿，刀疤男子手指窗外，吩咐道：“我买好的马车已藏在后门外的小树林里，你明日便收拾东西，待我得手之后，咱们一块儿走。”
听男子提出一块儿出京，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净音倒有点舍不得，嗔了刀疤男子一眼。
“奴家费尽心思给你准备了件好东西，你今晚却急着要走？也不跟人家道谢呢。”
男子被激起好奇心，邪魅一笑，问道：“哦？什么好东西？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可不是随便什么货色就能糊弄。”
听男子说话肆无忌惮，净音翻了个白眼：“好人儿，奴家好心给你弄了个女孩儿来着，保管万无一失，明日你躲在墙后头等着便成。可是，谁知今晚你还不领情，还想抛下奴家。”
“女孩儿？”刀疤男子一愣，立时换上副笑容：“有趣有趣，看来这几日没白疼我的美人儿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女孩儿长得美不美？”
净音翘指一点男子的肩膀，低眉顺眼地道：“既是奴家为你选的，当然美呢，就怕你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还有啊，那可是翰林家的小姐，你别没胆子吧？”
刀疤男子一拍胸脯：“我连刑部大牢都敢闯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官家小姐才有味道呢。”
净音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顿了一会儿，方道：“明早你只要得了手，那女子出自官宦人家，定然不敢声张，以后岂不是由着你来？
况且咱们有这观音庵遮风挡雨，又有香客自愿奉上吃的喝的，岂不快活？要不，咱们就别出京师吧？”
男子听完，伸手将净音搂在怀中，阴鸷的双眼闪过一丝凶光。
“我以前杀人无数，你也无度牒在身，要想在京师过长久日子，实在太难。况且京师终究不如南边逍遥自在，若去了南边，咱们尽可吃香喝辣。以后你做大，那官家小姐做小，保管快活，莫不美哉？”
听眼前男子心意已决，净音楞了片刻，知道无法再改变什么，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
刀疤男子见净音似乎仍旧有点犹豫，奸笑两声。
片刻后，房中便有节奏地响起木床轻摇的“嘎吱”声，过了一会儿，声响渐渐停止。
刀疤男子起身，转头看向身后微闭着双眼的净音，声音阴柔：“我的心肝儿，待我拿回那册子，咱们便去南边……”
“……”
“成不成？”
“唔，奴家都依你，只望你记着奴家的好处。”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
次日，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王林正在值房中整理案卷，麾下校尉张显匆忙跑进来。
“千户，庞玉已将咸宜坊那处观音庵打探清楚了。”
王林一听，倒有些惊讶这庞玉的能耐，急忙问道：“果然够快，那观音庵可有异常？”
“这个嘛。”张显挠了挠头，笑着道：“千户，那观音庵也没什么异常。”
“那就好。”王林听张显如此一说，心里放松下来。
不料张显满脸坏笑，又接了一句：“嘿嘿，也就是留男人夜宿而已，其他倒很寻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尼姑庵留宿男人还不算什么？
王林脸色一僵，忙打断张显的话，急声道：“到底是何实情，张兄快详尽说来。”
瞧着王林急躁的模样，张显倒觉得有些惊讶。
在京师内外，如此男盗女娼的事也不算少见，不知为何王林会对这小小观音庵如此上心。
不过看着王林急切的模样，张显只好收起笑意，将庞玉探得的消息说了一遍。
“千户，照庞玉所说，这观音庵实是寻常。有一大一小两尼姑，其中那小尼姑不过十来岁，三两下便将庵中实情说了个明白。
那大的不像是正经出家人，而且庵中藏有男人用的簪子、网巾。今晨天蒙蒙亮时，还有名黑衣男子溜出来，买了些吃食后又很快钻了回去。”
说着，张显忍不住啧啧称奇道：“这书生庞玉倒是个狠角色，为了这芝麻大的尼姑庵，躲在对面铺子里一宿没睡，将日夜进出的人等探了个明白。咱们给庞玉五十两银子，倒也值当。”
王林听着张显的诉说，省起小珍珠说过今日许玉儿还会去庵中上香祈福，惊得直冒冷汗，猛然起身一拍桌案。
“砰！”
见王林突然如此反应，张显吓了一跳，忙问道：“千户，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尼姑庵还有别的蹊跷？”
王林满脑子都在想着许玉儿上香的事，顾不得回答张显的话。
他第一次见到那净音师太时，便觉得此人不太对劲，后来即便劝过许玉儿两次，却觉得那观音庵离得挺近，心存些侥幸，未真正阻止许玉儿前去上香。
想到这儿，王林便觉得心如针扎。
他明明能够强行阻止许玉儿，却未去做。
也不知许玉儿今日去是未去观音庵，有没有遇到麻烦。
若是许玉儿有何闪失，甚至被净音和藏身观音庵的男子拐骗，他如何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