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留下厨娘
听王林前后两句话，贺婉清澈的眸子更是瞪大，紧紧盯着王林的神色，好一会儿才确认没有听错，双眉不禁微微弯起。
“只要王千户不嫌弃，奴家愿意留下，只求王千户能够收留。”
见贺氏一听他出言挽留，霎时眼神变得明亮，王林突然觉得有点后悔。
留下贺婉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存银不少，无论如何也养得起这身世凄凉的女子。
可若此事被许玉儿发觉，以后怎么解释？难不成说人家是自愿留下的？
正在王林头疼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王能小跑着进入房中，向王林一躬身。
“二爷，小的已将马车雇好，这会儿就停在门外。小的还吩咐车夫今晚住在咱们宅子里，明早天一亮，小的便送贺姑娘回去。”
话音刚落，王能却见王林神色不对，不知是何缘故。
看着王能已照吩咐雇来了马车，王林无奈，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去，只得摆手吩咐道：“咱们明日暂不用雇马车，你将车夫打发走吧。”
“啊？”
小厮王能摸了摸脑袋，简直以为是听错了。再扭头一看，却见贺姑娘双眼竟红肿着，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王能茫然地摸了摸脑袋，不明白房中发生了何事，又转头看着自家二爷，满脸的疑惑。
见王能呆头呆脑的样子，王林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啊，好！”小厮被王林微带怒意的吼声吓了一跳，忙不迭跑出房门，只是那回头看过来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怪异。
王林心里不禁气苦。
这将贺婉留下，不说李贵会继续嘀咕，连小厮竟也觉得他有别的心思。
天可怜见，他心中只有许玉儿，哪敢去拈花惹草。
贺婉见小厮王能再次出门，心知她已能继续留下来，虽然喜不自禁，却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总不能还继续摆着客人的派头吧。
“王千户。”
“嗯？”
“多谢千户收留，奴家也没别的手艺。如今每日都麻烦王能兄弟去外面铺子买吃的，多有不便。要不以后就由奴家做饭吧。”
做饭？倒算个好差事。
如今宅中无人下厨，王能虽然会些，可是只能算个半吊子货色。
王林无力摆了摆手，眼下也只能用这个借口将贺婉留下了。
“既然贺姑娘会做饭，那便如此吧。只是月钱所需多少？”
贺婉心中喜悦，她这条命都是王林救下的，怎么会开口索要月钱，忍不住白了王林一眼，笑眯眯地道：“奴家哪会收什么月钱。王千户稍待，奴家这就去做饭。”
说完，起身便往外走去。
贺婉轻快地离开，她却哪里知道，她那带着泪痕的浅笑，看得王林两眼都直了，好半晌方回过神来。
看着贺婉离开时的窈窕身姿，王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里暗暗发苦：当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看来以后得离远点呐。
无奈地摇了摇头，王林收回思绪，继续琢磨着薛瑄写给他的信。
过了不久，贺婉手捧热气腾腾的饭碗走进门来，见王林仍坐在书案前，小声唤道：“公子。”
得，近之则不逊，这回连称呼都换了。
王林脸带苦笑，转身将碗接过。
一眼看去，碗中浮着密密麻麻的饺子，也就是当世所称的扁食。
看着碗中的饺子个个均匀小巧，仿佛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般，轻轻闻了闻，顿觉香气扑鼻。
这也是搬来咸宜坊一年多来，王林头一回吃到饺子，这热腾腾的香气，比那王能做的饭菜简直好上十倍不止。
王林不禁咽了咽口水，含笑向站在身旁的贺婉看去。
此时的贺婉站在那儿，颇为乖巧，脸上的淡妆已经卸去。
虽然年龄二十多岁，比许玉儿稍大一些，但那脸蛋儿却妩媚而清丽。
身着粗布衣服，两边发丝还沾着些雪白的面粉，可站在门口，竟给人一种没什么烟火气的感觉。
迎着王林的目光，贺婉的脸蛋儿也不知是被碗中热气蒸腾得，还是因为被人紧盯着而害羞，霎时浮上层薄薄的粉红。
王林双眉挑起，方才因留下这貌美厨娘而生出的后悔也消失不见，伸手拿过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伺候王林吃过晚饭，贺婉却未急着离开，而是犹豫半晌，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前院东厢房的烛火直点亮至二更天，王林方打发贺婉出了房门。
看着眼前就快燃尽的蜡烛，王林回想起贺婉方才所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贺婉的身世比之前所知道的还要凄凉许多。贺家爹娘只认银子，哪怕明知张牢头有暗疾，为了十两银子的嫁妆，亦将如花般美貌的女儿嫁给了张家。
虽然张牢头为人和善，可身子却不大好，后来不知怎的竟变得喜好男风。为掩人耳目，张家又花十两银子买了个无赖子家的女儿为妾。
如此一来，直至张牢头因病离世，贺婉与小妾都没有身孕，所以才引得王山找上门，欲将张牢头的妻妾收入囊中，也就有了后来一连串的麻烦。
想着张家和贺家的做法，王林只能是嗤之以鼻，两家人丝毫不顾忌一个弱女子的感受，为了银子便做成婚事，将贺婉往火坑里推，何其无耻。
带着愤怒与惋惜，王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王家宅院熄了灯火，巷子口的观音庵里亦静悄悄的。
此处观音庵虽建成多年，却十分狭小，长久以来只有一两名尼姑在此修行。
如今便是尼姑净音和她那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弟子守在庵中。
观音庵里，前院的小尼姑与王林一样，早已沉沉睡去。
只是庵中后院，净音的卧房里仍是灯火通明，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赫然坐在床沿上。
此人虽是男子打扮，却长得面若桃花，较有些女子还要俏三分，只是下巴处一道长长的刀疤破坏了这张俊脸，让人觉得有几分阴鸷可怖。
在许家宝相庄严的尼姑净音，这时竟换了身薄纱襦裙，在房中款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