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关城门
冷眼看着奔来的兵丁,王林毫无惧色,沉声喝道:“本官乃锦衣卫正千户,尔等速速将城门关闭,再唤此地领头指挥过来,本官有话要说!”
啥?
兵丁们一听王林乃锦衣卫,且为正千户,急忙停下脚步,打量了王林两眼,面面相觑。
阜成门属京师九门之一,属京卫中的神武左卫值守,此时按例应值守城门的指挥正不知躲在何处享乐,他们这些兵丁骤然面对气势汹汹的锦衣卫千户,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仅凭官职便将把门兵丁镇住,王林也不客气,立马吩咐兵丁将眼前的城门关闭。
至于瓮城外的第二道城门,毕竟非遇外敌之时,暂且不管。
此时把门兵丁中只一小旗领头,可小旗与千户之间,品级相差实在悬殊。
况且王林自报乃出自锦衣卫,更是连亲军卫都不算的神武左卫难以比拟的。
虽然满肚子的疑问,可在王林厉声大喝下,兵丁们也不得不照王林的吩咐关闭城门。
巨大的两扇城门缓缓转动着,门轴处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城门内外,候着进出城门的众人眼见未至午时,把门兵丁却莫名将城门关闭,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顿时哗然一片。
看着被堵在城门内排着长龙的马车,王林摇了摇头,缓缓闭上双眼。
以势压人,勒令兵丁关闭阜成门实属无奈之举。
目前最好的法子是在城门外设伏,拦住出城的马车逐一搜寻。
即便驾车的黑衣男子换了装束,若当下有百余人手,便能将城门左近的马车悉数围在原地,挨次搜寻,也极可能会将净音等人找出来。
只可惜,此时只有他孤身一人赶到阜成门,为避免净音等人携许玉儿逃出京师,不得不打草惊蛇,下令关闭城门,将净音等人挡在城内。
关闭城门所引起的动静实在太大,顷刻间便惊动了城门楼上的数十守军。
在一名当值指挥的率领下,城楼上的数十守军匆匆赶到城墙脚下。
那名指挥长着副英俊的皮囊,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兵丁身后,弯腰喘息了半晌,方缓过气来。
瞧见城门竟然莫名其妙被关闭,领头指挥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把抽出腰刀,向原本留在城门盘查的十余兵丁怒吼着。
“贼娘的,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胆敢擅自关闭城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们也敢胡来?还不快滚去将城门打开!”
说着,那名神武左卫指挥两步上前,一脚将小旗踹倒在地。
兵丁们被上官连连呵斥,又见小旗被踹倒在泥地里,皆惊得面面相觑。
可若让他们去打开城门,又怕得罪了王林这锦衣卫千户,不由得僵着脸,一声不敢吭。
见兵丁们只低头站在原地,却不听从命令去打开城门。领头指挥气得发疯,挥舞着雪亮的腰刀,见人便踹。
看着自家指挥如此模样,再这般下去,估摸着真得出人命了,倒在地上的小旗偷偷瞧了眼骑马在旁冷眼看来的王林,讪讪地提醒道:“陈指挥,卑职等人乃依照锦衣卫上官吩咐立时关闭城门,可不干卑职们的事。”
“锦衣卫?”
姓陈的指挥肥胖的身子一哆嗦,不由得伸出左手轻抚脸颊,似乎对锦衣卫这三个字颇为忌惮,说出的话虽然强硬,可气势弱了许多。
“怕什么,即便是锦衣卫又如何,我二哥乃泰宁候,锦衣卫中,哪个指挥不卖我陈泾几分薄面?”
原来,此时在阜成门当值的,正是泰宁候的嫡亲兄弟、孙琏的姐夫、神武左卫指挥同知陈泾。
自打上回在会昌伯府门前被身为锦衣卫千户的王林狠狠抽了一鞭子,陈泾便对锦衣卫记恨不已。
当然,他也没能耐说动二哥泰宁候弹劾王林,只得暗自吃下这个闷亏。
如今听麾下小旗再次提起锦衣卫,陈泾不觉吞了口唾沫,心中也不愿再与锦衣卫起冲突。
但是,未至时刻而擅关城门,这绝非小事,也不是他这个指挥同知能捂得住的。
想着他老老实实躲在城门楼子里好些日子,连去岳丈家上门求亲的事都耽搁了,只为躲着锦衣卫,却不曾想到头来也没躲过去,不禁气恼不已。
陈泾恨恨地再踹了那小旗一脚,骂道:“既是锦衣卫办案,怎的不禀报一声?还有,那锦衣卫差人前来让咱们关闭城门,可有圣旨?可有兵科署印的驾贴?”
小旗被陈泾问得瞠目结舌,想了半天,方低声下气地道:“锦衣卫来人是正千户,没说有圣旨或是驾贴什么的?”
“啥?”
陈泾听完小旗的话,都快被气糊涂了。
没有圣旨便敢前来喝令麾下兵卒关闭京师城门,众兵丁脑袋迷糊不知死字怎么写,他陈泾还想多活几年呢。
而且锦衣卫再是飞扬跋扈,也不会这般不懂规矩呐。
“都他娘的蠢货!”
陈泾怒吼了一嗓子,急得拿刀的右手直颤抖:“快说,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子,敢假冒锦衣卫来诓骗咱们?快说!”
这最后的两个字,陈泾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小旗斜躺着身子,用手怯怯地一指:“禀陈指挥,贼人就在你的身后。”
“身后?”
陈泾怒容一僵,本能地便往右横跳两步,再慌忙转身将刀架在胸前,做了个格挡的架势。
这一套动作原本极是行云流水,但以陈泾肥硕的身子做出来,倒像个笨拙的螃蟹似的。
“好一个狗胆包天的……”
陈泾的话刚起了个头,便硬生生止住,横在胸前的腰刀不禁抖了抖。
看清兵丁中的领头指挥竟是陈泾,王林冷冷地瞥了一眼,方才还稍微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原来竟是熟人当面。
陈泾知道他的身份,哪怕此时关城门十分不合规矩,相信经过会场伯府门前的事情,陈泾也会屈服于他那司礼监掌印家亲侄儿的身份。
不过哪怕李贵赶来,依然得靠着人家把守城门,此时也不便太过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