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看着石高原,不由得笑道:“原哥,你这算什么要求啊!”
“我说给你们介绍费辛苦费你们不要,却只要我给你们做点儿好吃的,炸点儿糍粑。”
“你这也太客气了!”
“嘿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石高原赶紧道,“我让人送糯米粉来了,也不多,才二十斤,你看行不。”
他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觉得二十斤似乎好像有点儿多了。
南方这边的人过日子比较精细。
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会一次性做很多糍粑。
大多数人家都是一次只做几斤。
如果吃完那几斤了还想吃的话,可以继续做新的。
他们不仅做糍粑这么抠搜精细,就连买菜也是如此。
自打来了这广南省后,他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南方人买菜居然有按‘两’买的,你敢相信?
去超市买菜买少点咱就不说了。
毕竟超市的菜都是放在那里任由顾客自己挑选的。
拿多少就买多少。
尤其是现在,随着电子产品的兴起,顾客们几乎能全程自助。
自己挑菜,自己打秤,自己结账。
有时候去超市买东西,可以全程不跟超市的员工接触以及沟通。
所以,去超市买菜买少一些也不会觉得丢脸什么的。
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边的人不仅去超市买菜如此精细抠搜,就连去菜市场跟路边摊买菜也是如此。
菜市场跟路边摊可没有人工智能啊。
全程都是要跟人接触的。
他实在想不通,那些人是怎么好意思跟那卖菜的大哥大姐或者老农开口说自己只要半条鱼,或者四分之一只鸡,以及五毛钱的葱花的?
更过分的是,有人去买一根排骨都要猪肉佬帮忙剁碎。
有人卖五块钱五花肉也要人家免费帮他打成肉泥。
实在是活久见!
在他这个北方人看来,这多多少少有些抠搜了。
五块钱的猪肉够塞牙缝不?
还有买五毛钱的葱花人家还得给你搭个塑料袋呢。
实在是活久见。
因着对南方人有着这样的印象,所以他便觉得自己一下子买来二十斤糯米粉可能有些过分了。
实际上他是打算直接买一百斤的。
可想到李青峰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所以他又改口换成了二十斤。
但这会儿仔细一想,又觉得二十斤或许还是多了。
李青峰笑道:“不多,二十斤而已,我之前在我村里的作坊负责和面的,每一次和面都是几百斤几百斤的和。”
“你这二十斤不算多。”
听到他这话,石高原暗暗松口气。
正好,这时候麻雀烤好了。
其他食材也跟着烤了一些。
李青峰赶紧让大家准备开吃。
两个去捡树叶树枝的娃儿还没回来。
这会儿正猫在花坛那儿用棍子驱赶蚂蚁。
本来是要帮忙干活的。
但干着干着就发现这里有好多蚂蚁。
小孩子对蚂蚁很是好奇,一人拿根小棍子赶得起劲。
石磊准备去将两个孩子带回来一起吃烧烤。
李青峰却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玩,否则他们要是回来了,我又做不成事情。”
孩子小就是这样。
别看他们看着很聪明懂事,但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
该黏大人还是会黏。
该吵大人还是会吵。
在家里的时候,有猴子云豹它们帮着带娃时,李青峰倒也还轻松自在。
但到了省城这边后,没了云豹猴子,两个孩子就只能吵他黏他。
尤其是子瑜还小,更是恨不得时时挂在他身上。
虽然他力大无穷,但也真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所以这会儿看到两孩子都被蚂蚁分走了注意力,他是巴不得的。
便不让石磊跟石高原去带回孩子,而是三人坐下,一起悠哉悠哉的享用这些美食。
况且,这次的主角本来就是石磊跟石高原。
要是让两个孩子回来,他们指不定要怎么吵着吃麻雀呢。
再者,他又故意将这些麻雀做成麻辣的,两个孩子都不能吃......
如此重重,不让两个孩子来凑热闹是最好的。
麻雀鲜香。
虽然还没入口,但石磊跟石高原就都忍不住口水潺潺了。
这味道远着闻只是香,拿到鼻子跟前闻,却是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那味道不像是从麻雀身上发散出来的,倒像是从记忆深处丝丝缕缕的顺着记忆的缺口挤出来的。
有些捉不住又摸不着的虚无感。
但同时又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瞬间回想到孩童时烤麻雀的画面来。
几十年过去,那些记忆貌似早已模糊了。
但不知怎的,在这一刻,那些原本模糊的影像却逐渐清晰。
且是随着麻雀味道深入鼻腔而愈发的清晰起来。
石高原心中暗暗惊奇,也顾不上多说其他,张嘴就咬了一口手中的麻雀。
烤麻雀入口一瞬间,只觉得有一道闪电在干枯的脑海里闪烁着。
紧接着就是乌云密布,哗啦啦的雨水瞬间从高空落下,肆无忌惮的浇灌着干枯的脑海。
被滋润的泥土也在一瞬间长出了绿叶,开出了鲜花。
春回大地暖,麻雀到处飞。
两个衣裳破烂的孩子用弹弓打了麻雀。
然后又一起在水边生起火堆来,将麻雀烤在火上。
这些画面清晰得如同在看电影一般。
他甚至想起了当时石磊所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几个大补丁又分别补在什么地方。
一时间,只觉得大雨不仅浇灌了干枯的大脑,就连麻痹了许久的心脏也被洗涤了一番。
石高原红了眼眶,口中一边嚼着麻雀的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
“小磊,这就是当初咱们烤麻雀的味道!”
“我还记得你穿着深蓝色的上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补丁。”
“正好有两个补在你胸口两侧,我还笑你想个女人穿奶罩。”
石高原说着说着就鼻子发酸。
眼睛里竟是不争气的流下了不明液体来。
他抬手擦了擦,又狠狠咬一口麻雀道:
“他娘的,当初咱们可是真苦!”
“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