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宋世安照例往御书房走,准备处理新递上来的奏折,临近御书房的时候,见宫门口站着负责教导八皇子的大儒许巍。
“许爱卿,是找朕有事吗?”
许巍连忙行礼后,躬身回答道:“皇上,老臣来此想禀明八皇子最近学业问题。”
“小八,怎么了?”宋世安微微停下脚步,问道。
宋世安对待自己儿子公主的学习问题,还是挺重视的,即便有些皇子公主学的不怎么好。
“八皇子最近一些时日,课时之后,捧着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在看,说是数数之法,臣担心长期以往八皇子会荒废学业。”
作为教导皇子公主的大儒,许巍这通话语,算不上告状,只是从为人师的角度出发考虑的。
宋世安回头看了一下魏贤,魏贤微微朝他点头。
宋世安心中已经明了,对许巍说道:“许爱卿所言,朕知道了。皇子公主的学业问题,许爱卿等人还需继续勤勉持教。”
“臣等定当不负皇恩!”许巍躬身沉声道。
“嗯!”宋世安点了点头,示意许巍可以离开了。
坐到御书房的御椅上,宋世安微微偏了一下头,魏贤立马说道:“八皇子,前段时间偷偷出了次宫,去了张老将军府上,正巧遇到了大皇子,然后由大皇子和张老将军府中的人给送了回来,大皇子有交代过不许泄露八皇子出宫之事。”
宋世安冷哼一声,道:“所以连你也瞒着朕了?”
“奴才不敢!”魏贤跪地说道。
“不敢?倘若今日不是许巍过来言说,朕怎么知晓小八竟然偷偷溜出宫去了?小八要是在宫外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朕是不是也会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皇上息怒!八皇子出宫之时,暗中已有护卫跟随,定然会护得八皇子周全!再者大皇子特意交代过,凡是知晓八皇子出宫之人都不敢生事!奴才见皇上已是国事繁忙,不敢再给皇上增添烦心之事了!”
“啪!”宋世安一巴掌拍到桌面上,抬手指着魏贤问道:“那朕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奴才万死!”魏贤整个脑袋都点到了地面上。
宋世安怒气上来,深吸两口气,闭眼一睁,面色如常,对着魏贤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魏贤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微微见汗。
宋世安没有说其他的话,便是明白他所做的事情和心思了!
“小八为何事去的张家?”宋世安脸色如常,话语也是平常语调,不过眼底深处却又几分略微复杂的神色。
“回皇上的话,奴才问过了,八皇子去张老将军府上,是奔着张麟去的。”八皇子偷偷溜出宫去,魏贤要是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他就不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了。
如果不是大皇子有过交代,以前皇上为了大皇子的事情出过手,八皇子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岂有活着的道理!
“张麟?怎么又有这小子的事情?”宋世安眉头一翘,问道。
“想来是八皇子对张麟起了好奇心!毕竟这些日子又关张麟的事情,在宫中传的有点多。”魏贤话留一半的说着。
“小八看的东西也是从张麟那里拿来的?”宋世安心中明了了,便问道。
“是的。”
“大皇子和小八相处的如何?”宋世安又问道。
“兄弟恭亲!”魏贤颇为真诚的说道。
宋世安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神,说道:“让小八去宗庙跪着反省!他身边的人杖责三十!”
“喏!”魏贤躬身领命。
深夜,宗庙内烛火点点。
有人推开宗庙的大门,快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宋昰,小声说道:“八皇子,您可以回去了。”
跪了一整天,期间只喝过几回水的宋昰身子有些发虚,必须靠着人才能站起来,他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便被这个过来喊他的人给搀扶走了。
还没回到寝宫,一身着贵妃服侍,头饰繁多的妇人便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一看到宋昰这副模样,眼中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口中更是有些凄苦的喊道:“我的儿啊!”
宋昰强打起精神,对生母安慰道:“娘亲,没事的!只是有些脱力罢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宋昰生母刘贵妃却是止不住眼泪,双手一个劲的在宋昰身上摸着,生怕宋昰什么地方遭了大罪。
最终还是她身旁的侍女给劝住了,这才让宋昰能够回到寝宫中。
为了照顾自己儿子,刘贵妃亲自给宋昰喂着银耳羹,宋昰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吃着,不过母亲的心意,他又拒绝不得!
“娘亲,小哲子呢?”宋昰生怕自己神色的不自在被生母看出来,而伤了自家娘亲的心,便转移话题问道。
说起这个,刘贵妃满脸怒容,两条柳叶眉如同两把柳叶刀似的直插鼻峰,气的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狗东西被你父皇杖责了三十,吊着半口气,还没死透呢!要不是皇上的旨意在,本宫定要他死!”
一个卑贱的奴才不好好服侍皇子,竟然敢窜动皇子偷偷溜出宫去,万死都不解恨!
宋昰一听这话,脸色猛然一变,他差点把小哲子给害死了!而且见他母亲这态度,今后恐怕小哲子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娘亲,是我自己要出宫的,小哲子拦了,却拦不住,只能跟着我出宫了!还请娘亲不要再责罚小哲子了!”
刘贵妃胸口鼓荡了几下,最终还是叹着气,选择听从自己儿子的。她摸着宋昰的头,柔声却又有些害怕的说道:“孩儿,答应为娘,以后都不准做这些事情了,好吗?”
说到最后,刘贵妃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这次,自家儿子偷偷溜出宫去,没有什么事,可要是有下次呢?谁能保证会不出什么事?
宫中各种诡谲,人心如鬼蜮,即便宫中的人对她儿子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宫外的人呢?昰儿深讨皇上欢心,她这贵妃头衔,也是母凭子贵得来的,宫中暗处善妒之人,不知何几,她这为娘的,如何不担忧?
宋昰又见母亲流泪,心中自责颇为沉重,立马沉声保证道:“娘亲放心,昰儿再也不会这般任性了!”
刘贵妃心中所想甚多,只顾着暗自垂泪,宋昰见状,心中更加自责,连连安慰劝慰,好不容易才将他娘亲给劝住了。
一碗银耳羹食毕,刘贵妃又是一顿叮嘱说教,最后还是瞧见宋昰神态疲惫,这才让宋昰好好休息,她才离去。
躺在床上的宋昰却是没有立马进入梦乡,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他偷偷溜出宫去,害的娘亲垂泪不说,还差点害死小哲子,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在脑海中盘旋,更加让他心思沉重,哪还有什么心思睡觉啊!
越想越不是滋味,宋昰索性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从张麟那里得来的纸张看了起来。
服侍宋昰的宫女见到小主子竟然起来了,而且还在看东西,劝了两声,宋昰却不予理会,只得拿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给小主子披上,防止小主子受风。
宫中更响三声,宫女偷偷的去打量一下,却见宋昰已经是伏桌而睡,手中还拿着那些一直在看的纸张。
宫女轻叹一声,唤来两人,轻手轻脚的将宋昰抱上床去,想将他手中的纸张取下,却不得行,只得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