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上细纹,密密麻麻是小芗独有的文字,连接处有不明显的羽毛图案。
小芗特有的绕于外袍袖上的纯银,算是一种护法器物。
会以慕找到这两样,说明收到的消息没错,姨母当时确实被关在那里。
“除了物件还有其他发现吗?”
会以慕点点头:“殿中有隐蔽的牢笼,未干的血迹从大门口到牢笼再到侧门,处处都有一些。”
“安落琼应该是使过鞭子,木板有许多凹陷。至于人从哪里走的,没有任何表象。”
会以慕分析道,他自己奇怪的地方是那些血迹,因为鞭子的凹陷和血迹完完全全对不上。
但当时安落琼和梅婉桐像是在谈交易,想来应该是一起的,被关的若真是莫涵煦的姨母,那十有八九就是梅嫔抓的。
毕竟阴森森的地方,常人不可能随意进出。
他犹豫要不要告诉莫涵煦梅嫔在场的事,对于这个好似在陈国宫中很有威望的女子,几年来他也只是耳闻。
想到这,自己都嘲笑自己,十一年到底干了什么,只顾着习武然后就是找人。
其他的,都不曾参与,更是无心参与。
“牢笼是开着的?”莫涵煦打断他的迟疑,认真地问。
“是的,不过当时不只是有安落琼一个人,还有梅嫔。”
会以慕回答。
“梅嫔,掌门姨母和我提过一二。倒是不熟知。”
会以慕被三两下问倒,早知道在那些酒馆里面好好听听他们说那些奇闻杂事了。
“不清楚她的来历,也不知晓她的权威,倒是好从头下手。无事,回小芗不就是要细细查的吗?总会了解的。”
莫涵煦哪能不知道他啊,紧张就装深沉,手背抵着鼻尖。
“我确实是不清楚,不知她是何时在王室中,不过,龙姑娘上次和我提起过。”
“所以,你记住她是因为龙紫鸳?”莫涵煦身子向外挪了一大块,中间顷刻空出空档。
再滑一段就要没了石椅,他依旧没有要坐回原位的意思。
“我不关注这些,特别是陈国的妃子,个个身世都被传的够淫乱的。至于龙姑娘说的,另有隐情,她身世独特,真实了解后我便记住,可能而后会用到。”
他自己滔滔不绝地讲着,殊不知莫涵煦笑着盯他。
忽然间,亭子猛然晃起来,“这是...”莫涵煦的拳头打在木制的柱子上,这下会以慕终于注意到他可怖的眼神了。
“打柱子,打柱子...莫涵煦...你几岁啊...”
“再小也你大!!!”
实在是太有歧义,会以慕听闻,莫名其妙耳朵就红了。
他吼的那么大声,骨气百倍。
“什么大大小小的,年长就年长...”会以慕捂着耳朵,垂头低语。
“我是你师兄,你还总是随便叫我的名。那个龙紫鸳她不过是一个和你过过手的别派中人,倒是龙姑娘,龙姑娘的叫。她说啥你记啥,怕是我这个做师兄说的事你都不记得!”
莫涵煦抽回自己的拳头,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争辩的头头是道。
“谁说你的事情我不记得!”
师兄昂着头问:“生辰,初遇。”
“桂月六日。我九岁,师兄十一岁,秋分前夕。”
会以慕一字不差都答出来,莫涵煦却更是生气。
“你都记得,那我问你,你脸红什么??打个柱子...”
“好师兄,难不成你吃醋了。”
现下亭中二人都是红着耳朵,躲闪着对方目光,口气倒是丝毫不减。
莫涵煦实实在在又是一嗓子:“吃什么醋!难不成我喜欢龙紫鸳?笑话!”
会以慕好气又好笑,谁说你喜欢龙紫鸳了。
况且别人已经有了夫君,喜欢也没用,无用!
此话过后,莫涵煦倒是冷静下来了,思索了一会。
开口疑问道:“她是怎么认识梅婉桐的?我记得她不过是当时被李映辉无意掀起黑纱,之后下了山就一直跟着那个男人。”
“若梅嫔真是陈国妃子,又位高权重,她怎会了解?”
师弟表示赞同:“回宫后我也是很奇怪,龙姑.....龙紫鸳她能随意出入大殿。这黑马是她赠予我,着急地让我出宫,说是什么快走的好。”
莫涵煦临着会以慕坐下来,会以慕一脸闲适。
手绕着后面的椅背,只有说到龙紫鸳的时候,特意望了望莫涵煦的神情。
莫涵煦很是疑惑,会以慕再怎么说也是会国名正言顺的德慕王爷。
而且福脂山寻嗣修士规条“未找至雕王,不得逃避。”
可会以慕的样子怎么是到处没事般,小镇找酸菜鱼,回宫又出来,现在随随便便就要和他去小芗。
不再少年的会以慕经历了什么,总是话里藏话,面上喜乐,心中似埋许多苦楚。
正如莫涵煦自己所说,他不急于一时,总能知晓,总能理会。
没来由的信任,于是,话在心口终究没有问出来。
龙紫鸳他们都是熟识,当年在掌门姨母的弭迩山,切磋最多的也是龙紫鸳。
她还蒙着黑纱,双目刀锋,剑法令人钦佩。果真是让人忘也忘不了的奇女子。
会以慕见他陷入沉思,发痴看着后面的树丛,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是想到什么这么入迷?
“会以慕。”
“如何?”
“我们先出去打水,再回来商议如何?”莫涵煦道。
会以慕本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他这么一说,开心地咧嘴笑。
“知晓附近溪水?”
会以慕答:“正如师兄所想,随我来。”
他蹦蹦跳跳从黑马边拎过陶瓷瓶,带着师兄行去溪水间。
事事如此,师弟抛下一股脑杂事只是玩闹,怕是现世许多人都难以做到。
莫涵煦跟着他一路,他嬉笑他便回应,转转悠悠,待到日落才回到亭中。
“委屈师兄了,今晚只能在石椅上住一宿了。”会以慕不好意思道。
“树林里有像样的地方休息,便已是服气。”
莫涵煦递给他路上买来的干粮。
“对了,你回小芗打算怎么和你哥说回来之事?”
“如你所料,我正在想这件事。救命恩人尚未找到,可以拜谢的人都不知是谁,跟大哥说这件事更是难上加难。”
莫涵煦微微叹气。
“你哥喜刨根问底,到时候说不定会帮你找到。”
会以慕不紧不慢,心中却有失落,莫涵煦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虽说不想张扬,人回来就好,他等待的不是他的拜谢,而是他对自己心意的回应。
会宸说他不务正业,勍城的百姓说他是荒谬。
他都不怕,十一年教会他懂得自己的心思,人终究是回来了。
他再次在心中默念,莫涵煦已经好端端地在身边了。
“不用他帮忙,我自己也会找着的。”
说着咬口手中的大馒头,会以慕跟着也吃起来。
虫鸣仍在继续,夜色笼罩整个林子,星月并出,皎皎白月悬在亭子斜方。
今日是这月十五,每月的月圆。
月圆对于狼族是大节日,不管是山中嚎叫还是选出狼族中人到人群中扬名族中威严,好有人供奉狼族,是生存的本分。
如此,莫涵煦从小就很讨厌月圆,每逢月圆就会有一名狼族化身为人,隐藏在不知是何处,保留原有的暴烈和不安分。
因此,月圆总可能会灾难。
现下的小芗,应当没事吧。
“先雕王在天之灵,保我小芗人民安康顺遂。”莫涵煦真诚保佑。
他要归乡,前世到处兜兜转转,或许养育他长大的地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故乡。
“狼族近年倒是安定,乱子什么的都是会国带的头。”
会以慕喝了口山泉,空洞地望着圆月。
与莫涵煦不同的是,他似乎认不得会国了,逃逃窜窜,都是为了远离。
不停逃走,不停地漂泊,家乡,他哪能奢求。
“会以慕,不可随意论断。你哥想你回去帮他,必然是治国有困。”
“帮,呵呵,不必不必,不谈了不谈了。”会以慕站起身,冷笑摇头。
彻底失落的感觉,就是对自己大哥的感受。
“若是不喜,便不想。”
莫涵煦不知如何劝他,字字句句总觉得不够安慰。
“莫涵煦,我好想和你一样,一匹马奔回勍城,买上壶碧香清,”他转过头,浅浅笑着,“和哥哥嘘寒问暖,好好谈天。”
莫涵煦突然不知如何接,他把最后的馒头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眼睛却盯着会以慕笑着的嘴角。
嘴角若是垂下才是该有的样子,莫涵煦懂得。
“好生羡慕。”月亮实在是很圆,月圆月圆在会国人眼中,团聚正是月圆。可其实,你回来就好。
这句会以慕没用喉咙,很轻很轻,却又很远,他收回笑容,背着手看月。
回首已经这么久了,多少次圆月是孤身一人呆在外面,手指早已然数不过来。
他望月,莫涵煦望他。两人思虑着不同的事,并未多言。
夜深人静。
第二日一大早,莫涵煦醒来,看见的会以慕躺在地上。
“会以慕,已经辰时,起来赶路。”地上的人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会以慕,我们要早些回去才好查书信。你再不起来,我把你的马带走了。”
莫涵煦把长袍抛向他,试图唤他清醒。
不料,细微的鼾声倒是从中传来。
莫涵煦蹲下身,藏青色的外袍不明显的起起伏伏,是会以慕平稳的呼吸。
时间是不能再拖了。
他睡的如此沉,一时半会不愿意起床,也不知道昨天他盯着月亮看了多久,困到不行才随意躺地而睡。
莫涵煦没法子,把他一个人扔着实在不人道。
只好用外袍帮他包好,捞过他下边的胳膊和腰间,小心翼翼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马蹄颠簸,莫涵煦扶着会以慕,尽量让马跑的平稳些。
肩膀上的既没被打晕也没有催眠,才没几步早就被颠醒。
“莫嘚嘚嘚,涵嘚煦,我嘚嘚醒了,你嘚嘚嘚,放我嘚下来嘚嘚。”
马背极晃,会以慕说话都带着马蹄的声音,牙齿撞牙齿,实在没法说清楚。
但无妨,莫涵煦听到也听懂了。他拉住马缰,“吁。”
双手把会以慕从肩上抱下来,轻轻松松放在前面空出的马鞍。
“坐好了。”
“啊?莫涵煦!!”
会以慕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从肩膀到现在的位置,黑马再次跑动起来。
他恍神,后头的人却熟练地搂住他纤细的腰处,不回答他,也不解释。
周边的事物变得模糊,会以慕耳朵里最响的不是风声,是无法控制的心房里乱窜的声响。
姑且说莫涵煦扛他是出于心中迫切想要回乡,但话也不说就这么肆意抱他。
而且还没羞没臊的这般搂着会以慕,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这事若是传成外文,怕是会说莫涵煦对会以慕亦是不简单。
他不忌讳,到底是为何?不仅是碰会以慕也好,或是带他回小芗也好。
算盘埋下,风中藏着种种机密。
一切等着时机。
瞬息应变,同样等着转机。
草场辽阔无垠,阴凉和鸟鸣少了许多。
远处是优哉游哉咀嚼草叶的牛羊,格日三三两两散落在草原,有些人自发在草场上赛马。
美景正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莫涵煦复生现下几乎无人知晓,分明离王帐只有十几尺的距离,却不能像从前一样只身前往。
“莫涵煦,我不能在你哥面前露面。”
会以慕用力拉住马栓,黑马本来只是走的慢,现在直接“哼哼”停下来。
“会国和小芗之间有难言之事?”莫涵煦松开搂着的臂膀,问道。
“自从你身陨,妹妹离世,两国之间的联盟就土崩瓦解,小芗见会国是愁,会国见小芗亦是。”
会以慕侧过头,眼中皆是愧对。无论何时,提起此事,会以慕都不想原谅自己。
“你随我来。”
莫涵煦跳下马,会以慕紧随其后。
王帐比起其他的格日要大许多,当时会国和小芗交好,小芗国主莫也汗还听从建议在王帐边造了低矮的城墙。
城墙里中央的王帐边上用彩旗联结边上的格日,草地在里头就矮了许多。
越发走近,便见到里头十来个侍女,穿着长袍系着花花绿绿的腰带,头上没有帽子而是蓝红的头巾,都在打扫着个个格日和四处。
“莫涵煦你哪里来的头巾??”
“戴上,躲到最里边那间格日,没人会随意过去。等哥哥给我安排好了,我再来接你。”
莫涵煦真诚道,话不敢说大声。
会以慕纵使内心再拒绝,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对策,于是黑着脸接过莫涵煦递给他的头巾。
莫涵煦一直待到会以慕完全消失在那间格日,才放心地走去找大哥。
现下乃是早朝刚毕,王帐传出各路官员商讨的声音,莫涵煦藏在彩旗的后头,那些带着皮毛帽的高官陆陆续续离开。
之前的莫大皇子,如今已是莫大王的莫璟瑜,坐在高椅上愁眉苦脸地思索着事情。
“大哥,好久不见。”
莫涵煦笑嘻嘻地看着已经举起弓的哥哥,毫无惧意。
莫璟瑜没有放下的意思,实打实的双羽箭架在弓上,对准的正是莫涵煦的心口。
“冒充已故胞弟,存何居心!”
话还没结束,箭已经脱弓。
莫涵煦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弯刀横在面前简单一划,双羽箭断成两截,掉落在莫涵煦面前。
“涵煦!!”
双羽箭随意划断,从容不迫,言简意赅。
这个面容和十九岁差异不大的男子,挺着胸膛,依旧是不喜戴着绒帽。
“大哥这般试人,不怕伤及无辜。”
莫涵煦仍挂着笑容道。
“伪装是你那可是重罪,躲不过我的箭,便是他们自己的罪。但此前他们装的都不过五分像,我没真刺心。”
莫璟瑜时隔多年哪奢望能再见到弟弟,虽说弟弟修道是有可能复生,可百年来都是奇闻,他实在不敢相信。
他冲上去就去激动地握弟弟的手。
自己热泪盈眶却不自知,莫璟瑜狠狠地撞他的肩膀,沉重地招呼,终于确认。
“哥,真的是我。”
莫涵煦一把抱住莫璟瑜,哥哥无法控制自己的热泪。
不知道该说什么,含含糊糊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哥哥不再年轻,蓄起的胡须更是有了成熟风范,幼时懂事的哥哥没少照顾弟弟,在他面前哭莫涵煦是第一次见到。
“失礼了哈哈哈,我叫人拿酒肉上来。这一路定是不容易!”
莫璟瑜说着就要招呼仆从。被莫涵煦阻拦下来,“路上都吃的饱饱的,现下倒是想找块地能好好歇脚。”
“哎,你瞧,大哥不中用了,还想着你回来要张宴来补偿你。小弟路途劳顿,哪有什么力气哈哈,肯定是要好好歇息的。你那间格日我让他们帮你打扫出来,来,先在这喝点青砖茶。”
莫璟瑜胡乱抹去眼泪,把自己喝的御茶端来给弟弟。命侍从速速清扫格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莫璟瑜坐回原位,让莫涵煦在旁边皮毛毯坐下。
“不瞒大哥,刚刚复生不久就收到了小芗的书信,以为是哥哥派人发来的。”
“书信?”
莫璟瑜面容皆是疑问。
“书信上说父王被刺去世,会国奸贼所为,恶劣至极。”
“呵呵呵呵呵,确实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莫璟瑜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书信里对会国人的评判,莫涵煦算是知晓两国之间确实是历经多事。
他和会雨新的死亡只是触发的部分原因。
人心隔肚皮,更别说是两个国度。
“书信里还说了什么。”莫璟瑜吹着碗中的茶,慢慢悠悠地问。
“大哥,你当真没有发过书信?”莫涵煦记得清楚,里面是以兄长之名让他快些回小芗。
语气急迫和哥哥潇洒的性子相似。
“你刚离世时写过许多,不过写完便烧,也算是让你在天之灵能看到。你这次说的书信既是和父王有关,必然不是我。”
莫璟瑜叹气道,摇摇头,“即便过了这么久,天下依旧是一片混乱。雕王毫无音讯,别说是国度了,众生皆是混沌。”
莫涵煦能看出哥哥的无奈和无助。能压制多久便是多久,天下太平,成为安抚众生的毒药。
侍从通报格日已经打扫干净,莫璟瑜带弟弟前去,送他到后,嘱咐:“等你休息好了,再好好相谈。恩格贝。”
“恩格贝。”
莫涵煦回应。
哥哥放下帘布离开,格日和十一年前没大的差别,看来哥哥一直都照顾着弟弟的房间。
莫涵煦摆在案上的酒壶仍然放在那儿。
他角角落落细细看着,幼时的房间,十九岁也住过几月。常年在外,看到这些心中皆是暖流。
会以慕藏的地方是放干草的地方,他躲在巨大的草堆后头,把自己塞着。
任由草堆扎着自己的后背,不能靠着格日的皮布,以防有动静被人发现。
他不清楚莫涵煦要叙旧多久,就半蹲着发呆。
会宸告诫他许多次不要再出入小芗,可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知晓两国关系早就破裂,躲躲藏藏他还是会义无反顾。
断袖如何。奸贼如何。
标签头衔不过是他人的评判,他知晓太多,也清楚根本不是小芗挑拨离间。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莫涵煦扒开草堆,看到会以慕缩在那儿,半天不起身。
“怎么了?”
“莫涵煦你还好意思问...”
会以慕不是不愿意出声,他蹲着都不知是多少时辰,腿脚早就发麻,想站却是无力。
“扶我一下...”
莫涵煦马上把手伸过去,牵他起来。
会以慕瞪着他,另一只手叉着腰倒真像仆从,这样一来,外头的人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莫涵煦拽着他的衣袖,匆匆跑向自己的格日。
“莫涵煦,是不是差点忘记我还塞在草堆里了?”会以慕道。
“三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涵煦答非所问。
会以慕耐着性子,给他又说了一些细节:“会国和小芗国联盟破裂是在十一年前,你离开的之后的寒冬。现下会陈两国婚约联姻。现在的会国王后是苏灵挥的妹妹。”
“说来你哥上次叫你回去一定是有要事,你跑出来便不回去了吗?”
莫涵煦接着询问。
“我向来随心,想回便回,像我大哥现在如此,我必然讨厌宫中。”
会以慕解下头巾,扎在自己腕处。
“师父和秦沫如何?”
正问着,外头传来猛烈敲击皮布的声音。
“何人?”
莫涵煦眼神示意会以慕不必慌张。无人回应。
他走过去掀开皮布,没有任何人影。
风吹草动,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莫涵煦疑问的面庞,会以慕却是从容不迫。
这些事,慢慢他也会问道。
三国关系变化没错,但最大的变化是恶灵的增多。
会以慕这几年哪里没走过,无论多么人烟稀少,总能碰到哭嚎亦或是马上消失的恶灵。
有魂魄不奇特,但若魂魄均是恶灵便很奇怪。
他也不是没有寻求过缘由,但总是开始便断,毫无来头。
“外面是何物?”
“估计是魂灵。你接着答。”莫涵煦似乎对外面是什么并无什么兴趣。
“师父安康,你身陨寻嗣就拖延,她们自己下山比常日多许多,是不想我们再受伤。至于秦沫,不知他找到叶景山报仇没有。”
会以慕如实回答。
莫涵煦并未言笑,从下午他接回会以慕就是眉头紧锁,即便是听到会以慕回答,还是毫无好转。
“你哥是不是说了什么?”会以慕看他这么不开心,实在忍不住问出来。
“叙旧。”他吐出两个字。
会以慕不知道如何问下去,倒也随意,把借来的皮靴脱下来,换上自己的布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