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悠扬的雕鸣,独独它的声音。鸣叫不过两声,格日里的师兄弟却清楚听见了。
两人对望,看见的是对方毫无头绪的眼神。
凭空仅仅一只雕鸣,自二十八代雕王逝世后,再无出现。
雕鸣是燕玄山上传来的,黄昏过后,天色转黑,雾气仍是缭绕。
安落琼听闻山上不好用法力后,与他们一别去,她顷刻就封了自己的灵流和内力两脉。
体内的龙灵上山时就很躁动,她干脆把龙灵也一并催眠了。
无法力,眠龙灵,山上的安落琼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一直朝山上走,许久许久,仍是没找到那座民房。
“难道那个怪人骗我的不成?”
安落琼不由自问。想想当时情景,那妇人直接握住自己的白鞭,她甚至把鳞片全部张开,直到加注法力,妇人才松手。
白鞭乃是骨子中龙灵的鳞片,从小随安落琼一起长大,算是五品神器。
世上武器,上上上品才能用数字核算,从一到五,谐音“无”,依次升高。
安落琼一个女子,能男扮行于世间,作为越仙族唯一后裔,先前潜藏叶宅。
盛典后,江湖对她闻风丧胆,真正见过越仙族召龙,骇人至极,多少所谓高手死于非命。
只因龙灵愤怒,安落琼发狂,她第一次用白鞭便震慑天下。
那日,天下都知道了,她是个女子。
她躺在草甸上,淹没在茫茫雾中,四处没有光亮,甚是适合思索。
姑娘讨厌夸夸其谈,对于江湖上各种门派宴会,或是斩精怪,还是抓恶灵,她甚是随意。
独傲孤行,且行踪诡秘。因为她的武功和特殊的身份,多少人想拉拢。
连其他族群都不惜出林,出山,只为见识见识安落琼的白鞭,和她能唤出的那只白龙。
不过可惜,安落琼脾气本就凶狠且自傲,而她最亲近的会雨新,死于光天化日。
打那之后,凡是拉拢的人与族群,若无复生方子献出,非死即残。
有人奈何她是女子,那些江湖人士就又想出和亲,凡是她经常呆的酒糟铺或是勍城的客栈,都能有许多求亲的书帖。
皆是拒绝。
想杀她的,想拉拢她的,或是瞧不起她的,或是憎恨她的,世上皆是成片。
“安姑娘。”
一个声音猛得窜进她的耳朵,她警觉掏出竹笛。
她坐起身,带着杀气问:“何人?”
没人回答她,竹笛往周围挥去,扑到的全是空气。
人离她有距离,声音传来正是中气十足所致。
待她站起来,那人才笑着走近些。
女子提着纸灯,看着年纪四十出头,气质十足,穿着小芗的服饰,“想必你是来找民房,随我来。”
世外高人,说不准真有法子,她在后头紧紧跟着。
走着走着,浓雾渐而远之,明灯照亮那间草房子,女子扬手,一层界布被化去。
果真是有法术的透明界布,难怪即便已经走到山顶也看不到什么民房。
上山者不能带法器,法力也被封住,燕玄山的民房恐怕一直无人问津。
安落琼忍不住问道:“敢问阁下名号。”
女子扬灯,继续走着道:“还请安姑娘稍安勿躁,进屋再告知。”
屋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烛光微弱,整齐的摆放和草铺床榻,房间里些许拥挤。
药材味道说不上好闻,甚至有些呛鼻,安落琼走在其中,不由捏鼻。
“安姑娘,寒舍简陋,还请海涵。”
女子轻放纸灯,从案上拿来一碗羊奶,递给她。
奶香混着药味,使人头昏。
安落琼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她翘腿往床榻上一坐,假装欣喜地接过羊奶,凑着闻闻,“上山前我已饱腹,谢谢高人的好意。羊奶等我渴了之后再喝。”
女子听闻,慈祥一笑,不回应她,反而是走向窗边,掀开了干草。
外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低矮的篱笆处停着一只赤腹鹰,屋里两人看它,它也不飞走。
黑夜中那个院子还特意点着灯,似乎是专门为它点亮的一般。
安落琼看高人一直拉着干草,不言不语,本来对赤腹鹰不感兴趣,现下也跟着仔细看了看。
这头赤腹鹰,正是无论她如何驱赶,都神出鬼没出现在她视线的那只。
“阁下认识这只雕吗?”
她见女子一直朝着窗外微笑,问道。
女子放下干草,走到床榻坐,“不认得,南方的雕自然是跟着安姑娘你来的。法术拦不住它,前刻便落在篱笆上了。”
她说话时波澜不惊,好像安落琼出现她也不奇怪,那头赤腹鹰出现亦在她意料之中。
“你知道我会来?”
安落琼见她从容不迫,就更是警觉。
“你和会公子两人都在寻如何复生的法子,老妇自然是知晓的。”
她答。
安落琼很是惊讶,会以慕和她不一样。会王爷找人是大张旗鼓,到一个地方恨不得就一一敲门询问。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他一直寻法子学复生,至于原因,也是众说纷纭。
可安落琼不一样,她是在找,可是她都是暗中问,表面上对此事并不在意。
哪怕有心之人查到她在找这种术法,她给我说法不过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术法,试试能不能复生族人。
所谓会王爷寻找法子是众所皆知,到处除恶灵以及找医术上的法子,江湖上也是佳话。
安落琼却是与之相反的魔咒,十一年她做过最多的事就是伤人,杀人和屠族,人们又是钦佩又是害怕。
这位居住在神山的女子居然知道她在寻找复生的办法,而且并不惊讶,也没有畏惧。实在是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谁?”
竹笛抵着女子的喉间,安落琼的嗓音不自主颤抖。
女子笑面如花,轻轻抚上竹笛。
笛子完全不受安落琼的控制,它在那女子的手中小小一颤,随之变样,消失不见。
还没等安落琼开骂,屋里屋外忽然下起雨,淅淅沥沥。
等一瓣花朵落在安落琼的腿上,不对,那不是雨,暗红色的花瓣。
天上下落的,是凌霄花的花瓣。
指物化草木,笑面化柔花。
曾经听过的话本故事,安落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女子捻了两瓣花朵,启齿:“安姑娘不必惊吓,老妇正是‘雾柔’。”
安落琼听她这么一说,马上下床下跪作揖。
“雾柔”是几百年来的神医,世上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指物化草木,笑面化柔花。说的是她的法术高强,相传她和雕王乃是上天最为器重的,当年她与第一代雕王本是同根,却因为想法疏离,一个归隐,一个统一天下。
而后面两句:魂命心拿捏,死生一念间。
这个讲的就是她的医术了,魂灵魂魄她只要心中想好,甚至不用说出来,就能随意拿捏,无论是多么十恶不赦都能从良。
至于复活,只要她愿意出手,就不会有失手的时候。
安落琼虽傲气逼人,但对于世外高人,特别是这位“雾柔”,她从以前就是虔诚地向往。
避世不出,又能心系众生,有人相求便能诚心相助,实在是难上加难。“雾柔”双双做全,果真是绝世无双。
没想到那个怪人却是没骗她,想来那一位可能也是一位贵人。
“安姑娘何必行此大礼,音儿能引你来,我自然是很欢迎。这根羽毛,是她给你的吧。”
安落琼想到自己没有欺辱她,而是放了她,心中踏实许多,一时没有接女子的话。
直到看女子一直笑着看她,才磕磕绊绊答道:“晚辈...晚辈失礼了。正是...正是一个妇人给晚辈的。”
“我一般不告知他人我的名号,就是怕他人太过谦逊。安姑娘,我的名字叫哈思颖。只需叫我颖医师便好。”
女子又是一笑,花瓣就停下了,留下已落的片片暗红。
“好...好。颖前辈。”
安落琼答允。
哈思颖扶她起身,让她坐回床榻。
安落琼手忙脚乱,在胸口摸了许久,摸出一个略微鼓着的灵囊,急忙地递给哈思颖,“前辈,晚辈想复生...”
她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说不下去,那个土黄色的灵囊,犹如重击,敲打她深处的柔软。
医师擦去她不经意留下的泪,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复生唯一愿意爱我,惜我,愿意当我是女子的...女孩。”
世上人海云云,却只有她愿意一直陪着她,愿意站在她身边。敬她是女子,说愿意和她笙笛一生。
但她当初却没有勇气,只有无尽的责怪。终究她把她弄丢了。
“夫君,妻儿,才是世道。”
是她和她说的最后的话,盛典她连和她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安姑娘,她叫什么名字?”哈思颖看她情绪稍有平静,轻声问。
“她叫,会雨新,字沉烟。”
她抬眸,皆是泪花。
强忍着泪意,却越是抑制不住,她少在外人面前哭,独自一人时也很少落泪。
可每每想到她,皆是亏欠。
那时候,会雨新只会比她更难过。
是啊,她躲起来,让她一步步失望,让她无止境地失落,何尝不是杀人诛心呢。
哈思颖从案上拿了两颗小丹丸,放于那碗羊奶中,碗被重新端起来。
她询问:“姑娘远来,我自然会帮姑娘,可若是让姑娘七日昏睡,并且沉于记忆。姑娘可否愿意?”
“愿意。”
她毫无犹豫,立刻答应。
“只是,这点魂魄根本拼不起人形,若姑娘决心救她,老妇需取姑娘丹中阴气。姑娘当真不再思虑?”
起死回生对她来说向来不算大事,但那也是因为所带来的魂灵都完整且脱离本体不久。
可这个灵囊里的魂灵,毫无生气,“雾柔”也从未遇过如此情况。
若安落琼不愿献出阴气,恐怕,即使复生成功,复生之人也会不过几日便一命呜呼。
但安落琼正是当时会以慕焦虑的状况,要救会雨新,哪怕她尸骨无存,在世上魂魄一丝不留,她也会去救。
从未得爱,得到便惜其如命,深爱却逃避,等到错失,她只会爱的更深。
“不必思虑,我愿。”她夺过哈思颖手中拿着的羊奶,“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尽。
药丸化于奶中,灌的整碗羊奶全是苦味,她微有皱眉,不过,待到喝完便恢复原样。
哈思颖看她隐忍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她真的不像个女子了,也许她自己都忘记,其实她也需要他人疼爱。
也会受伤。也会痛到想大哭一场。
药劲不过一会就充斥在安落琼脑中,身子渐渐轻飘,似浮于水中。
医师在一旁念咒,点起床底那一盆铺满药材的巫师盆,用枯草在安落琼面部上方慢慢画圆。
院外的赤腹鹰扑腾翅膀,降落在院中窗边。隔着干草,侧边的雕眼灼灼望着床榻上的安落琼,鸣叫起来。
一声又一声,接连地鸣着。
而后山上的金雕和其他鸟群随之鸣叫,响彻整个山头。
暖阳悠悠升起,雕鸣和着其他鸟群,广阔空辽的小芗,乡民家用来狩猎的猎雕也加入队伍,草原上回荡着阵阵鸣叫。
更为壮观的是,不仅是小芗,邻近的山林河流边的鸟儿齐鸣。
几个时辰,鸟儿的鸣叫混入狼嚎,还有狐狸的嘤嘤叫声,万物皆对天呼喊。
一族十族百族千族万族,朝天相鸣。山下,人们皆跪拜,求灵保佑。保平安,保富贵,保顺遂,人声最后也夹杂万物鸣其中。
天下万物,都在如此齐呼中。
格日里的二人,昨晚翻来覆去没好好休息,本想或许明日就有线索。
没料,刚刚日出,景象盛况,叹为观止!
“万物鸣!”会以慕率先冲出格日。各族夹杂的声音却很是秩序,一阵又一阵,一声又一声。
莫涵煦随之拉开皮布,给他披了一件皮草,“我们也跪下吧,天耀盛恩,祈愿在即。”师弟乖巧地跪下,轻道,“嗯。”
万物鸣,乃是祭天的顶级,上天指引,以凡间为首者带领。
当年第一代雕王统一天下那一日,出现过如此,之后万物鸣就再未出现过。
民间传闻,实实在在的——万物鸣四百年才会有一次。
四海八方,冲万物心脾,上天降灾或是降福,在此一举。各族需虔诚,不可不敬,灾福多数在上天手中。
“三哥,三哥。”会以慕狐疑地转身看,身后空空荡荡的草原,以及边上闭着眼睛祈福的师兄。
他再次闭眼。
“三哥,我给你带了擦酥,你看,还有红回回。这次你一定吃够了,嘻嘻。”
妹妹。
妹妹!
他听到的是妹妹的声音,千真万确。
难道妹妹要回来了?
妹妹的语气里皆是欢喜和温柔。恍然间,阵阵鸟鸣中最突出的雕鸣,响亮且傲然。
盛典那日听到的赤腹雕鸣,声声逼进他的耳膜。
腰间的白玉,发着奇特的暗红光芒,“三哥,我也想当一个修士。也想闯荡江湖。”
四下寂静。鸣叫,嚎叫还是人们的祈福,皆消失殆尽,妹妹的声音也不见了。
等会以慕再睁开眼睛,眼前仍是空辽。
莫涵煦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听见妹妹的声音了。她说羊肉嫩的才好吃。”
会以慕没想到他也听到了,接着说道:“她还惦记着我喜欢吃糕点。”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来,不用言语,全身都诉说着欣喜和不敢相信。
会雨新要回来了。
奇迹般的直觉,成为了他们俩祈福之一。
虽然不知何方高人,或者就是上天的轮回,他们对视笑将起来。
三人算是真真正正的竹马,桃酥开始,妹妹就没有消失过。可口的饭菜,小心翼翼的笑声,还是不爱梳妆打扮。
“莫涵煦,你说,会不会是安落琼?”回到格日,师弟问道。
“或许。”
低沉的声音答道。
草房里的安落琼已经回到当初陈国初遇之时。
一切均是从头开始,她俩还一起在酒糟铺子的地下。
安落琼道:“会雨新,就算你拦我,我也出的去。”
“与人不可随便直呼名讳。还有,饭菜若是不吃,我便拿出去倒掉。”
答话的正是那日在酒窖里的会雨新。
安落琼冷哼,道:“我是看在你救治我,我才给你那个什么哥的面子。你也长的挺漂亮,绑人这种事情做做就罢了。是不是啊,会雨新?”
会雨新坐在一旁,乖乖吃饭,不再回答她。
“会雨新,乘人之危可不对,我腰伤了所以解不开后面这个符咒。你若是放我走,我答应你一个愿望如何?”
等到会雨新把饭碗里的饭菜全吃干抹净,她站起身,“我说了三次了,叫我会沉烟。符咒是秦哥哥下的,他下的咒法,我也不会解。还有你若是不吃饭,我便出去倒掉。等哥哥他们回来,会有办法。”
说罢她就走出酒窖,找水洗碗。
在酒窖里的安落琼是万般不懂,小姑娘家家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她哥哥他们估计真的自己潇洒去了,她又何必这么信。
说不准是骗她小姑娘的。
她还没抱怨够,肚子就“咕咕咕”叫个不停,本是说不接嗟来之食,何况自己被封在这么个小圈子里,若是吃了饭,岂不就是答应被困?
“咕咕咕”“咕咕咕”她朝肚子重重一打,完全忘记自己有伤在身。
“嗷嗷嗷,疼疼疼....”
本能的惨叫,外头刚找到水源的会雨新直接被她吓到。
碗先扔着,冲回到酒窖,安落琼整个人蜷缩着动弹不得,除了鬼哭狼嚎,愣是没其他字眼。
会雨新催动灵流,轻轻传送至她的腰间。
她学的最勤的就是医术,冰凉的灵流汩汩进入她的身子,撕裂的伤口便不再那么疼了。
安落琼慢慢能倚在后头的酒坛上,她不知如何多说感谢,似乎已经说过两遍,如此,她只是盯着她专心的样子。
粉红的唇角和细长的睫毛,以及耳旁摇摇晃晃地小花耳坠。漂亮。
她在心中默念。
“咕咕咕”没过多久,肚子又不争气地叫起来。她想遮掩,却只是把手放在肚子上,任由肚子不停歇地反抗。
边上的会雨新展颜笑起来,她故意瞥开脸,假装自己在游神。
“肚子饿便吃,你没犯恶事,哥哥们回来一定会放你走的。”
安落琼微撅嘴,“腰复伤,手没力气。吃不了。”
“那没事啊,我喂你不就行了。嗯?”会雨新仍是挂着笑,从地上捧起饭碗,搅拌里面的米粥。
她被她“嗯”的没气了,泄气地转过头,刚好撞到她抬头递勺子给她。
“啊~”
安落琼心颤,但仍是身体比意识更饿,马上一口吃掉那口粥。
见她吃掉,会雨新继续捞另一勺,呼呼吹凉,再次送到她嘴边。
一来一回,一大碗粥终是吃完了。
“安喜,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
会雨新放下碗盆,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低下头。
安落琼那时就感受到,让她做什么她觉得理所应当,可每当她有所求就是难言且没胆。
“问,反正在这里这么小的地方,无聊的很。”
她随口答道。
姑娘的声音稍微有些期待,但仍没有完全抬起头,“你是修士吗?”
安落琼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本以为会问她和叶宅的事情,果真美女都是出其不意的。
“自然是,练法术,有灵流和内力便是。你不是也是吗?”
她不知她为什么如此犹豫这个问题。难道她不是女修?
声音又沉了下去,透着沮丧和羡慕:“我是为了防身,雅姐姐才教我的。我只是哥哥的跟班。算不上女修。”
会雨新垂下头,不过多久,重新抬起头朝她礼貌地笑笑。拿起碗,上楼梯去。
“我先去洗碗,回来聊。”
她这样不算女修吗?
那她那几个哥哥又是师从何处,前面在客栈藏青色衣服的武功倒是真的很不错,其他的人没见识过,估摸着也不会差。
先不说那几个男的,昨日的归天段会雨新吹的入神,不能是以假乱真倒像是真的学过。
看来她或是真的有难言之隐。
安落琼坐在那里瞎想,她不理解的是这个女孩子看样子是唯命是从,却又像是真的对自己好。
听她说饿了,便真的拿红糖馒头给自己。
昨日那么危险的状况,自己出去吹笙,也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多大的危险。
若是当时把自己当作男子,于是一见钟情,也好理解。
可即便是昨日知道自己是女子,她仍是微笑以待,和那时给自己馒头时的态度毫无差别。
安落琼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没有带着任何歹意,不求任何,只是对她好。
无论是馒头,疗伤还是喂粥。现在的安落琼只觉新奇,也许当初是看她太漂亮,忍不住挑逗。
想到这,刚好听见一阵下楼的声音。
“会沉烟,我让你成为女修如何?只要你放我走。”
安落琼便等不及了,还没等看到人就先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