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琼单手扶着发钗,慌忙说道:“会雨新,赶快和你哥顺灵。告诉他们,人在西北侧,武功高强,最好不要再掺和。”
她眉头就差没扭在一起了,会雨新点头,立即将手放置胸口,把话原模原样传了过去。
会以慕接到传讯后,只得把原话顺灵给了师兄。
他怨自己在巫师所处之位,一时半会没法抽身了。现在的位置,连妹妹人在何处,都看不见,前方全被巫师黑乎乎的帽子遮的,一点不剩。
“西北,不就是我们这边?”秦沫御在胜者上,听了师兄说的,算了算,这儿正是西北。
此地离游街的队伍不远也不近,可这里除了吹刮的海风,人的影子都没有。
武功高强,莫涵煦没在意秦沫说的什么,他想着安落琼说的话。
他一开始就试着施制音术,但灵流几乎是刚出体内就消散,无法聚齐术法。
师父给他系在腰间的探灵盘,同样毫无反应。
照理说,这里没人,应当是最好施展术法的地方。
莫涵煦打算再试试,先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为好。
海岸边,第一艘船只烧的差不多了,安落琼的发钗几乎要脱离她的发丝,她无法使用灵流,若是被对方知晓实力再要保住青玉,恐怕会很难。
一样的,江湖上没人知道这四个人的生平,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喜好。
要是惹怒了“四名号”,那下场定会更惨。
她紧紧抓住发钗,用蛮力和那人对抗。突然间,乡民们鞠躬作揖:“恭迎丞相!”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从后,行到游街人群的边侧。
方起莘趾高气扬,“平礼平礼!”
法师跟着行礼,前方视线一出现,会以慕便看到了他,惊觉不妙。
果然,没过多时,浩浩荡荡地马车行过来了,五十艘他私自装满的船只,两艘两艘地推进了海里。会以慕仔细瞧瞧,居然动用的是王室的侍卫,简直胆大包天。
“你们去把我的船先烧了,那边的停停手!过来给我的先作法!”
方起莘嚣张地命令道。见无人动身,没到三刻,侍卫的马匹横冲直撞,完全不顾人群聚集,冲去抢夺烧火棒。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安落琼的发钗就不再动了。
灵流像是从未介入她过,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心。妇孺男子皆被马匹逼的冲散,到处惊叫连连。
就是此刻!她拉紧会雨新,一手把发钗取下来抓进手心。
“跑!”她说的轻声,但坚定不已。
“安郎,安郎,这.....”会雨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
安落琼再次开口,喊的大声,道:“顺灵给你哥,让他快跑!之后不要再吱声!那人应当就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会雨新无奈喘气:“跑着无法集中,不能顺灵啊!”
她回头看去,看不见三哥的影子,手是被大力抓紧的,甩不开。
藏在树丛里的莫涵煦和秦沫看情况不对,两人相继撞着给会以慕顺灵,哪知道,连和心脉所系的顺灵都受到严重干扰。
别说传话了,连微弱的灵流都出不来。
师兄无法正常使用淋漓,躲在高大的树上,差一点跌到地上。
难道碰上江湖别号人物了?!可怕的灵流掌控力,这和师父的掌控力度都难分伯仲。
两个女孩子跑的够呛,安落琼尝试轻功,却和莫涵煦遇上一样的情况。
连轻微地离地都无能。只要用到一点点灵流和内力,就被限制的死死的。
“三哥还在那儿,我总得要回去。”会雨新喘的不行,嘴上仍是要回去。
手拽的很紧,礁石藏人勉强,安落琼把她护在身后,转身道:“不能去。你一没武功,二不能应战,三.....我不忍心。”
好不容易逃生火海,她不能让她再回去。
会雨新失落道:“安落琼,可我没法顺灵。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危险。”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委屈地说着。脚步是迈在外头的,眼睛汪汪望向安落琼。她知道她担心她,但是队伍里仅有哥哥一个人,万一有个万一.....
海边的船只还在燃烧,烧火棒被打散,有乡民身上燃了火,人们急着躲闪。
可方起莘和部下想稳住局面,边大喊大叫边围住人群,马匹还在乱跑,场面混乱不堪。
会以慕想施展武功,多次尝试都未有成效,干脆放弃,走着在人群里找寻妹妹的位置。哪知道他寻的方向,与妹妹和安落琼走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人人乱走,完全找不着北了。
扑火的,逃窜的,尖叫的,哭泣的,种种皆有。
他能看到的就是方起莘和那些部下,丝毫没有张法的乱骑马,让人群更加冲散。
方起莘忽然大骂道:“哪个混蛋!乱走乱跑还乱来!!”马匹离会以慕不远,马鞍上一把匕首正正好插在其中。
丞相一骂,他后头几个部下就摔下了马背,大腿插着匕首,痛苦地滚在地上喊叫。
要抓紧找到妹妹,会以慕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灵流和内力都被限制的现在,找到妹妹是首要。
碍于身份他都无法大声喊叫,带着外袍的遮帽一个一个找,一无所获。着急的打紧,都不是妹妹的模样。
会雨新在那儿也是很着急:“安郎,拿我衣裳发个飞页,告诉哥哥我们安好。”
安落琼拗不过她,接过她撕下的衣角,用微弱的灵流画了大概的位置,写上安好二字。
化隐藏好久,终于飞了出去。“师兄,这是......”秦沫抓住忽隐忽现的衣角,问道。
飞页飞是飞出去了,形没化,位置也完全是错误的。莫涵煦他们收到了。
莫涵煦在这思虑已久,前面的匕首声在耳边清晰,杀手估计不会伤害贫民。估计是等着方起莘来,煽风点火让局势难堪,好折磨他。
师兄道:“你在这守着,我带会以慕回来。”
秦沫乖乖点头,跳到树上坐着。莫涵煦果然是筹备有佳,不远处的礁石后是他路上顺带买来的良马。
谁知,本来给妹妹备的马匹,最后是用在救人上。
“驾!!!”棕马沿着海岸奔跑,速度极快,一会就没了影。
祈福场地大火漫天,冲散的人影让他更难找人。哭嚎着的有意外被点的人民,有被匕首打下马的侍卫。马儿失了主人,更是惊慌,乱跑乱走着。
莫涵煦在边上跑不过去,往后退了又退,立刻下马。
“师弟!!!师弟!!!”他大喊道,冲进人群,避开慌张的人群。他看见他了。
帽子都已经被冲撞掉了,只是无人有心来认他。不知他要走去哪儿,每个女孩子都瞧个遍,“妹妹,妹妹......是妹妹吗?”
别人被他吓道,觉得他是个疯子。
会以慕自己急的没意识到帽子已经掉了,果然有人认出他来了,“这是德慕王爷吗?王爷居然在!”
“你眼睛看错了吧,王爷怎么会来祈福。”
“就是啊,他现在不是什么修士!”
“你们还在磨叽什么!赶紧离开啊!”女子们忍不住八卦,谁不想见见德慕王爷会以慕呢?
毕竟传闻仅次于会大王,可谓文武双全,相貌俊俏。
会以慕心急如焚,脑子里顾不上其他,别人往后退,他逆着人群走。
撞掉的帽子重新戴起,一只大手把他的眼睛微微捂住,腰间被环住。会以慕下意识地推开,灵流无法推动,难道要肉搏?
“谁!”
“我,莫涵煦!”莫涵煦哭笑不得。师兄?他和秦沫不是在埋伏吗?
“妹妹安全,已经和我们通报了。我们走!”
师兄没等他回答,重新环住会以慕的腰,还没走两步,“我没受伤,自己会走。”
会以慕把师兄推到一旁。莫涵煦没再上去挽住,默不作声地在他前面走。
会以慕的急脾气让他懊悔不堪,他道:“莫涵煦,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只是男子挽来挽去....”
“无男子和男子不可亲近之说。”莫涵煦道。
好像确实没有这一规矩。
会以慕一会没了话头,难得没反驳。
上了马,莫涵煦把妹妹的衣角布条递给他,瞬时策马,“驾!”
海浪涛涛,马蹄溅起沙砾,他们离火堆逐渐离远。
还没到秦沫藏身的地方,月色下飞出的黑影,莫涵煦立刻勒了马。
那人朝马匹冲来,完全不说任何言语,“师弟!往那边走!我来应付。”莫涵煦跳下马,把缰绳塞在会以慕手上。
会以慕也要跳下来,道:“莫涵煦你可不要胡来啊!”
被硬生生推回去,师兄只再言了一句:“走!”
黑影直逼他面前,那人戴着面具,本就昏暗,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一柄弯刀,直冲莫涵煦的腹部捅,充沛的灵流附于刀锋,杀气腾腾。
既然他未受波及,很可能就是一直找的凶手本尊。
莫涵煦闪躲,刀锋划空,时间微小的空隙,淋漓出了剑鞘。
“嚓”刀剑相碰,地上的沙砾直接溅起,莫涵煦想出第二招,可弯刀像是黏在淋漓上一般,灵流和那人的蛮力,推的他不住往后,全然动不了剑法。
“师兄,当心!”这句刚入耳朵,边上就飞来匕首,淋漓一松,赶着打落。
弯刀再次过来,毫无预兆,眼看刀朝着心口过来,莫涵煦不住往后退,冷汗直冒。
“欺人太甚!”
剑光和刀光碰撞,待莫涵煦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和会以慕打起来了。
师弟担心师兄一人,没有灵流和内力的,恐有危险,把马放了后赶忙回来。
月光虽不亮,那人衣裳的颜色却能看清。
灰色的布衫就穿在他的身上,会以慕由之大体确认他便是凶手。弯刀直下,会以慕干脆降了他的法,绕圈和他打斗。
几招下来,飞石不断,会以慕胡乱的剑法,让那人摸不着头脑。
莫涵煦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就怕一剑出去,砍到的是师弟。
没法帮忙的顾虑不过一刻,莫名冒出来的匕首有的莫涵煦应付了。
“前辈!你可是针对方起莘?”会以慕想着一直打下去,没个结果。
加上自己和莫涵煦没有灵流和内力,武功不及他,蛮力更是敌不过。
他找时机跟他搭话,试图转移他的专注力。
那人没有回应,刀法仍是一招胜一招。
脚下被逼退到海浪里,剑柄撩起水波,沾了水,一时会以慕提不起来,拖拽着蓝杫在生死边缘游走。
眼看弯刀朝自己眼睛戳来,急速退后,后面是大海,蓝杫陷在沙泥中,拔不出来。
会以慕没有犹豫,将头埋了下去。
海水甚咸,鼻腔中充斥着海水,他虽会水,但摇摇晃晃的海浪,以及盐味使他睁不开眼。
那人意外没有出现在水中,会以慕辨认不清他的方向,只得先拔剑防守。
剑深在沙泥中,眼睛没法看,他手指用力,反倒脱手了。
再去试探,待抓住,一个重物砸在水中,手直接与蓝杫分开了。
好在一冲撞,蓝杫出了泥地,会以慕忍不住出水,睁开眼睛,实在开心。
奈何岸上就站着那个灰衣服戴面具的人,师兄呢?
不会这么快就.....就毁尸灭迹了.....呸呸呸......
他还来不及心凉,边上的扑腾着实给他吓了一大跳,熟悉的身形,不是师兄是谁?
会以慕赶紧插剑回鞘,上手扶他。
人刚捞上来嘴里就喃道:“咳咳咳....咳咳咳....会以慕你没事吧...咳咳。”
会以慕无奈道:“你不会水,跳水里来做什么?”
话说出去,他自己又想了想,难不成是自己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师兄是来救自己来的。
“咳咳咳.....”
“师兄,你先别说话,得先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会以慕边说着,熟练地轻拍他的胸口。
那人站在岸上,再没有任何行动。他俩互相搀扶着,淌水上来,看那人整理衣袖,漫不经心的样子。
“前辈,这要是再打可就是真的欺人太甚了啊!”会以慕慌忙道。
万一这时飞来个匕首飞镖啥的,以他俩能力难免受伤。
该认怂时还得认得。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像木桩一般站在那儿。
师兄不住打哆嗦,嘴中咳嗽不停。会以慕忧心师兄,同样担心着那人真又出击。
那人注视他们上岸,冷笑道:“修士管其他修士之事,可谓是逾矩?”
他朝师兄弟走过来,两人哆嗦但好在没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