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宅的案子,在陈国人眼里可是结案了的。秦沫摇头地走进来,拉过会以慕,问道:“你带回来的是不是今天法廷尉的那个...”
会以慕点头,道:“是。”秦沫一脸难以相信,震惊回道:“你疯啦,惹上法廷尉你以为是好玩的事情啊?”
师弟不理会他,他知道秦沫一定会来说他疯狂,这次估计等莫师兄回来也会这么说。人都已经带回来了,总得问些东西出来,即使只有几个时辰也是好事。
“我是想,叶宅正是需要证人,那我们拿着人,就算查下来也好用身份...”秦沫情绪激动,“你用身份请示师父了吗?这要是王室记仇,意味着会国和陈国割裂了!”
私藏重要嫌犯,讲起来确实是非常严重的事,会以慕带他们来的时候哪有想这么多,心里头都是解决案子重要。
莫涵煦刚好在这时候进了房门,看师弟们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了多半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以慕,你先请示师父。现下既然已经是通缉令,在陈国问话不合时宜。”他走到他俩中间,与会以慕说道。
秦沫的脸色依旧非常难看,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便不再多言。
莫涵煦转而就向秦沫看来,他躲闪师兄的眼神,往后退了些。
“我知道你心有怨怼,会以慕连我都是瞒着的,直到前面在楼下我才知晓他带回来的是韩之渊。”师兄说的话倒是真的,会以慕不仅仅是瞒着他,连同师兄也是不知道此事的。
耍性子脾气自然是不行的,事情还是得解决。
“莫师兄,以我的了解,若是通缉的人,是留不到明日的。明日一定会全城搜查,得在明早开城门前或者开城门时解决此事。”秦沫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就是说他们得在明日卯时把人给送出蜀城,还能留些时间能够询问事情,至于到底带他们去何处,现在还无法定论。
会以慕靠着木墙耐心的用手写着飞页,与师父说明最近之事,表达进展,韩之渊变为通缉犯的情况,末尾询问了妹妹的身体状况。
七七八八的写了整整一张算是终于写完了,看了他俩一眼,开门出去,到后院随风传走了。
刚上楼没几步,隔壁的那拉车的小子已经醒了,就站在门框处,东张西望地找着韩之渊。看见会以慕从这儿走过来,立刻往后退,拔出腰间的匕首,横在面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是找韩之渊吧,他现在无法在街上露面,当然,在客栈也是不行。全城通缉,早知道这么严重啊,你俩我是怎么样都不会带到这儿来的。”
会以慕靠在栏柱上,对他紧张的态度不屑一顾。
“你...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他凶狠地朝前靠近,大声道。
会以慕指了指正对着他的门,打了个哈欠。小伙子还有些不信的样子,走几步往前,又退回了原位。会以慕见他不进来,干脆也就作罢,自己推门进去,结果他人还没迈进房间,那人已经冲进去了。
韩之渊好端端躺在床上,并不是男子臆想的被他们所劫持。他定在床边,有些许的难堪,嘴里结巴地喃喃道:“错怪...几位公子了。”说着便作揖于他们。
师兄弟们皆是笑着回应,想来男子是想感谢不杀之恩吧,但他们带他俩回来自然是有用意的,也算不上是救人。
“他人无大碍,多半是狱中苛待他的吃食,所以现在才一直昏迷不醒。”莫涵煦见他担心床榻上的人,便提了一嘴,只是口气冷淡,像是不愿说可仍是说了一般。
狼族和小芗的仇怨不是几年之事,应当有万千年了,即便莫涵煦自小长在南边,骨子里还是对于狼族多有不满。
整间屋子里头,会以慕的状态最佳,也最想快些结案。毕竟妹妹还在会国生着病,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停停停,你是想带他离开蜀城对吧,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见那男的不住的作揖,他制止道。
男子问道:“什么交易?”
会以慕接着道:“我们明天带你们出城,但是你们在出去前都得听我们的,还有,等出了城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他知道男子没法拒绝,现下蜀城正在抓捕韩之渊,以这个男子自己的力量,他自己能逃脱都难。
“那若是问题,我实在答不上来,怎么办。”男子还是逞强一会,抬头看另外两个不说话的人。
“不会有答不上来的问题。”莫涵煦冷眼回应道。
如此问过之后,男子终究还是妥协了,他坐在地上,打算就在这边歇息。“小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会以慕见他要歇息,打断了他的动作,打趣道。
“我叫阿玫。”一答完,他便躺在了地上,面朝着床榻,仰头盯着韩之渊。这样子看着很是古怪,仿佛韩之渊是他的首领,他得这样才能靠近他,不得坐在床铺上。
寻嗣修士师兄弟见时辰也不早了,便走到隔壁房商量了明日的事宜。既然来的时候是会以慕坐马车来的,就仍是他坐马车,师兄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像先前一样了。
会以慕劝说了好一会,于是莫涵煦也和他一块坐马车,韩之渊呢就藏在他们两坐的箱子里,为了防止官兵查起来马车之重异常,他们特意把佩剑和珍贵的礼物都放在里面,这样就算查也可以找借口逃过。
秦沫和阿玫就和瑶海派兄弟们一样装作是仆从,跟随在马车边上。女修们因为身份特殊,不用通关手令,只要出示旖萱派的符牌就可以。
一行人马皆能安排妥当,三人打着哈欠睡觉了。
一早卯时,莫涵煦就把打瞌睡的会以慕从床上拉起来,瑶海派的弟兄们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剩下阿玫非要坐在马车上,非说是无法离开他大哥。
“哎,小子你可不能耍无赖啊,明明昨天说好了,在离开蜀城之前所有安排都听我们的。”会以慕挡在他前面任凭他怎么扒拉都不让他上马车。
“你们说出城,为什么要让我大哥塞在箱子里!”阿玫口气更是生气,凑他凑的更近,这么一凑,会以慕闻到了一股脂粉味,再仔细看看:“你你...你是女子。”
阿玫仿佛不意外,依然往前挤着:“女子又如何,女子也要坐马车。”
女子?莫涵煦本来在后头拉着阿玫,一听到这里,手一下就松开了。“师兄,快拉一把啊,她这是打算...咳咳...打算踩着我上去!哎哎哎...”会以慕挨着拳头,龇牙咧嘴地吩咐莫涵煦帮忙。
“阿玫姑娘,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再拖延下去就不能早些离开蜀城。官兵查下来,你的大哥可能又得回大牢去了。”莫涵煦听到指令再次拽起来,拽着又劝服她。
两头僵持,样子很是滑稽,秦沫在前面安静地检查马匹,转头就看到如此场面。
他刚想开口,旖萱派领头的女修走了过来,柔和道:“姑娘是否是担心韩公子的伤势?若姑娘听过旖萱派的名号,便知我们只要遇到弱者定会好生呵护。韩公子如今放在箱中,会公子他们还专门做了透气之处,行进路上在车中是最佳之位。”
阿玫突然停了下来,甩开莫涵煦,朝这个女修走过来。眼神死死盯着她,女修面不改色,亦是看着阿玫。彼此望着彼此,阿玫无论靠的多近,女修依然如此。
她突然说道:“你是狐狸。”说的很轻,只有她俩的距离能听的见。女修笑将起来,微微颔首。
她俩又对看了好一会,阿玫大喊一声:“好,那就听这个姐姐说的吧。”吓了会以慕一大跳,不过好在终于可以启程了。
他便没有再和这小家伙计较。他们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走在蜀中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刚好可以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人越多,官兵就越难查。会以慕撩着帘子,朝外面的年轻姑娘笑了再笑,迷的她们尖叫万分。
所谓女孩子的力量强大,不一会看会以慕的不是三五成群了,而是好几百人。
“会以慕。”莫涵煦坐在里头,扯着他的衣角,分明气的要死,又没办法直说,他暗暗较劲了好一会。
心里说着是为了任务,为了安全出城。还是没法摆平翻涌而来的醋味。笑的正高兴的人没有听到师兄叫他,他还在为自己的美貌所高兴,自信满满地继续朝他们招手。
“会以慕!!!”莫涵煦一吼,再是一拉,把会以慕直接拽回到了车里。
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师弟直接躺倒在了自己怀里,两人四目相对,莫涵煦眼神躲闪,也没将他扶起来,反而是着急地把手抽了出来。
“里头还有一个美男子!”周围的女子这下瞧见了莫涵煦,比看到会以慕一人更为高兴。
冷脸俊俏,还梳着十分特别的小芗的小辫,耳边的银耳环更是让他的帅气多了几分魅力,如今满脸胀红,别有一番味道。
看的女孩们个个都痴迷不已,慢慢地整条蜀中街上都被堵的水泄不通。外头吵吵闹闹,车子缓慢地前进,会以慕抬脚把帘子盖上了。
他看向师兄,可师兄不看他。会以慕惊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这感受,与话本中的些许竟有些相似。
他思索着一时半会便没起来。直到莫涵煦冷冷地问道:“你打算躺到出城吗?”
“噢噢,定是昨晚累了想躺着休息会,师兄懂我哈哈哈。”会以慕不好意思地回复道,其实他并不清楚师兄拉他的缘由,不过是随意猜测的。
莫涵煦并未再说,他是怕自己的心思暴露,两人的关系变的僵化,他犹豫挣扎还是未想好如何开口。
马车里顷刻安静了下来,与外头的吵闹映在一起,更是沉静。莫涵煦给陈国那边放了口信,不过一会便来了王室的人维持秩序,他们在众人的簇拥声中缓缓离开了蜀城。
秦沫心情也并未好转,坐在前边驱车,本想听听师兄弟今日会拌嘴些什么,结果里头也是反常地安静。
“等会我来问吧,你和秦沫休息会。”行了一路,快到路边客栈,莫涵煦转头说道。
“师兄,你的伤...”会以慕原来是想着让师兄好好休息,结果他比自己早些说了。“无碍,下车换个绷带就成。”师兄是铁了心要做此事,他再阻拦也没什么意义了。
客栈很快就到了,他们把韩之渊抬了出来,和掌柜要了几个厢房就安顿了下来。韩之渊仍是没醒,看样子很是痛苦,不知是受了什么伤。
“不必你来医治,我也能。”阿玫挤开会以慕坐到了床榻上,支起手做了个术法的手势,挥之放于他的背后,内力汩汩向韩之渊的身子里去。
坐在床上的人突然睁眼,阿玫收回手,再是画了一个回流的手符。
昨日女修都并未唤醒韩之渊,阿玫今日这番内力所传,在床榻上的人活了过来。
“阿玫。 ”他一醒来第一个说的就是阿玫的名字。
阿玫焦急地下了床榻,跪下道:“大哥,我在。”韩之渊环顾整个厢房,看到的是会以慕站在床边,秦沫倚靠着门扉,而大师兄莫涵煦则是坐在案边,正在沏茶。
三人见他醒了,转头看他一眼。
韩之渊颤抖着声音问:“他们是谁?”他盯着正在拿茶盏的莫涵煦,问的却是阿玫。
“大哥,你被陈国通缉,这几位公子带我们出来的,不然你还得回那个大牢。”阿玫如实回应道。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问出此话,韩之渊的语气与之前相比激动多了。
可,阿玫姑娘亦是不知会以慕他们做的是何事,叫何名。
昨日的事情皆是紧凑,没有时间多问,更是怕蜀城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他们连城都出不了。
“不用质问阿玫姑娘了,我们是修士。姑娘昨日答应了我们一个条件,这才救你们出来。”会以慕浅笑着上前,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