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才有此能耐。早在还未有人族之前,龙灵便已称霸世间,现如今的雕王也是从龙族延伸所成。
会以慕坐在那儿,实在不敢相信。灵流从四肢各处汇集起来,浑身热汩汩的,马上就要恢复回原本的状态了。
他难得有在打斗中休憩,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好好思考一会。
狼族前面往这儿来,现下却已不在空地。
只因一条龙灵挡在门前,大家都未注意,殿门重新关上了。
叶景山当初分明已经疯子一样杀了全家,又为何仓皇逃跑,四处躲藏。
阿玫现在在此问韩之渊的事,也就是说叶景山和韩之渊的上头,还有他人。
问题在脑内游荡,与记忆交杂在一起,和苏灵挥当年在酒楼的那句话倒是对上了:“叶家人是魂灵所杀。”
如若并非叶景山本人杀的家人,他的躲避就合理了。说明有人指使,他那个性子并不会听命,定是那人说会让他有所谓世上之位,所以他愿意投靠狼族。
可后来发觉即使做成了也不过如此,而且陈国还大张旗鼓的请太子来收尸,他便不干了,转头便去做别的事了。
毕竟,江湖上他可是四大名号之人,论武力和能力是“无”之界的,何惧朝堂权贵。
想到这,会以慕终于把这十一年来的谜团解开了,陈国根本不是他们想的只有两股势力,宫内起码有三到四股势力在争夺,错综复杂。
与江湖牵扯,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和话语权。
和他族有密切联系,总比“只知宫中事,不闻世间变”来的好。
若不是苏灵挥出手杀的叶家人,又有谁会使用魂灵而杀害叶氏呢?
瞎猜是无法得知的,待大战结束,问问龙灵便可。它们封印在此,叶宅所发生之事,也只有它们最为清楚了。
淋漓在恶灵中穿梭,复生后的莫涵煦比起十一年前更有神气。这些无意识的恶灵在他手中并不难打,但恶灵死后,浓厚的悲伤气息弥漫在四周。
这些恶灵都已无法分清本体的样貌了,却总觉得生前应当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
与会以慕前刻在殿中的感受是一样的,些许有阳气的恶灵都是脆弱无比,意味着有阳气恶灵的逝去并非过于痛楚。
而这些女子的恶灵,皆是凶神恶煞,甚至有剑落又复原为更凶恶的恶灵。
龙灵们也边打边唏嘘着,之前在阵法中,各自困在一处并无过多交集,到了阵外,才知晓这殿中被困的恶灵是何种形态。
会以慕亦是能感受到,他坐在树下,实在看不下去了。
本是不该对恶灵产生善念之想,因为恶灵一旦没有修士铲除,便会祸害世间,杀害无辜生灵。
可这些恶灵,这般的悲凉,应当是受胁迫后,在极度痛楚中离去的。
而祸源,定是那个狐狸精!
他朝师兄走去,将“玲珑蜜糖”上抹了一层符咒。
“师兄,让她们离去的痛快些,亦能知世间之甜味。”会以慕喊住师兄。
莫涵煦接住了他抛过来的囊袋,将此糖碎成块,撒在空中。
甜味慢慢盖过了酸涩的苦味,恶灵的尖叫声也慢慢淡了下去。甚至有些恶灵自主凑到龙灵和淋漓剑的面前,自愿瓦解。
“竟是这般。”龙王都发出了无奈的感慨。
龙灵们亦是放轻了动作,无声地放她们能够真正的安息。
有些时候,成为恶灵也并非有选择之事。
生时所受的苦,郁结于心,最终就成为了恶灵。
更为狠毒的是,此处的恶灵皆没有一丝自我的意识,没有一丝一毫。意味着,她们在离世后,还被清除了所有念想。剩下所谓的,恨世人,恨世间。
制造成为了完完全全的武器。
悲伤的感受,是由生前的感受待在她们本体上的。现在的她们并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死去的,又为何在这里。
单是这样,就让人更心疼了。
会以慕揣着极度的愤怒,重重踢开了圆沏殿的大门。
里边黑乎乎的狼族和回过头看他的阿玫挤在一起,瞧他怒气冲冲之样。
“梅婉桐!”他怒火冲天,大吼了一声。
挤狼族进殿太慢了,他干脆轻功到了笼子前。梅婉桐笑的很是瘆人,她现在的脸蛋是刚刚贴上去的,是很漂亮的一张皮。
看上去是一个二十岁姑娘的,对着她的脸,会以慕的愤怒烧到了极点。
“你在这个殿里,到底做了什么?!畜生!是不是绑了很多女孩子来,就让你能安然自得地活在宫殿里?”
会以慕质问道,他凶的打紧,口气甚是威严。
梅婉桐缩在笼子里,狂笑着答道:“可笑,可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的罪?陈国需要一个假的狐仙好为权位争夺贡献立场,你可知我有多后悔,到这深宫里活受罪!”
“婉嫔,狐仙,梅婉桐。哪一个是我的名字?我本没有姓名,就是一只山里的小狐狸,为何要在这么大一个囚笼里苟活?!哈哈哈哈哈哈,人皮,人皮不过是我的求生之法,我想要活下来,我有什么错!”
她笑着,那不属于她的眼睛落下了血泪,她说的都是这些年自己的苦。
江府,苏灵挥,还有梅家皆要权衡陈国。陈王与真正成人的狐仙恩恩爱爱,势必会大涨民心,如果陈王的势力皆握在手中,那其他几家,便只能苟延残喘了。
于是便有了火烧后殿,把秦漪涟赶出宫门之事。秦沫亦是隐姓埋名,成了平民家的孩子。
“是,是我自己选的。当初梅家要送我来,就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体弱多病,当不了好官了,我就成了宫里他们所依托之物。谁会知道,我以为的被选中当狐仙,不过是一场骗局!你看看我的样子,看看我的样子。”
梅婉桐把头横了过来,撑着笼子,苦笑着看着会以慕。
会以慕只觉她活该,道:“所以,你不惜杀害这么多女子。会国也送给你过许多会国的女子,都是被你生扒了人皮,死在这个殿中!!”
后头的阿玫,接了会以慕的话:“人啊,真是比万千生物更为可恶。若非人选狐,又何苦会有今日。”
“对了,你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会以慕听阿玫这般评判,甚是厌烦,转过头去问她。
阿玫冷笑,缓缓道:“会公子,你杀你的恶灵,教训你要教训的。我做我的事,本就互不干涉。”
话中之意明显,不想和你说,也别多问。
会以慕知道她的性子,本也不想和她多说。毕竟,她来的目的不太可能是毁殿。晾着就当个旁观者便可。
关在笼子里的梅婉桐听他们言语,竟哭了起来,她哭的伤心,仿佛是受了泼天的委屈。
“这分明不是我一人的错,为何都要我来承担?只有我,仅有我被困在这个破地方。人皮崩坏,几个月都见不得人!”哭声听着真切,实际并非如此。
会以慕知道她不过是苟延残喘,想借此机会,让他把她放出去。分明前一秒还在大放厥词,下一秒就娇滴滴地哭起来。
“不是你一人之错,那你说说看,还有谁也参与此事?”会以慕干脆顺着她的话说,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哭声比前刻更大声了一些,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嗓音,道:“陈王,苏灵挥,太子,还有...”
话语戛然而止,殿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会以慕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梅婉桐已被一支箭射中,睁着双眼,无神地望着上方。
“你说啊,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还有谁?”会以慕摇晃她的肩膀,可梅婉桐并没有任何回应。
没了气息。
她死了。
阿玫亦是赶了过来,她认得箭尾,浅紫的羽尾。箭长约两尺,上好之木所制。
“别问了,一箭穿心,没命了。”阿玫劝说道。
关键的证人在自己面前直接被杀害,会以慕是万分不甘心。
这箭不是大门那边来的,是从虚掩的后门射过来的。
如此小的门缝,能做到一箭直穿心脏。
会以慕耷拉下手臂,叹气道:“紫尾也参与此事了。”
此箭是“紫尾”特有的箭,箭尾会特别染上浅紫色,以示身份。紫尾是近些年最为神秘的名号人物,他剑法一流,却无人见过他的模样。
有人说他是男子,也有说是女子的。实际是无人真正知晓,人们只能通过他的箭尾来判断这是紫尾所做之事。
江湖上即便有修士模仿,但此人箭法超群,并非常人能极。
模仿不过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这么急迫的要把梅婉桐封口,不惜要杀了她。会以慕预感或许不只是在陈国,还有别的爪牙在此。
按此推算,白芝音姨母会被抓到这里,完全不是梅婉桐一个人的行动。
会以慕站起来,脑中不断推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若是小芗国的暗线呢?
他朝阿玫和那些狼族看去,还未开口,阿玫自己先说了。
“若当初韩之渊没有参与此事,便不会死去。这殿堂,我与苍狼要搜查,你们快些离开。”
她说的比之前客气了一些,不过,会以慕他们要调查人皮之事,肯定是不会让出此处的。
“我们要留在此处破龙族的阵法,圆沏殿内还有许多和人皮相关之事尚未查清。”会以慕拒绝的也是毫不拖泥带水。
疑点重重之地,若是这样让给狼族,谁知道会不会因此缺失证据。阿玫见会以慕不让,便不再多说什么,唤了两匹苍狼挡着他,和其他的苍狼朝牢房走去了。
会以慕没理解这个做法的用意是什么,毕竟两只苍狼根本挡不住他。更何况外面还有马上结束战斗的莫涵煦,以及龙灵。
他被阿玫的举动给逗到了,不小心笑了出声,获得了...两匹苍狼的黑漆漆的眼神惩罚。
刚展现的大牙直接给缩了回去。
隐护咒在苍狼转身之时,刚好施展完毕,会以慕运过轻功,从它们中间轻松逃脱。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牢房那边看看,然后就撞见了刚好杀恶灵到殿门的莫涵煦。
莫涵煦分明看不到会以慕的人影,但却能知道他的位置,并说道:“打的差不多了,先把龙灵的事结束吧,殿内就让狼族呆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会以慕还在疑惑,人已经被莫涵煦牵到外头了。
师兄还顺带把殿门给关上,果然是有礼在心,何处都礼节先行。
龙灵那边也是结束杀恶灵的,又盘桓着聚集在了一起。
龙王结束后,便俯下身来找莫涵煦,其他的龙灵紧跟着龙王,大家都挤在一块。
金光闪耀,会以慕差点睁不开眼。
现在的龙灵们,比起没有与恶灵战斗之时更为耀眼,光芒在身,都快盖过周遭的风景了。
找到莫涵煦后,龙王道:“小子,恶灵皆已除尽了,来除阵法吧。”
真是妥妥的上古生物,刚打完恶灵,连气都不带喘的,就拉着人破阵法。主要是这阵法亦是需要灵流和内力,若是不让莫涵煦休息片刻,估计阵法破罢,人也废了。
得想法子和龙王兜圈才行。
“龙王,这阵法是在何时锁上的?”会以慕出到空地上便不再隐藏,端着笑脸问龙王。拉着会以慕的莫涵煦,现在在师弟身后了。
先帮师兄顶一段时间,才好让他休息。龙王倒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不讲理,会以慕既然问出,它便解释说道:“越仙族人之时自然是在二十年多前,但并非所有龙族的灵体皆能与越仙族一同诞生。在万年前天地已封存过我们一次,算起来乃是两次封印。”
龙王说的有理有据,会以慕和莫涵煦却是听的恍恍惚惚。他们虽然有听过龙族的各种传闻也好,史料也罢,但具体的几族争霸或是万年前之事,于他们而言是非常宏伟之事。
更加恍惚的,是上古的龙灵以请求的方式让他们帮忙破阵法。
“噢!原来是两次封印,哈哈哈。我们见识短浅,要破阵法,是不是得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事。”会以慕先肯定了龙王的所说,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还余留了一些余地,让龙王有所选择。
莫涵煦在他身后,自然是知晓师弟的用意的。他看着他说的字字句句,深觉感动,仿佛触到了什么神经,记起了一些曾经有的感觉,拨开云雾之感,强烈却不清晰。
龙王这次并非回答了,反而反问:“你这般多话,挡着你师兄,是不愿为我们解难之言吧。”
会以慕知晓它看穿,正想找话能反驳过去。
“你们难言亦是能理解的,毕竟此事是我们求人,自然应当以你们的意愿为先。”龙后插手说出了此话,温和的与鸟鸣声混在一同,无比澄澈之声。
它拉着它的夫君,往后靠了些,给师兄弟更多的空位。龙后示意他们可以坐下,龙灵们和师兄弟都席地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