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贵人是何方神圣?”莫涵煦知能在梦中操纵之人,绝非简单之辈。况且,男子唤会以慕,直接用“以慕”相唤,肯定是亲密的长辈。
“哈哈哈哈哈,你和以慕那小子第一次见我时,问的话竟是一样的。无妨,你已记起与以慕之情,作为长辈也是放心了。”
“我名为梁鹤,即鹤仙。”
此话一结束,留得莫涵煦惊愕在原地。四大名号,鹤仙。江湖上无人真正为他们四位排过顺序,但莫涵煦看过许多古书,他知晓鹤仙是第二十八代雕王的好友,有参与过多次救灾,以及许多武林之中平定的事宜。
他未想过此生,能见到鹤仙真人。
梁鹤见他表情错愕,哈哈大笑道:“别害怕,你心悦之人,会以慕,还是我的义子呢。”
听完此言,莫涵煦更加吓了一跳,人差点站不稳。脑中一下子捋不过来思绪,会以慕是鹤仙的义子,岂不荒谬?!
“晚辈不知贵人就是鹤仙,多有得罪。”莫涵煦跪下行长辈之礼。
梁鹤连忙制止道:“哎,哪有得罪。我义子深爱于你,你便也是我的孩儿,这梦境是我引你进来的,要说得罪,那也是我先...”
“鹤仙长辈,允许我行上此礼,以表尊重。”莫涵煦依旧坚持要把大礼行完。
这孩子的性子和我义子的,可真是天差地别啊!本来还以为以慕说的什么有礼有节是假话呢,见到莫涵煦,原来真是如此。
梁鹤在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皇子之相。
“以慕,他深爱于你。所以我只愿你,不负他深情之心为好。”梁鹤待莫涵煦行礼完毕,便在梦境中消失了。
空灵之声,飘荡于塘中。莫涵煦望着池中的荷花,思考着,该如何找到他。
这一次,定要抱着他,与他交换心意。
想到此处,一股力量将他重重推入水里,冰凉刺骨的池水,穿透过衣裳,直抵皮肤。
本就不是很会水的莫涵煦挣扎着向上游去,探出水面的瞬间,莫涵煦惊醒。
外头的侍卫正巧传话而来,说国主要带大将军去军营。莫涵煦换好衣裳出门,走到各处人人都以大将军称呼。
莫瑾瑜是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估计早在之前,便跟小芗国民们宣告了莫涵煦复生之事。这是逼莫涵煦不得不答应坐上将军之位。
小芗的军营于王帐旁边,方便君王操练。莫涵煦到的时候,他大哥还未到场,反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在那边指挥着全军。
莫涵煦由小兵引路进了场,那指挥之人才瞧见他。“将军,许久未见。不知还记得老生吗?”那人主动搭话,莫涵煦才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老生茶暗,特请将军出征会国。”
茶部首领,当初选寻嗣修士时有过一些交集。莫涵煦知道他们算是现在小芗国的特殊贵族,迟国战败,唯一留下来的便是一开始便投奔小芗的茶部。
在迟国,茶部仅是一个小部族,并非龙灵所选之辈,据说是搬迁至迟国,迟国也并非是真正的故土。大战刚开始,茶部带着全族之人到了小芗定居,那时起便为小芗卖力。
他们做贵族,是当时的莫国主给的奖赏。
“我大哥呢?”莫涵煦见他着急递军旗过来,冷着脸问道。
茶暗的面上闪过一瞬迟疑,彬彬有礼回应道:“国主应当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来了。”
此人沉的住气。莫涵煦想起会以慕曾说过,茶暗掌控军事大权,莫瑾瑜非常吃力的事。估计大哥恨不得将此人处除之而后快,所以,若是自己的弟弟接下了大将军之位,茶暗手中没了实权,要除去就容易许多。
莫涵煦接过军旗,转而笑道:“我是破格成的将军,也从未带兵打仗,茶暗前辈做指挥多年,比我要来的经验丰富。今日军旗我接下,可若真的要操练,还得辛苦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有人越是着急,就越会露出马脚。军营周遭都是耳目,莫涵煦一眼便知,所以所说的字句,都是思虑过后,才说出的一番话。
“老生领命。”茶暗鞠躬作揖道。
过了一个时辰,莫瑾瑜带着侍从亲临军营,见莫涵煦手中拿着军旗,暗暗自喜。布下的耳目皆表示,前刻莫涵煦并没有想要收买茶暗之意。
莫国主便放心地看兵卒们操练,甚是愉悦。
如今的小芗军队比起之前要多上两三倍,因会国与小芗割裂关系,至此小芗的壮丁许多都进了军营。
“大哥威武,这军队与之前相比实力增强许多,好生佩服。”莫涵煦上前搭话,恭贺道。
见莫瑾瑜开心的笑颜,莫涵煦便确定之前所想有理。
“对了,有一事,还未来的及与贤弟说。我的部下抓了个会国的人质,人质一在,这攻下会国更为轻而易举了。本王去用午膳,你在此再熟悉一会。”莫瑾瑜的口气都变的兴高采烈起来。
留下莫涵煦待在原地,都忘记接话。前面,莫瑾瑜说的是会国人质。
跟在后头的茶暗,慢悠悠道:“抓会国人质就能轻而易举地打下会国,莫不是,王室的人。”
会国和小芗国的关系不好已然这么多年,自然也不会有会国人贸然前来小芗。除非,这个会国人有不得不做之事。
莫涵煦想到了会以慕,但又祈求千万别是他。
“这些年,国主常常会抓人吗?”莫涵煦转头相问。
部下们都没了声响,连同茶暗都叹了一口气。
他知是他们不言因周围的耳目,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灵流在袖中施展了制音术。
“我已施制音术,你们但说无妨。”施完术法,莫涵煦如是说道。
众人满眼不可思议,犹豫半天,还是茶暗先开了口:“将军莫要怪罪,大家在莫国主的座下惯了,向来不敢直说此事。将军为我们特此施法制音术,实属感动,老生也愿意将实话说出。”
莫涵煦点头,示意边走边说更为妥当,让茶暗站在自己身旁,方便他言语。“国主抓人我们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因为他是和江湖之人所沟通,应当是江湖上所谓互利一事。一开始,我们并不知晓他抓人之事,是因为有人抛尸在外,出了好多恶灵,大家才知晓是从王帐所出。”
小芗的牢房与王帐相隔甚远,为的就是不沾染王帐边的草原,更多是流放之意。难不成,莫瑾瑜是在王帐里杀生?!莫涵煦不敢再多想下去,得仔细听听茶暗之后所说。
“老生也以为是流言蜚语,直到有一夜晚上,老生在军营操练完毕,亲眼所见白色恶灵冲出王帐。实在是可怖。”
“所以,抓到的人,从来没有放出来过。”莫涵煦追问道。
茶暗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未说,猛然道:“恕老生多嘴,这抓人一事,斗胆猜测和国主练的术法有关,国主为了和武林人士保持良好关联,对于个人的术法很是看重,亦时常在王帐中研读火系术法的书籍。”
侍从们都畏畏缩缩,有的严重到发抖。莫涵煦见他们神色,可想而知大哥对他们的态度,皱了皱眉:“谢过各位告知我如此严峻之事,不必担心,若是大哥找你们麻烦,我定当为你们说话。”
“茶暗前辈,我并非想战之人,挑起争端必会死伤惨重。明日,我与你商议如何‘演’过此战。”
话语一落,大家的眼神变的有力起来,仿佛瞧见救命稻草。
茶暗不知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老生谢过将军,将军才是真正为民思考之人,谢过将军。”
一人一人作揖感谢,语气真诚,饱含信任。托付所谓国之重任于莫涵煦。
民之所向,才是真实的国之所想。使民为君主私利而活,实属不仁不义。莫涵煦捏紧拳头,身为小芗子民,既然回来了,定是要还百姓安乐。
狂风刮的肆虐,野草吹拂,秋已到。燕玄山比起草原上的格日要更冷一些,会以慕困在没有布履的格日里,整整一日了。
雾气吹散,又凝聚一团。会以慕睁开眼,却实在无力站起来。他深感头痛,身体是烫的,手却是凉的。
会以慕自己也不知,昨日是何时昏睡过去的,醒过来的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看到蜡烛旁放着一碗白粥。喉咙下意识地咽了一下,胃亦是饿过头了,随着眼中所见,便开始不住咕咕叫起来。
会以慕带着身子,一点一点朝那边挪过去。粥是凉的,放在瓷碗里更凉了。但会以慕管不了这么多,拿起勺子直往嘴里灌。
可莫瑾瑜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他吃什么好东西。
这碗白粥里放了至寒之物,会以慕的魂灵残损,最大的病症便是身体发冷,吃性寒的食物,只会让他的病症更加严重。
果然,没吃几口,碗摔在地上,会以慕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已。他现在发着烧,骨子里却是冷的,会以慕脑袋混沌不堪,仅有自己还活着的意识,还算明确。
魂灵残损的病症,义父在山洞中其实都一一说过,会以慕记的清楚。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之时,远比听到的要痛苦百倍。
他还不知莫涵煦已记起了之前的情感,若是两人能呆在一起,莫涵煦用心帮他疗伤,便能恢复如初了。
至寒之物发作地可怖,疼痛又开始反复捶打,会以慕在布满雾气,不见天日的山腰上,再一次感受生不如死。
脑袋里混杂着金羽,妹妹,莫涵煦,激着会以慕想要身子快些好,可实际状况是清醒的意念被无尽的疼痛所覆盖。
以至于格日里进来了一个人,会以慕都不知。
“多有得罪了,以慕。”来者一袭紫衣,戴着黑色的帷帽,将会以慕敲晕了过去。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会以慕。
风声不止,吹起她的帷帽,能见到下巴上清晰可见的刀疤。正是龙紫鸳,紫尾,也是莫瑾瑜部下中最高权威之人。
“拖走,关到铁笼中。”一声令下,侍从们将会以慕从阵法中拖了出去。
第二日卯时,天刚微微亮起,小芗的兵卒已列好方阵。方阵最前面,莫涵煦和莫瑾瑜坐在汗血宝马之上,集合万人军队,直奔会国而去。
军队的末尾,特别备有一辆马车,跟着军队。无人问这马车是做什么的,像是默许本就该存在一般。
莫涵煦一路上都警惕地打紧,他心想着会以慕会不会还困在燕玄山,又觉着莫瑾瑜说的人质就是会以慕。
除此以外,夜间巡逻之时,发现军队周围有许多恶灵,奇怪的是这些恶灵见到巡逻之人便躲起来了。正常来说,恶灵应当很喜欢鲜活的肉体,躲着不见,说明它们并非自由之身。
皆是为人所控的恶灵。
莫涵煦去的夜巡的时间,莫国主就坐在简易搭起的帐内,翻看图纸。“主公。人带来了。”说话的是龙紫鸳,她的身边,有个七岁小儿,笑的邪魅。
“苏灵挥,为你找容器,可真是不容易之事。”莫瑾瑜抬头瞧了一眼,展眉说道。小儿冲到他面前,捏起图纸:“呵,目无尊长,莫瑾瑜,你还真把自己当大主公了。”
画面甚是滑稽,七岁小孩怒夺莫国主图纸,论谁看都会觉得好笑。
事实是,这七岁孩童本身的魂灵早就被吞噬了,苏灵挥的灵识已完全侵占了他的意识。
连那颗嘴角之上的痣,都随着魂灵替换而长了出来。
莫瑾瑜一把夺过图纸:“我们是互利关系,何谈尊卑。况且,你在小孩的身体里,难不成还要向你磕头行礼?”
苏灵挥往后退了一步,道:“不与你这崽子计较,你找我来是商量事宜,但我已想好,你们放人质拖延会军时间,我直捣康诺城,多收些魂灵。”
他倒是真的不商量,说完转身就走。龙紫鸳把匕首横在他面前,他仍是往上撞。
“紫鸳,便按他说的做吧。”莫瑾瑜摇头,让龙紫鸳把匕首放下。
龙紫鸳瞧着不愿,握着匕首:“主公...可...”
“放下!”莫瑾瑜吼道。小儿狠狠剐了龙紫鸳一眼,径直走出帐去。
莫瑾瑜的功法敌不过苏灵挥,互为利用的关系,若是现在断裂,那可就夺不到会国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