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做么…
乌索尔的手指微微抖动着，低频符文随着指尖的摇摆极速闪烁，涟漪自它本身为中心如同波纹一般朝着外延延伸。
源力如同薄膜一般温柔的贴在了死灵之书那腐朽的封页上，它表面的一切细节都伴随着源力网络传输至乌索尔的脑海中，一切细节，即使是原子的一次微小摆动也在一瞬间传递。
但这毫无意义，一本书的封皮往往并不是一本书的精髓，实际上，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封皮只能起到一个引读的作用，对表面的这一轮侦测对于乌苏尔而言，除去知道了这本充斥着破败意味的书叫做死灵之书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个名字不含任何信息正是眼下这本书的封皮所能够给出的最大的信息，依靠着源力，乌索尔能够追溯绝大部分事物的名讳所代表的意义与价值，活物如此，死物更是如此，而眼下这位的如此状态。
至少证明了它与着街边亡灵法师们售卖的小册子没有什么关系，那些玩意只需要一个名字依靠着源力甚至能够直接看出整本书的内容。
话说阿兹的亡灵法师们还保持着街边推销肿尸卷轴吗？都说过好多次了正常审美的人类不喜欢那些软腻的肉块，早该直接上亡者苏生加上骨质雕刻和保鲜来一套素质三连一条龙服务的，在能够拿到更多钱换取实验设备的同时，没准还能够扩大死灵法师的队伍。
咳咳，思绪好像歪了，乌索尔静静的感受着“冷静”所带来的对精神上的抚慰，将精神力禁锢在一个稳定平和的状态，并通过元素进行辅助强化，同时兼顾着精神抵抗与强化双向作用，这就是冷静的意义。
那么是时候将波纹推进至这本所谓的《死灵之书》的内容了，乌索尔手指再次微微颤动着，无形的波纹状能量体随之向上攀升沿着螺旋前进，一堵精神力的墙微妙的阻挡住了它们的前进路线，但这并不重要，源力包容一切，而一切也包容源力，这种虚空之外的力量平等的看待任何事物。
改变频段，改写性质，波纹透过一段类似于果冻一般的墙面后，完整的渗透进书本之上的一小段区域，但内部仍然无法即刻进入。
这本书的防护有必要这么夸张么？他稍稍有些惊讶，但也仅限于惊讶两个字上了，源力包容一切，与隔壁原力不同，它没有性质，或者说唯一的性质只是平等，只要还算在能量这一层面，源力都可轻易地切入。
哪怕是来自于异世界的能量也是如此。
【喂喂，我说你该不会真打算让死灵之书的反噬干掉他吧，你这计划太不靠谱了吧啊喂。】方寸不易察觉到抽动着嘴角，大量的吐槽顺着那存在于不可知领域的弦冲击向那纯粹由淡蓝色粉尘结晶所构筑而成的殿堂，并最终递交给某位拟态为人形的匣子眼前。
【当然，不然我让你拿着死灵之书干啥，随便换一本不好么？现在听好了，快些将书页翻到深渊之后，那样才可以确保那货一看便因为SAN值大冲击而当初眩晕。】
【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将计划的主导权完全交给敌人的一时犯傻之类的。】
【如果这一思路没用，敢问人类历史上那么多次以弱胜强的大规模战役是靠什么取胜的？】
无言可供于反驳，方寸并没有任何可以找到的理由供给于他使用着语言进行还击，历史这东西并不会骗人，而熟悉历史并尝试以史为鉴的人类在翻找着战役时，以弱胜强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的确是靠着敌人的一时犯傻。
无可反驳，但这种将主动权交给对手的感觉…
【这并不是将主动权交给对手，而是让对手顺着你的计算坠入陷阱。】
【因为我拿出了书，所以他一定会看么？这我倒是清楚，不然也不可能接受你的提议…】方寸无奈的耸了耸肩，幅度之大几乎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但沉醉于调节频段渗透入死灵之书之内的乌索尔完全没有察觉。
这本书的魔力让他如同中毒一般充斥着向下钻探，那一种即将触及终极的灰暗现实感让他兴奋，这一毫无由头的兴奋是如何而来的他并不清楚，只是无比期待的等待着深渊之下那被无尽迷雾所掩盖的真实。
一层，两层，以及最后的移动灰色岩石构筑成的宫殿，穿过高墙之后，它那神秘岩石之后的秘密便是唯一所寻求的终极。
冷静的光在他尚未察觉之际又一次消散了，即使是汇聚在他体内的元素也随着它们的宿主同样为迷雾之下的真实而感到兴奋和期待，无法维持术式基础的冷静也自然的随之崩解，并与之上次不同，这一轮仅仅只是类似于他自身主动放弃将冷静继续持续下去。
认知之上的巨大裂隙
源力柔和的波推开了那冰冷黑曜石构筑成的石质城墙，朝着深处踏去，绚丽的缟玛瑙建筑物静静地停靠在黑石要塞之内，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宛若是地狱之内供于罪人进行片刻歇息的圣泉与甘露，仅仅只是靠近它，凝视它，乌索尔便顺着源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真正宁静。
靠近吧
一个声音呼唤着，而他的延伸也顺应着声音的劝告向着缟玛瑙之堡靠近。
见证吧
苍老者呢喃着，乌索尔的延伸逐渐凝聚成团，变出了眼睛从而更好地让他窥视那堡垒内的一切。
接触吧
某个至高低语着，那充斥着帝王威严的嗓音让他一瞬之间仿若是回到了阿兹，见到了那…
应该被撕碎的王
凶戾的感情不被任何事物压抑，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释放而出，庞杂的源力构筑体在片刻之间便凝聚出了一把杖、一件斗篷与斗篷下袖口处，那用于缓慢割裂肉体挑出的镊子。
精神与能量的实体在一瞬推开了那高洁的门，而门内所有为寻求真实与真理的求学者温和的为这位冒犯者伸出了友好的手，但精神实体并不在乎它们，它唯一在乎的仅仅是斩碎那低劣的废物。
藏书殿后的墙随着它的前行缓缓展开，而它背后所短暂驻足停靠的旅者们递给怜悯的递给了他一碗粥，而精神实体仍然毫不在意，没有任何停滞，它继续永恒的朝着内部前进，只为撕碎那不配称之为物的丑恶。
森林为它的前进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某位没有面容的不可知物静静地依靠在鲜血王庭之中，略微傲慢的朝着渴求者伸出了一把剑，那是用于授勋骑士的剑。
精神实体停了下来，接过了剑，并毫不犹豫的用着这一把剑斩落了不可知物的头颅，没有任何颜色的鲜血散落在地面，污浊了它的鞋，但这并不重要，精神只是傲慢的举起了杖，朝着王座前进着。
并一把将那鲜血王座击碎，袖口之下的小镊子插在不可知物那掉落的头颅上，静静的反射着太阳与蜡烛共同的光线。
精神实体继续前进，并…
重新见到了旅者们，它们此刻愤怒的冲上前来斥责着他的弑君之举，但这毫无意义，林木公平的分割了它与旅者。
重新见到了求知者，它们仍旧对它的存在并不在意，只有少数沉醉于见证的学者冲上前来期待着他对刚才的所行详细描述，但它毫无知觉，书架又一次的关闭了学者与它的共同世界。
在踏出了缟玛瑙城堡后，黑色的要塞极快的在他的眼前倒退，哪怕他不曾挪动脚步，一切仍旧不断倒退，直至，脱离出死灵之书。
书页仍然还是书页，而源力延伸也只是维持着那接近于准备深入死灵之书，但又没有正式开始的状态，似乎，的确是有什么变了，但又像是一切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
大概是后者
乌索尔茫然的收回这那朝外延伸的波纹，源力的充实让他的精神稍稍得到了些许细微的慰藉，但，书本内部的走马灯仍然让他不断地回想。
好像的确是有什么改变了，但也同样什么也没变
不…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乌索尔的脚步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他缓缓地从那相位之内抽出了一柄长杖，复杂繁琐的纹路闪耀在它之上，并没有太多的价值，但，似乎足够做些什么。
他回过了头，望向了仍然闭着眼睛拿着书念叨着传教士一般话语的方先生，他并不能够说话，那诅咒缠绕着他，但实质上不进行任何的交流也可以，只要能够…
【他拿着一根大木杖朝你走了过来，我想你大概是要完蛋了。】
【哈？】方寸匆忙的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所见到的恰巧正是乌索尔抡起那巨大的木质法杖朝着他敲击而来的瞬间。
但实际上大概不会有任何的担心，不论是他还是刚才出于无聊心态提醒方寸的匣子，亦或者是正在使用杖子往下敲击的乌索尔都不会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东西…
长杖停留在了方寸距离脑袋一寸左右的位置，闪耀的魔力符文与镶嵌在长杖顶端的赤红色宝珠嘶吼着它们的力量，但仍然不可能对方寸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实质性威胁。
方寸不必担心这个，他并没有对眼前之人发动哪怕一次主动攻击，按照乌索尔头像框旁缠绕着的DEBUFF，他的确是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一次伤害。
乌索尔所担忧的也并不是方先生会不会在看见长杖向下抡之后，不会反击从而创造一个给他直接攻击的机会，而是做出了除去发呆与反击之外的任何多余的举动。
现在看来，这个担忧的确是属于多虑了，方寸的确并没有做出什么额外的举动。只是仍然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对敌人信息了解太多之后的自若么？
他应该知道这将会害了他的，乌索尔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就像是现在这样。
长杖的符文在一瞬之间激活，庞大的源力顺着秘源之主的意志在长杖的末端凝聚着令人窒息的力量，仅仅只是压抑下的源力所造成的的能量潮扰动便使得亚空间结构微微发生着颤动，那长杖的末端就像是一处小小的奇点一般牵引着所有的一切，空间也无从逃逸的立场在此刻聚集。
不会有什么用的。方寸慢条斯理的将死灵之书轻轻合起，古老腐朽的封面在能量潮的冲击下看似即将在下一刻便被撕裂，但却仍然近乎奇迹般的永远也不发生任何大的形变。
能量潮不可能做出任何能够导致方寸受到哪怕任何一丝的伤害，间接性伤害也并不可能，面对这样的场，方先生也仅仅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说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样做，但大概用和他差不多的风格看着他就好…吧？
“你是认为我不可能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是么？”
一列文字突兀的自长杖的尖端浮现，伴随着能量潮挤压模拟出的近似于乌索尔嗓音的声音一并放送着，“或许在前不久你这么想不会有任何的错误，但在现在，我想你稍微搞错了些什么。”
“所以说给你下诅咒的那位就没有想过你还能用这种手段强行交流吗？”方寸撇了撇嘴，只是在乌索尔震惊的目光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折凳坐下，“看起来即使是让你找出个造成伤害的破绽也不是很难啊。”
“唔，他只是在限制交流这一方面稍微有些松散罢了，在限制我攻击这方面，放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我可能是永远也无法想象出一个钻空子的方法。”
“间接伤害不行，而控制分身攻击也不行，甚至连制造一个没有理智只会胡乱砍杀戮的家伙也不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可以说是的确非常非常的完备了，但很遗憾，只要是规则就一定会有漏洞，如果在短时间内看起来没有，也仅仅只是你尚且还没有突破限制的能力罢了。”
“现在你有着这么一个能力了么？看起来死灵之书点醒了你许多啊。”方寸冷笑了两声，随之又一次拿出了雷碧给自己倒满抿了一口，“那么请问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不是乌索尔所导致的任何二次伤害就行。”
“蛤？”
“少年你还是太年轻。”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结束，长杖之上在方寸脸上惊愕的表情尚且没有做出之时，一股纯粹的能量随之猛然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