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财散人聚
周默的发言，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
一人道：“周将军，我倒是有粮食万石，却屯于高陵。你若有本事，便去取来。长安城商业繁华之地，寸土寸金，平日里根本没有囤积如此巨量粮食的必要。你如今把我们的口粮都拿走了，是叫我们饿肚子吗？”
另一人道：“周将军，你们汉军来的时候，只顾着攻打城池，就没有想过为后面准备粮草吗？还是已经盘算好了，就是要吃我们，喝我们的？”
众人七嘴八舌，可周默十分平静，任由人们畅所欲言，默默地听着。
这更加激起了众人激动的情绪，说着说着，言辞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站起来大声道：
“伱们自称汉军，收复了长安，为何盘剥起我们这些百姓来，却如同那国贼董卓一般凶狠贪婪？”
事实上，周默入主长安以来，与民秋毫无犯，在大姓中的口碑还是不错的。然而，今天这借粮的口一开，风评为何就急转直下，竟直逼国贼董卓了？
“我哪里像董卓了？”
周默听到董卓二字，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问那人道，“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董卓会允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我……我……”那人知道失言，有些害怕，支支吾吾道，“我看你气势汹汹，难道不是正想要取我性命吗？这与董卓又有何异？”
周默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他董卓若是想要你们的粮食，会跟你们客客气气地借吗？”
“……”
“会吗？回答我。”
“不会。”
周默冷冷道：“在董卓眼里，连你们都是粮食。”
众皆沉默，知道周默所说的的确是实话。
关中不打仗没几年，年长之人自然没有忘记董卓当年是如何行事的。
“我话还没说完，瞧你们一个个的嘴脸。”周默继续道，“粮食不白拿你们的，我买。”
“买？”
“没错，大家劳驾起身，跟我走一趟吧。”说着，周默站起身来，带着众人来到太守府后院府库。
这里守卫森严，每座库房都有数十名士兵守卫，显然屯有相当贵重的东西。
周默命人一个个将库门打开。
第一个库房，金饼银锭堆积如小山。
第二个库房，全是象牙、玳瑁、珍珠等异国进贡的珍宝。
第三个库房，货架上摆满了高档蜀锦。
第四个库房，极品的蓝田美玉就像堆白菜一样堆了满地。
……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一个个都看得双眼发直，目瞪口呆，连连惊呼。
他们久在长安，心里都清楚这些是夏侯楙这些年积攒的存货。
虽然也都是见多识广的富人，但比之夏侯楙，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平日里，就是任拿其中一件，也都必定会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整日把玩，何曾见到过这么多的珍稀宝物？
周默道：“这些东西价值如何，你们比我清楚。但我守城，最需要的只是粮食、人手和器械，却用不上这些劳什子。”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借粮与我，主要是因为不相信我周默能够击退曹真，真正据有长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本万利的投资机会。”
人们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周默说破了他们的真实想法，还是对周默的自我吹嘘不以为然。
“既如此，我们就来点公平的交易吧。”周默继续道，“我用这些宝物，以今日长安市价三倍的价格，向你们收购粮食。一手交钱，一手交粮，童叟无欺。”
没人说话。
“五倍。”
有人窃窃私语，看来是有所心动，但还是没人站出来。
“十倍。”
话音刚落，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道：“我家中共有粮一千七百石，可全部卖予将军。”
“好。收了。”周默道，“你自己不留点吗？”
那人笑道：“不瞒将军，家里还留了一点点，我和我家人，可以少吃一点，不碍事的。但守城的将士，可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是吧将军？”
周默笑了笑，没有回话。这么深明大义的话，之前为何就听不见呢？
见周默如此果断诚信，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卖粮。
“我家有一千石。”
“我家有两千多石。”
……
不多时，周默便买到了一万石的粮食，于是宣布：暂时够了，等这批快吃完了，下次再买。
后面不少人人因为稍作迟疑，举手慢了，错过了这次交易，都是懊恼不已。
杜恕是个聪明人，见到这样的情境，脑子转的极快，不仅一秒钟便将想要揭竿而起的念头抛诸脑后，反而开始盘算如何给自己牟利了。
管他周默能不能等到援军，曹真什么时候能破城，眼前发财的机会，却一定不能错过。
只可惜，他家里的粮食确实如他之前同颜斐所说，大部分都屯在城南杜县，鞭长莫及，城中又有不少门客要养活，实在拿不出多少粮食卖。
但是，没有粮食，还有别的啊。
于是杜恕灵机一动，开口道：“不知周将军，除了粮食，还需要别的东西吗？比如人手，石料，木料，铁料等等，我都可以提供。”
“都需要。”周默道，“除了粮草之外，无论人力物力，凡是能用来帮助我军守城的，都可以折算成钱，按市价五倍购买。你们若有本事，就把这些府库里的宝物给我搬空了。”
“不是十倍吗？”
“粮草太缺了，所以十倍。其他五倍，难道你们还嫌少吗？”
“当然不是，将军。五倍就五倍。”杜恕道，“我家中有庄客佃农数百人，城南还有一座磨盘作坊，屯有大量石料，一座农具坊，屯有大量镔铁，可以用来防守……”
这些所谓的庄客佃农，自然就是他原本准备用来起事的那批人马，如今竟然摇身一变，被收买成守城的雇佣兵了。
看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
“我家也有庄客。”
“我家有药铺，有很多治伤的草药。”
“好，好，好。大家不要急，慢慢来。等一会儿，一概报给颜太守便可。”
周默道：“不过，我有一句话，请大家都听好了。”
“我周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保证这些财富既归了你们，就永远是你们的了，我绝对不会反悔。但是，你们都记住了，这些财物原本的主人可是夏侯楙。倘若曹真破城，你们可要记得把东西都藏好了，别让夏侯楙瞧见啊。”
“不会的。”
“放心吧，周将军。长安城池坚固，诸葛丞相大军即将赶来，我们众志成城，他曹真哪里能够这么容易便破城？”
转眼间，这些人仿佛都变成了坚定的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