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兄长可真是让在下为难了。”李子园微笑着摊手道,“实在是火器太过敏感,被官府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小弟可不希望几位兄长背负如此风险。”
黄学礼严肃道:“贤弟说笑了,我等违禁出海,已然犯了大忌。如若被官府抓捕,怎也逃不出被扒掉几层皮,与死何异?”
“我知海商身后多有背景,或在朝为官,或与之有深交,哪怕因出海被抓,也不过是些许银钱。黄兄莫怪,兄弟我只是实话实说。”李子园说着拱了拱手,“如今我南麂岛贸易昌盛,官府为何不管?盖因没出乱子,而黄员外上下打点未停。小弟我只在对抗倭寇时使用了火器,平日里藏得相当紧,也不登陆与人接触,不知几位兄长可能做到?须知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事关身家性命,您几位必是不敢多言的,船上的伙夫也都如此吗?”
李子园的一番话他们自然是不敢苟同的。别说是放船上没被看到,哪怕是放在官兵面前了,他们也自有法子把自己摘出去,大不了就供出“主谋”嘛!他们只是给官府提供贼赃的良民。
“贤弟莫不是准备带队下南洋了?”陈道中狐疑道。
李子园摇摇头,说:“分身乏术,力有未逮。”
“既如此,贤弟何故坐视我等日日遭受夷人威胁?官府未必拿我如何,指望佛郎机人发善心可还成?”陈道中有点不高兴了。
“陈兄稍安毋躁,我这有个法子。”李子园见差不多了,先安抚下他。
“枪炮不登陆即可。我可以租赁枪炮给诸位兄长,租金好说,不过每门炮,每杆枪是要支付押金的。以八个月为期,期内返还枪炮,则押金全额退还,只需支付少量租金。逾期的,每月扣除押金的四分之一作为滞纳金,扣完时仍未归还,则视为违约,此人的业务今后概不接纳。”
“当然了,若是因为战损或是沉船造成了遗失,经我方核实后只需赔偿部分枪炮钱,剩余的部分退还。”对于此事,李子园是很排斥的,但你真对他们不管不顾,恐怕他们转头就找隔壁的葡萄牙人抱大腿了,到时候白白损失一些交情和货源。
但更可怕的是,以明朝的生产力,看到实物了他们便能依葫芦画瓢给你造出来。前几年大明从葡萄牙人那里缴获的佛郎机炮,经过一通仿制,结果比原版性能还好,漏气的毛病也给你减轻不少。而李子园现在手头的装备在制造技术上可没有什么代差,顶多是真材实料用进去保证性能罢了。因此他只能先用着自欺欺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黄学礼眼前一亮,问道:“贤弟可是要我等秋去时租用火器,春来便返还归家?”
“然也!”
“不知所费几何?”
李子园想了想,说:“一门炮一次租金不过数十两至数百两,具体多少得看火炮大小。火绳枪,每支1两银子。但是押金不会便宜,兄长们可不要心存侥幸。”李子园一语双关,提醒他们本钱少就别租了,更别想靠付押金买炮,不然买到的价格肯定超乎想象。
随后几人一通讨价还价,李子园同意火绳枪每支8钱,火炮也按“8折”租赁。
总算是皆大欢喜了,李子园也顺势问起他们这趟都带了些什么。其实也不需要他专门问,因为他们就想着过来出货呢。
“贤弟你要大量的硝石,多多益善?这个好说,暹罗就产这个,物美价廉。”
“还有廉价的大米,只要比大明卖得便宜就无限收?那我还是运硝石吧,虽然暹罗大米的利润高达100%—200%,但是单位重量的收益比不过硝石哇,除非我船多。”
“你还想要汗血宝马和棉花?没有没有,我们到不了马六甲。”
“你怎么不要胡椒?还有苏木,肉桂什么的。啊?你只要收税抽个成就够用了?”
“什么?你居然让我们运柚木过来!我们这些小船哪运得了,这个真帮不上忙。”
......
“可真累。”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李子园瘫坐在椅子上对老丈人道。
“哼哼,这样就受不了了,你小子还太嫩。”老丈人起身抖抖腿,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见李子园还倒着,便问他:“要不要找几个丫头给你按摩下?”
李子园打了个激灵,忙道:“不用不用,我还年轻,睡一觉就好。”
“那就是想让人陪你睡是吧?”
李子园继续摇头,已经快要把自己摇晕了。“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
不待他说完,包间门突然打开,进来一堆莺莺燕燕,十几人的样子。老丈人指着李子园道:“这就是给你们赎身的恩人,你们今后的安排就全看他的了。”
“恩公!”莺莺燕燕们集体给李子园行礼,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去了某种场所,只有在网络视频上才看到的那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这副姿态反而让老丈人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道:“看样子你们的恩公舟船劳顿,要不先给他个歌曲儿吧,帮他恢复一下精力。”老丈人后两个字音压得很重。
“咳咳,不用,不用。”李子园连连摆手,不过这些女子可没听他的。恩公这么年轻,年轻人嘛!脸皮薄,咱直接唱就好了。
很快,她们摆开了架势,当先一人先开了口:“待上浓~待上浓妆~好戏开场~”
卧槽?李子园震惊了,这是古人应该唱的歌?古人哪能唱这个!
有人起了头,其他女子也跟着唱了起来,一边还拨弄着舞姿。那真是纤纤玉手若无骨,莹莹皓腕白如霜。乱花渐欲迷人眼,半截藕臂落心间。李子园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突然,他觉得好像嘴唇上有点湿,伸手一抹,竟是流鼻血了。阿弥陀佛!李子园连念三声,拿起棉柔巾擦了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这样了老丈人咋没暴怒?
他向老丈人看去,结果老丈人比自己还不堪,到现在还处于震撼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