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闭着双眼,却没有一丝困意,翻来覆去也觉得有些腻味了,索性便起身下了床,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并没有记忆中皇城的雪景,不知为何,整个院子看起来很是空旷,吹来的风虽说还是刺骨,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感觉它已经带上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日子应该已经过去挺久了吧……”
院子中唯一的一棵腊梅开得还算艳,院墙外的枯枝也已经冒出了新芽,白云悠悠地飘在碧蓝的天空上,懒散的阳光千百不愿意地分出了一小缕光洒进人间。
大约回想起,被褚槐带离将军府的时候,正值腊月三十的团圆夜,本该是全家团团圆圆地一起吃顿晚饭,却因为自己的胆小,而让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失去了它原本最好的祝福。
[爹娘会不会又以为我是偷溜出去玩,不记得回家了?
这么多天了,他们会担心我吗……
不,他们担心的应该只有那已经当了皇后的温喃吧。
小渊过得好吗?
有阿喃在他的身边,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也不知道在小渊的脑海中,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出现过我的身影。]
鸳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管怎么想,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她站在用石头雕做的屋檐下,抬头望向蓝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得闲适安逸,腊梅的树枝在微微摇晃,她的发丝被轻轻地拂起,白色的裙摆开出一朵好看的花儿。只是穿了一件单衣便出门了的鸳鸯,一阵风过后,身子忍不住地抖了抖,这才意识到:有点冷。
院子的侧门处拐进了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在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双腿“哒哒哒”地朝着鸳鸯跑了来。
“小姐,这么冷的天怎么只穿了件单衣就出来了?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办啊。”与同龄人想必要矮了些许的小童垫起脚,为鸳鸯披上了披风。
“你是……”鸳鸯裹紧了披风,总算是没那么冷了......
“我是这里的药童,小姐唤我小枝便是。”
“药童?难道说淮花谷是一个炼药的地方吗?”鸳鸯不解地喊住了这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药童小枝。
“小姐难道没有听说过淮花谷吗?”
鸳鸯使劲地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褚槐的口中,在此之前,便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地方,最终还是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说道:“很抱歉,并没有。”
“小姐,您真的没有听说过?”小枝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鸳鸯看着小枝吃惊的表情,开始思索,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这淮花谷当真这么有名?可为何自己却从来没有在皇城中听说过呢?
“抱歉,我仔细想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可以麻烦小枝告诉我吗?”
“我们淮花谷在外头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刚会走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淮花谷,就连许多大医馆中的药材,也都是从我们谷里购买的,淮花谷的后山中还种着许多十分稀有的药材。”小枝一提到淮花谷,脸上就带上了骄傲的表情。
“淮花谷还真是厉害啊。”
“可不是吗!再加上我们的两位少谷主皆是医术盖世,只是……”说到这里,小枝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些,“只是自从谷主去世了以后,两位少谷主便先后离开了淮花谷,这一走便是十几年,我才来这里没几年,所以并不是特别得清楚,我只听大人们说,花谷主去了江南后,从此杳无音讯,只有褚谷主,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回到淮花谷中,不过他回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采摘后山中的药材罢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
“淮花谷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没落的,那么小姐并没有听说过,也就是情有可原了,只是我本以为像小姐这种一看就是懂得很多的大人,肯定会有听说过来着。”
“确实抱歉,我从未听说,不过你说你们的这两位谷主皆是医术高明,那小枝觉得谁的医术要更胜一筹呢?”鸳鸯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让小枝忍不住地想要和面前这人不断地聊下去。
“这……”小枝的表情有些犯难,“说不太准,两位谷主的医术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类型,花谷主是神医,而褚谷主却是毒医?”
“毒医?”鸳鸯有些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有人是毒医。
“对,褚谷主最擅长的就是毒,用毒治病,以毒攻毒。”
鸳鸯还想再问,只是还未开口,就被院子外的一个声音打断:“小枝!你怎么送个衣服送了那么久?少谷主还在丹药房中等着你去帮他敛药材呢!”
“马上来!”小枝冲鸳鸯行了礼,调皮地一眨眼,说道,“抱歉啊,小姐,一时间聊得起兴,差点就误了褚谷主的正事,以后有机会再跟您将两位谷主的事情吧。”
说完,小枝快步地跑出了院子,冲了院子外等着的那个人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鸳鸯只看见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小枝的脑袋上敲了敲,随后拉着他一起,消失在了鸳鸯是视线里。
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鸳鸯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转身回了屋子里。
……、
屋子里很暖,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继续披着狐裘的理由,鸳鸯便将披风解了下来,随手扔在了石床上。
走近那用石头雕琢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只有少数几本,是从前鸳鸯曾在将军府的书房中见到过的书,绝大部分书页上,写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字样。
“若是能有先人翻译的辞典对照着看就好了。”鸳鸯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翻了几页,却是完全看不明白,“真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啊……”
找遍了这个书架,也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的对照页,只能略带遗憾地将书放回了书架上,坐回了床上,视线却瞥向了书桌,只是很失望,整个书桌都是空荡荡的,所见之处,未曾有过笔墨纸砚的痕迹。
鸳鸯侧身躺了下来,视线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