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跟着我。”耿飞加快速度,将吴忧护在身后。
吊桥是几根铁链和木板搭建而成,由于是新陵,铁链是崭新的,脚下的木板也很坚固,走在上面,除了有点儿摇晃外,并无危险。
吴忧有点儿恐高,但这阻止不了他,他一手扶着铁链,目光直视前方,很快便来到了石柱之上。
离近了看,各种细节清晰可见,三口棺椁并非蓝紫色,而是青铜所制。
吴忧似是明白了,红色灯笼的光芒照射在青铜之上,就会产生不一样的色彩,这涉及到三原色的知识点。
目光定格在两盏大红灯笼之上,灯笼很大,足有一米之高,外面的一层由红纸糊面,显得非常喜庆。
但这是墓穴,是在柴尚智的棺椁前,就非常诡异了。
吴忧不明白明明是丧葬,为什么要摆两个大红灯笼,如果是白色灯笼似乎更合适一点。
正在吴忧这样想着的时候,耿飞指向灯笼,面色凝重:“大人,快看。”
顺着耿飞手指的方向,吴忧看过去时,面色也沉了下来,灯笼后面有人,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身穿红色肚兜,与灯笼差不多高,他们的身形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对童男童女并非活人,身上的皮肤呈乌黑色,显然已经死去了多时。
“大人,那对龙凤胎应该就是他们了。”耿飞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惋惜,然后看向棺椁道:“中间的棺椁内应该是柴尚智,旁边的两个应该是他的妻妾,至于这两个小童,他们的身体内被灌入了水银,制成了引路童子。”
吴忧点了点头,之前对柴尚智的敬意消散一空,眼神里满是憎恶之色,柴尚智死就死了,还去祸害别人,这样的人哪怕成就再高,死后也要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遗臭万世。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过长,司马流年一行也陆续到来,见到尸体时,眼神里满是复杂之色。
吴忧几人绕过满是纹路和图案的棺椁,来到另外一端,这里有一张石案,石案之上摆着一个白玉碟子,里面放着三粒黑乎乎的丹药。
“这里长生不老丹。”司马流年对丹药并不陌生,追求长生可不止大夏一朝,历朝历代都不曾放弃。
帝王将相,豪门勋贵,他们渴望寿命,渴望长生,对长生的追求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柴尚智并非个例,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柴尚智一生追求算学,死后居然相信长生这样的鬼话,真是讽刺。
吴忧摇了摇头,没有去看长生不老丹,那东西就是毒药,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石柱上的东西并不多,除此之外,并无他物,也许棺椁内有好东西,但是吴忧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是他前来的目的。
正当吴忧准备离开时,冯刚指向石柱的一角:“这里有一个栈道。”
众人看去,果然,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道路蜿蜒向下。
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不等吴忧说话,冯刚抢先道:“大人,你们在此稍待,卑职下去查看一番。”
“我也去。”吕鹏说完,便随冯刚一起走下石阶。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二人返回,见他们无恙,吴忧松了口气,问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死人。”冯刚喘着粗气,微微平复气息后继续道:“下面挂满了死人,很多。”
闻听此言,吴忧蹙了蹙眉:“你说详细一点。”
吕鹏接过话头,道:“大人,这石柱下面垂挂着很多尸体,血液已经干涸,没有活口。”
“耿飞,随我下去。”
冯刚二人走过一遭,并无危险,这次不用耿飞在前保护,吴忧率先走了下去。
狭窄的栈道弯曲向下,吴忧二人的速度并不算快,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一道铁链垂下,铁链自上而下悬挂满了尸体,仿佛晾晒的咸鱼。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人又岂会是咸鱼,而事实确实如此。
看着一串串垂下的尸体,吴忧面色不变,他见惯了死尸,哪怕死相再难看,吴忧也不会感觉到恐惧。
文明是什么?吴忧的回答是人性,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入眼的山川河流,各种建筑,以及人类留下来的所有痕迹,用实物来形容是文明,其实全部都是人性的凝聚。
看山是山,山则是实物,看山不是山,山则是人性,这个形容或许不被认可,但却是事实。
就拿伏虎山来形容,山本是山,只是一道美好的风景,而山腹内则是人性的恶。
若在吴忧刚穿越时,见到这么多的尸体,他也许会恐惧,会愤懑,会嫉恶如仇等等,正面也好,负面也罢,他都会产生情绪的波动,可现在不同,看着一具具的尸体,他平静无波。
这不是麻木,而是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幕幕惨剧的发生,是人性恶的凝聚,权力越大,毁灭性就越大。
柴尚智是庸国公,世袭公爵,这样的身份死后,他凝聚的恶便是这眼前一具具如咸鱼般的尸体。
吴忧所面对的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柴尚智内心恶的一面。
没有比人更坏的动物,这并不是虚言,哪怕他是一个死人。
吴忧停在满是血迹的铁链前,仔细观察,离他最近的是一具男尸,男尸的脖子被铁链缠绵,发紫的面孔,伸长的舌头,死相很恐怖。
只看了一眼,吴忧便确定了他的死因,这具尸体死于窒息,确切地说是被勒死的。
又仔细验了验尸体,吴忧发现他身上满是鞭痕,双手手掌布满了老茧。
继续前行,一串串垂下的尸体,触目惊心,耿飞算是见过大场面,此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路往下,吴忧检查了十数具尸体,除了全身鞭痕,双手都有老茧,要说不同,就是死因了,有被勒死的,有被利器刺中要害的,还有被箭矢射死的等等。
“我们走吧!”吴忧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既然人性已经扭曲,吴忧不介意把它掰直了,接下来,他便开始着手对付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