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就落了下来，秋意寒凉，苏离裹了一件稍稍厚重了些的披风在窗前坐着。
秋雨报寒，苏离看见庭院里有一块光秃秃的土地，她想着应该再种些什么才好。原先的芍药被她勒令拔除了，若非如此，如今可能又茁壮了一截。
种些什么好呢？
雨下得更大了，有些雨花还溅了过来。满月立马跑过来合上了窗户。
“姑娘，喝点姜茶吧。”满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苏离远远就闻见了那股味道。
“无用的，我不喝。”苏离看了一眼，又令其放了回去。
如今她不觉得自己寒凉，反而是觉得燥热。
她心里早不怨白落衡了，也没有再去怨其他人。如果能就这样平宁祥和地过下去，苏离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怕是会耽误了别人。
自从上次苏离道让白落衡纳妾，或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白落衡真的着手探查了许多姑娘家的背景。有时候二月会在满月旁边旁敲侧击，换来的是满月的不屑一顾以及刻意嘲讽。
苏离也觉得，这人眼光太高了些。那些姑娘家随便捻来一个都比自己原本的身份高贵，嫡女过来给庶女做妾，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踏着雨势，苏离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声音。
给了满月示意，满月也立马过去将门打开了来。
白夫人兴致勃勃从正院赶了过来，尽管侍女们撑着伞，可白夫人衣角还是有些被淋湿了。除此之外，她手上还怀抱着一个小娃娃，祖母对孙女的疼爱已然溢于言表。
苏离立马让开了道，心中对白夫人这一举动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母亲，有何事让人来传话，我过去就是了，何苦母亲亲自跑一趟？”
“不碍事。”白夫人十分随意，她踏进了房间，将怀里的孙女送去了房间里头的床铺上。
还好小娃娃不哭闹，苏离算是安了一半的心。
并非是她不愿意过去看，而是这小孩子实在太可怕了。她一哭，苏离就不知该如何是好。自然到了后面苏离次次过去都是远远看上一眼，也算是关照了一番。
反而是白夫人日日寸步不离跟着，这不，来寻苏离还是带着孙女在身边，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生出了什么意外来。
“母亲，您喝茶。”苏离将方才满月沏好的茶递了过去，茶碗还是温烫的。
白夫人接了过去只轻轻抿了一口。她顿了顿，像是故意歇息，而后才问道：“衡儿呢？又在书房？”
“是。”苏离照实回答着。
近来每每白夫人问，苏离也都是照实回复。不必相瞒，而且苏离觉得自己那些小把戏是瞒不过这位精明的母亲的。
白夫人轻叹了一声，又无奈道：“我交代了让他收些心思的。这种事情不必亲力亲为什么都要亲自查探，只让旁人归总就是了，”她又特意看了苏离一眼问道：“阿离，你可有过去劝阻他？”
“啊……”苏离犹豫了一会儿，哪来的劝阻？话都不会多谈一句的。
“没有。”苏离仍然照实回复着。
“噢……”白夫人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但是，我也略有耳闻。”苏离看了看四旁，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满月在榻旁照看小娃娃。
“我知晓最近他在忙碌查探贵女，可是我仍旧觉得不太妥当。身份尊贵的贵女自然是不会来纡尊降贵做一名妾室的，我亦不知最近他是怎么了。”苏离尽量委婉了些，把话也掐得软软的。
“什么妾室？”白夫人略带笑意，“不是纳妾，是琛儿的婚事。”
苏离微微一愣，“他……兄长的婚事？”
“女主人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缺的，晴晴儿总要有个母亲。紫檀故去数月了，各种事情也都自己尘埃落定。”白夫人回首看了一眼床上的晴晴，“虽说是续弦，可也不能误了身份。”
竟然是这样么？那二月还……苏离捏了捏手心，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是纳妾呢？”白夫人握住了苏离的手，又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她，“母亲曾经说过，衡儿不会有妾室，母亲自然不会食言。他是不是没同你说明缘由？你们两个近来可是有什么矛盾？”
苏离不假思索道：“没有。”
也不知是否听信，白夫人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那当事人便走了过来。
白落衡站在外头先是问了一句道：“母亲，您唤我？”
就说么，无事他是不会过来的。苏离立马别过了头，佯装着看榻上的侄女儿。
白夫人点点头，又朝儿子招了招手，“听说，你要纳妾？”
白落衡微微一怔，十分不解道：“什么纳妾？母亲您要给我纳妾？”
“你过来，”白夫人让其也在一旁落座，进一步解释道：“你近来匆匆忙忙，前些时日交代你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怎么还是拖泥带水的？”白夫人故意看了看苏离，向儿子使着眼色。
白落衡心领神会，随即解释起来道：“哪里？母亲真是冤枉我了。兄长在外带兵对此事毫不在意，母亲交代给我，我自然会多费些心思。再者，近来凌王殿下亦要纳妃了，此事干系重大，牵扯甚广，难免多费精力。”
白夫人不高兴了，“凌王纳妃，关你何事？自己的事情还不曾收拾利落！”
“就是就是！”苏离在心中暗暗附和着，可也不曾说出来。
“自然有干系。娶好了是助力，娶不好可能是毒瘤。”白落衡一本正经解释着，他看了看苏离，她总是看着一旁，不肯转过来半分。
那自己是就是毒瘤了。苏离暗暗敲定了一回，干脆转过了头抿了一口茶水。
过会儿白落衡像是惊讶着，故意道：“夫人也在啊，何时来的？”
苏离匆促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不能在么？”
“不，自然不是。夫人方才为何都不帮我说说好话？”白落衡故意看着她，看她是否会帮衬自己。
“说什么好话？你自己说实话就是了，母亲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于你。”苏离将茶盖扣住，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白落衡，或许是多日不曾见过，苏离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
白落衡不再继续追问，转而问向一旁的母亲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怎么，你又要出去？”白夫人其实自知是关不住这只爱飞的鸟，只是了解行踪却也算是不可少的。
白落衡说着好话道：“不用多久，即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