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怀疑地看着他道：“若不回？”
“不会不回。”白落衡倒是十分的笃定。
苏离在一旁静静听着，听着白落衡还会耍些什么花样出来。他自然不会不回，只是每每回来都是三更半夜，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是进了贼人。
白夫人侧目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小崽子总是话说得比谁都满，然而做起事来又会忘记自己的交代。尤其是从战场回来，似乎是全心全意投入去凌王一边的漩涡里头了，怪不得苏离不待见他。
“记住分寸。”白夫人提醒了一句，不再准备阻拦。
白落衡连连应和，随之逃也似的出了门。
他去到外头见了二月，立马就是一脚过去，还好二月眼疾脚快闪避得及时。
“公子，哎……”二月退开许多步，避着这突然发起疯来的人。
白落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我要纳妾？！”
二月立马反应了过来，但也是爽快承认着：“这还不是为了公子么，反正不是真的。我见公子近来十分郁闷，便想着给公子找些事情做。”
看上去二月不仅没有悔改之意，而且还是正义凛然的模样。白落衡强调道：“你这是添乱。”
二月不满：“这是什么添乱？是我故意旁敲侧击没错，那公子你看二夫人不是也问出口了么？我这是帮公子试了试，反正公子不是也是一直想试试么？总拉不下脸来……”
白落衡快步走了出去，他自行撑着伞，在雨中声音也高了些，听上去像是在呵斥：“我故意不过去同她解释，就是想忙完这事再行打算，别让她知晓，也别去管，那便是我最初的目的。我就是想让她终日待在府里头，免得有人故意用我的名义去让她做什么。”
二月亦撑着伞不近不远跟在后头，他亦不甘示弱道：“不会的。再说了，如今尘埃已落定，又会有什么文章出来？公子你这样是想试探谁么？要明白不是谁都能经得住试探的。公子自上次就没有同二夫人言明，我是瞧着满月的语气有些颓了，我这才决意多嘴。恕我直言，我觉得公子这件事情做得不对。”
白落衡停下脚步，水花溅湿了衣摆，仿佛令他清醒了一番。
二月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认为是自己的谏言起了作用。
白落衡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赌气办道：“我就是觉得她苏离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真的同我分崩离析。”
朦胧的雨幕遮住了视线，白落衡无法看清是否有人目送。他心中是期待的，只是他明白不会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不是纳妾，你不要多想。”白夫人转而安慰起苏离来。
“我明白了。”苏离点了点头，又用茶盖在碗沿滑了滑。
白夫人算是完成了自己定的任务，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旁的小家伙似乎有了动静，白夫人回头朝床榻那便招了招手，又吩咐着满月道：“把我乖孙女抱过来，给二夫人哄哄。”
苏离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满月也面露难色，这可不敢就这样抱起来，坏了可赔不起！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眼下怕是难以受任了。“奴……婢去让奶娘过来。”满月立马站起了身朝外头奔去了。
“她也是个丫头，母亲莫怪罪。”苏离一面抱着歉一面又主动起身走了过去。那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张牙舞爪的怕是要拿什么东西。
苏离回头看了一眼白夫人，她竟然就好好坐着，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苏离思来想去还是不敢下手，只好坐在床沿把自己的手给她攥着。
小小的掌心是有些别样的温度，苏离觉得即刻间仿佛整个人都要原地融化开来。她眼睛亮亮的还不停在眼眶里头转着，似乎是在端详这个无比陌生的地方。奇怪，明明才几个月而已，那么小一团而已，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苏离看着她，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指。
奶娘及时赶了过来，她见状却停下立在了一旁。
苏离立马催促道：“快抱起来，快点。”
苏离拿出了自己的手，仿佛还有余热。
“阿离，你抱抱她吧，”白夫人坐在桌旁像是在提醒着，“会都是从不会过来的，你不必担忧，学着奶娘的模样就是了。”
奶娘凑了过来，苏离手忙脚乱着，最终还是托住了温热的一团。
好像，也不是很重。
怀中的小娃娃手里头只是捏住了一个小的荷包便立马不闹了，似乎只是想攥着什么东西，看来方才自己把手拿给她是歪打正着了。
白夫人看着这一派和谐满意地道：“你试一试，将来待你做了母亲就不会手生了。”
苏离干干地笑了两声，没有回复。
日子还长着呢。
她如今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在这时就被更迭了母亲。再稍稍长大些，会唤嫡母为“母亲”，或许还会有旁的兄弟姐妹。
这便是曾经自己走过的路，苏离甚至一眼能够望到底。
也是晴晴未来的路。
但是，苏离觉得她会好走一些的。最起码，祖母是异常疼爱她的。
苏离从未想过自己会生养，至少如今还不会。或者说，是有些畏惧的。那修罗场自己也进一回的话，能否回来很难说。她忽然很佩服母亲，不仅如此，还佩服全天下的母亲。
苏离没有占领她多久，只是尝试了一回又还给了奶娘。
奶娘将小娃娃抱了出去，里头气氛顿时了安静了下来。
不知应不应该说，可苏离如今很想问一问。“母亲，若新长嫂过门，晴晴呢？会寄养在她名下么？倘若……或者说，可以放在祖母身边也好，您也不至于无趣味。”
白夫人仔细盘算了一番道：“自然是会寄在新妇名下的。晴晴也是嫡女，身份毫无差别，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你是担忧未来晴晴会受到不公待遇？”
苏离明白了白夫人的意思，立马搪塞道：“只是我的臆想，想来是不会的。”
白夫人握住了苏离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不会的。我定会选个贤良淑德的姑娘过来，要温柔些的，能中和琛儿的武将之气，再者我也喜欢这样的。最好，能和阿离相像的，不要太死板规矩。就算不能视如己出，还有我呢，我是祖母自然会看护好孙女儿。”
“是。我……不太好的，我父亲总说我跳脱，不懂事的。”苏离连连答应着。想着白夫人的夸赞苏离又轻轻笑了笑，觉得脸颊都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