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朱由检再一次试探
秦宽先是行礼，但又想到此战之重关乎整个京城。
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将这个重任交给他人，反复思量后还是再度开口。
“陛下，臣还是亲自带兵的好，若是旁人带领，恐怕难以服众。”
“若是能够亲临战场，不仅能保证令行禁止，还可让将士们军心大振。”
“毕竟这只是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将要面对的则是贼人数万军队，而且还是要直面中军大营的防守精锐。”
说到此处，秦宽再度诚恳鞠躬。
“陛下，臣还是觉得……”
朱慈烺觉得秦宽言之有理，便想帮他说话，可朱由检依旧是那样一副态度。
“不可，绝对不可……爱卿不必多言，朕绝不会放你深入险境。”
朱由检的伤口隐隐作痛，干咳两声之后又再度问道。
“朕问你，城中粮草物资足够支撑多久？”
秦宽将所有白产黑产都估算起来之后，猜了一个估值。
“臣估算，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朱由检原以为只够半年，听到秦宽的回答他心中也是十分吃惊，但脸色依旧未变。
“既然能够支撑这么久，爱卿还急什么？”
“陛下。”秦宽不做任何掩盖，当即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贼人此来十分仓促，虽然粮食之类不缺，但水源并未提前存储。”
“北京毕竟是一座孤城，等到入冬之后，井水冻结，城中百姓将是恐怕会无水可饮。”
朱由检眉头一皱，再度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急。”
“如今刚过八月，往年结冰下月都要十一月左右。”
“用三个月的时间，培养一个有威望的将领不是难事。”
“卿若是以身犯险，导致深陷其中，到那时朝廷才是危机无比。”
朱由检见秦宽还要开口，当即板着脸。
“不必多言，朕绝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秦宽本还在脑中想了许多措辞，准备再度争取一下。
可朱由检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征，可他的话又是处处替自己担忧。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能轻叹一口气，心中作罢。
“多谢陛下爱戴，臣知道了……”
“臣这便去军中选取良将顶替自己出征。”
朱由检一听，一边干咳一边露出苍白的笑容。
“唉！这就对了，朝廷之中还需爱卿统领全局，切莫做出危及自身之举动才是。”
秦宽闻言点了点头，又想到出征之计要调整，而且人选也十分迫切，当即便向朱由检秉礼告辞。
朱由检也不拦着，甚至还让刘喜从宫中带些糕点送到王府上。
等秦宽走了许久之后，朱慈烺再度开口问道。
“父皇，儿臣看不明白您为何如此。”
朱由检笑道：“你是说，为父给他加官进爵，又不允许他出征，是不是太过偏向了？”
朱慈烺默默点头，静静等待朱由检的解释。
“烺儿你仔细想想，从退朝到方才他离去，你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到什么？”
朱慈烺一听，当即沉默起来，好半晌之后才艰难开口。
“看到……看到……他隐藏的很好？”
朱由检噗嗤一声，“隐藏？他隐藏什么？”
“烺儿你不妨换个角度再想想，如果这份圣恩给了吴三桂、给了刘文礼他们，又会如何？”
经此提点，朱慈烺恍然大悟，心中更是一阵后怕。
“若是给了他们，怕不是咱父子俩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若是给了他们，父皇您说的话估计也不会有多大作用了。”
朱由检听到这两句话，这才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回忆一下方才驳斥的时候，秦宽的表情。”
“秦宽知晓我是为了他着想，所以每次开口都是深思熟虑，而且言语之中更怕伤及为父的自尊。”
“如此可见，秦宽心性淳良，并非表里不一的奸佞之辈。”
“经过今日，为父更加确定，你若是能用真心待他，他也会全力辅佐你。”
“只要你不成为一个昏君，这种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可一旦你成了昏君，这秦宽恐怕会是第一个站在你的对立面。”
“为父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眼中只有天下百姓。”
“至于皇帝二字……恐怕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半点地位。”
朱慈烺神色凛然，无比认真的对着朱由检承诺道。
“父皇放心，孩儿必将成为一代明君，定会中兴大明，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朱由检十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从怀中递给他一面令牌。
“为父前些日子就说过，让你不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等有空闲，你就乔装打扮一下，多到民间走动走动。”
“多体察体察民生百态，看看普通的老百姓们是怎么生活的。”
“窝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你能看到的、听到的，只有臣工们的奏章汇报。”
“有些事情，他们会怕事情闹大，反映在奏折上就变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甚至有些地方闹饥荒，饿死几千人，他们也只会在奏折上轻描淡写一句。”
“某地饥荒，民无粮。”
“仅此而已。”
朱慈烺认真听着朱由检的叮嘱，伸手接过玉白色的象牙牌。
“为父就将锦衣卫交给你了。”
“你可以让他们多去查查你感兴趣的东西。”
说到这里，朱由检忽然一阵坏笑。
“譬如你前些日子看上的那个姑娘，查查她是谁家的千金。”
朱慈烺不过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听到这番话当即如同小女儿家一般，瞬间红了脸。
“父……父……父……”
朱由检哈哈一笑，连连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去好好查查。”
“查完之后告诉为父，若是你俩合适，自当会替你做媒的。”
朱慈烺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羞，只能掩面而逃。
朱由检看他仓皇而逃的样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一阵温馨的笑容。
可想到被自己亲手斩杀的妃子、儿女；一阵钻心的剧痛又骤然袭来。
“长平啊长平，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喃喃过后，朱由检连连摇头。
“唉，怎么可能……若是还活着为何不进宫见朕。”
“若是活着，不来见朕也好，当个平凡人，也总好过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