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丢沙包一样丢在地上的逃兵,原本还想开口骂几句的,但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延绵不断驻扎的军队,少少来说都有几大万人,瞬间就怂了,所以就躺地上不起来了。
崇祯给孙传庭打了个眼神,然后孙传庭就上前,对着一个头头模样的家伙问道:“接下来本帅问,你答,如果有半句谎言,本帅就叉了你,知道吗?”
这个头目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像被新军这个钢铁怪兽的气势所摄,腿都有点打抖,他想破难带都想不通,大同后方为何有如此多的军队在此,而且这些军队根本不属于他们大同边军的,只是是曾相识而已。
“姓名?所属那支军队?军中职务?”孙传庭面无表情问道。
“小、小的刘三锡,是助马堡守军,添为百总一职!”
“助马堡?是守在第一道防御线之一的助马堡,你们不在前方抵御鞑子,为何逃回大同的后方?还干起劫道的龌龊事”,孙传庭继续问道。
“将军,助马堡等第一道防线已经被鞑子攻破,我等拼死不敌,最终被冲散,只有逃回关内寻求救援,小的只是想过道的人,要点粮食,真没有做那杀人劫货的勾当啊,将军明察!”刘三锡回道。
“孙帅,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做了逃兵就要军规处置,按大明律,将这些贪生怕死的逃兵都砍了”,张之极在一边插话。
吓得刘三锡这些逃兵们身躯一震,但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窝囊的满地求饶,不符合常理。
刘三锡咬了咬牙,脸色突然坚毅起来,不再想刚才那样害怕了,他缓慢的从地上爬起,好像有点吃力,或者说没有什么力气,起身后他拍拍身上的泥尘杂草,然后果断的跪在孙传庭面前,“将军,我们做了逃兵没错,但我是他们的百总,他们都是受小的指使,所以请将军要杀就杀小的,放过这些儿郎!”
看到如此场景,新军众人都是很动容,这样的官兵,怎么会成了逃兵?这很不合理!
那边的张之极也是暴脾气,“做了逃兵,还有理了,岂是你说如何便如何,军法无情你不知道吗?真当本帅不敢砍了你们吗!”
说完张之极就抽出他的佩刀,作势要砍掉这个百总,在一旁的崇祯没有马上阻止,他认为现在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果然,就在张之极上前挥刀要砍时,那些在一旁的士兵,也纷纷爬起来下跪,“将军,要杀就连我们一起杀,刘百总也是逼不得已,才带我们逃回关内,我们的兄弟被鞑子杀的够多了,将军就送我们到阴曹地府团聚也好。”
一个、两个人这样可能说是演的,但是现在一群人都这样,连死都不怕,他们竟然会当逃兵?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其中有内情了。
张之极最受不得激,“唉,小看本帅了不是,以为本帅不敢杀你们是不、、”
“张帅,且慢”,崇祯走上前,像张之极挥挥手,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刘三锡说道:“你们好像都有所顾虑,是什么让你们连死都不怕,都要隐瞒,能说说吗?或许能救你们兄弟一命!”
刘三锡低下头,躲过崇祯的眼神,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说,只是把眼睛一闭,脖子一伸,一副要杀便杀的模样。
“刘百总,说吧,兄弟们受够了,就算死,也不想背着逃兵的骂名了,我等都死了,那些人更不会放我我们的家小,他们势必会赶尽杀绝的”,一个逃兵突然说道,满脸的绝望。
“二狗,你不知道,我们闭上嘴,家小还有一线生机,谁能保证这些人就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刘三锡喝道,满脸的悲壮。
听到这崇祯就推断出一些内幕,有些人为了隐瞒事实,就以这些败兵的家小做要挟,所以这些人才连死都不怕,而这些败兵又怕自己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或者压不住那些人,最终害了家小。
“这位刘百总,你放心,我们是京城而来的,和你所说那些人不是同伙,他们也压不住我们,你尽管把知道的说出来,本帅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你们真有冤屈,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并且本帅可以保证你们的家小无事!”卢象升在一旁也听出来一些内情了。
又一个自称“本帅”,这帮人到时是谁,一支军队中,居然又三个“帅”,还有最年轻那个,明显比那三个“帅”,官更大,刘三锡都点犹豫了。
“刘百总,说吧,大不了一死,反正不说这些人定当我们是逃兵给砍了,家中没有了男人,老弱也是活不下去的”,二狗说出最后的无奈。
刘三锡叹叹气,是啊,不说自己和这些兄弟必定死于当场,家中没有他们这些顶梁柱,很难再活下去了,都是个死啊,唉,“好,各位将军,小的说,但请诸位将军要杀便杀我一人!”
“哎~,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要说便说,就几句话,你他娘的,要是在小说里都过了十来章回的,真把自己当主角了”,张之极瞪大他的牛眼说道。
刘三锡也不理会张之极,接着说道:“诸位将军,你们刚才说我们劫道,可我们真的只是想过往的人讨些粮食而已,真未曾杀人越货,我们弟兄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实在受不了,只有出此下策!”
“就是,各位将军,我们也不是逃兵,我们都在前线和鞑子拼杀过,只是兄弟们实在太饿了,根本打不过鞑子,最后被冲散了,刘百总带我们往南走,只是为了能找到粮食,吃饱了才能跟鞑子干啊,将军明察!”二狗也出声道。
“胡说,照你们这么说,在助马堡时就缺粮了,本帅六月时还亲自送了银子给你们,如何会缺粮?”张之极怒道。
听话张之极这么一说,刘三锡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就是六月时,给他们发欠饷的那帮大人,听说是皇帝的亲军,然后刘三锡敏锐的反应过来,这么说比这些自称为“帅”的人还要大的那位年轻人,就是、、、
“休得无礼,刘百户,你猜的不错,这位就是当今天子,还不过来参见!”见刘三锡直勾勾看着崇祯,孙传庭喝道。
“卑职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三锡带着兄弟们来行礼。
“好了,既然知道朕的身份,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朕给你们做主!”
知道面前的是皇帝后,这些人争先恐后的倒苦水,把这阵子受的冤屈,都倒豆子般,倒出来。
不说不知道,一说着实把崇祯还有这些军帅们吓了一大跳,原来大同的最外围的防线,都缺粮,士兵们都是饿着都肚子跟鞑子干仗的。
干仗就算了,本来仗着城墙的优势,林丹汗的骑兵是奈何不了的,谁知年年修缮的城墙,居然如此不堪,几下就被鞑子撞塌了,然后鞑子的骑兵就进来了,饿着肚子大边军根本不是对手。
刘三锡这个百户,也是拼了几百人后,才逃出这小部分,他们想回到大同求援、求粮,谁知大同城的人连门都不开,还以他们的家小相要挟,迫使他们管住自己的嘴,还逼他们上去和鞑子拼。
无奈,刘三锡等人只能回到还算安定的大同后方讨粮,打算吃饱了,在上去和鞑子拼,刚好被崇祯的人看见,以为他们在劫道。
没想到还有如此黑幕,挡在最前线的将士,居然饿着肚子抵抗鞑子,年年修缮的城墙居然跟豆腐一样,一捅就破,崇祯真怒了,比刚才误以为逃兵劫道还要怒。
大同七十二堡,年年修缮,朝廷从没有吝啬过,按理来说铜墙铁壁都为过,现在不但被鞑子轻易攻破了,还屠杀了数万边民,这是妥妥的草菅人命啊,加上这些小兵,说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们知道的微不住道,崇祯如何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