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在尺武楚脸上,他抬头仰望高大的树冠,枝叶的缝隙中,勉强能够看到那个苍白的太阳。
穿过蜀地到东川地界,尺武楚坐在一辆随行的镖车车队上,这是一个前往东川剑南道的镖队,因为刚好顺路,镖队的镖头又是一个爽朗仗义的江湖汉子,名为章毅,尺武楚便被邀请与他们同行,孤身上路不安全,大家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尺武楚也没有推辞,一个人走也是走,一起走还可以说说笑笑,一路上听听这个常行走在东川与蜀地上的人讲讲风土人情,江湖故事,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远行好。
镖队里趟子手是一个名为伍惑洪的青年,他也是大小就跟着镖局车队走镖的人,听章毅说,伍惑洪是镖局里长大的孩子,和也是某一队镖头的儿子,打小就跟着镖队天南海北的跑,为人也老实,看起来不太爱说话,不是那种心里憋着坏的闷头,他就是纯粹的太老实,不会说话。
听到章毅这么说自己的时候,伍惑洪脸色立刻憋的通红,大喊道:“谁不会说话了!我会说!”
伍惑洪的声音刚落下,骑着高头大马,脸上被纱巾遮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回头咯咯笑着,摘下纱巾回头看了一眼伍惑洪,笑着说:“就是就是,小伍会说话,就是不乐意搭理你们而已。”
“不……不是的,不是的……”伍惑洪连忙辩解,急道:“我只是怕说错话。”
“哈哈哈哈,咱们出来走镖的,确实要小心说话,山水皆有灵,有些忌讳不能犯,而且东川地界山岭居多,又有五岳之首在此坐镇,不可得罪山中精怪神灵。”章毅说。
“哼!有什么好怕的,你看这些山,一个个生的那么丑,即便是里面有妖怪,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妖怪,要是敢来的话,哼哼……”走在最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拍拍马鞍上挂着的女式佩剑,“本女侠一剑斩了它!”
尺武楚轻笑,这个姑娘倒是和苏宁很像,如果她们两个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是非常志气相投的两人吧,都想着做一根女侠。
忽然间他想到苏宁也不知道在逍遥宗过得咋样了,这一路走来,没有苏宁在耳边碎碎念,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每次天一亮想要叫她起床时,都会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这倒是让自己的心里头有点空荡荡的。
想着想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突然放慢了速度,等了一会儿之后与坐在镖车上的尺武楚并排,她取下面巾,露出那张圆润的脸蛋,坐在高头大马上,为了保持重心平稳,她的身材倒是刚好展现在尺武楚面前。
姑娘笑吟吟的问道:“楚武小兄弟是从龙门江边上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那位准圣人的学生?”
“听说他在龙门江岸边被山上仙人连着打,还把仙人的法宝给打了回去,身受重伤还能连续打败两位高手,当真是厉害的很呐。那位柳自知,可是我们陈国有名的少年天才,还有那个扶桑洲的武士,更是把我们蜀地江湖的好多高手都打杀了,到最后居然连着上都被他打败了,厉害就不说了,我可真是仰慕的很呐。”
“远观过,未曾近前观看,毕竟我们离得远,也看不清太多。”尺武楚笑道。
“听说那位少侠,生的丰神俊朗,高大英武,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霸气,唉~要是能见上他一面,说上两句话………”
“哎呀,小鱼啊,你就别想啦,人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和高士忌魏仲湛那种人是同一种人,和我们的差别岂止云泥,你还是想点现实点的吧,比如你也不小了,看上哪家的少侠,公子,我托总镖头去找个媒婆给你说说,你也不小啦,能嫁人了。”章毅说。
“哼!我才不要嫁人!我也要去江湖,我也要做女侠!”被称作小鱼的女子名为章鱼,是章毅年轻时走镖捡来的孩子,因为章毅这些年也没有成家,所以就把这个章鱼当成了闺女来养了,想着这个闺女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嫁人了,所以就给她带出来走一趟东川,小小的满足一下她闯荡江湖的愿望。
只是尺武楚听到她的名字时,心想着得亏这川蜀之地不靠海,不然这名字取出来,指定是要断绝父女关系的。
这也导致一路上,尺武楚一抬头看到这个姑娘就想到了光头八爪鱼。
憨厚有些老实的伍惑洪低头瞟像章鱼的位置,不经意间有些脸红。
尺武楚无奈的苦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唉~高士忌我这辈子是见不着了,远在齐赵,魏仲湛那般剑仙,也是神出鬼没之辈,从来都没人能够找到他的行踪,现如今,也只有这个准圣人的学生尺武楚在咱们陈国境内,要是能来东川让我看看他就好了。”章鱼扁嘴说。
“听闻今年春祭要在偃龙峰,那时倒是整个陈国的大事,听说连新任国师萧逸,还有藩王陈望都要到场,无数被陈国收服的山上仙人都要到场,场面空前壮大,此次东川之行,我们倒是可以去偃龙峰脚下的长安城看看,说不定你说的那三位都有可能到场。”章毅说。
“好呀好呀,我要去看看那位国师萧逸,是不是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都几百岁了,还是那样的年青帅气。”
“山上仙人的驻颜妙术我们自然不知,而且山上人的寿命动辄百年,听说有大修士都有五百年,圣人之躯,足有千年寿命,无法以我们世俗的时间来判断山上仙人的年岁。”章毅说。
尺武楚点头,这个章毅虽然只是江湖人,不明白山上事,但是他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其中阅历也并非常人可比的。
他附和道:“说的对,山上自然有山上的岁月,世俗也有世俗的时间。王朝更替,时代兴衰,就好比这路边的树叶,一岁枯荣;人也如此,山上人回首往昔,同行之人皆红颜老去,或者客死他乡,那样的修行,修到最后,即便是长生百年,那又有什么用?孤寂到连个知心之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