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新年的到来是这里的传统文化,随着年关将近,整个京都都仿佛安静下来,就连意识神国的降临都消失了。
在御兽们的力量下,被推倒的天海往事大厦就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换了个造型依然耸立在那里。
只是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新建起的天海往事大厦生意冷淡了许多,在周围时常还会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
王多金也没在意,没有驱赶的意思。
毕竟这都要过年了,大家都在准备年货相关的事宜,像他们这种业务公司没有业务,想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天里,风平浪静,就连许逐也不例外,除了那些就差把“我是暗探”写在脸上的官差,也没见什么更加激进的动作。
除夕,清晨时分。
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楚歌利用系统重新塑造身躯,换了一副模样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转悠着。
“卖报啦,卖报啦!”
记忆里,他还没好好看过这炎黄国度的一片盛景。
在那些古朴粗糙的土铸房屋间,能看到一群孩子在追跑打闹。
他们一边玩乐,一边沿着大街小巷吆喝,挎在腰间的小包袱里时不时还有清脆的硬币碰撞声,混杂这那些相对不算清晰的纸张摩擦声,但最终还是淹没在一片车水马龙之下。
这里的车水不一定是指汽车和水流,但马龙可是真的马和龙。
众多体型庞大的御兽充当代步工具,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的体型还远远算不上泰坦系御兽,纯粹就是成长度和激素吃多了。
骏马踏蹄地龙扭动,楚歌虽然迈步其中但却与这幅祥和安宁的画面始终格格不入。
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他打破了这份美好。
“哥哥,你要来一份京都日报吗?”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从他身边跑过,兴许是心血来潮,指着小包袱里的报纸问道。
楚歌的脚步一顿,但也不需要思索,便直接回答道:
“算了,我没钱。”
听到他的回答,小孩粉嫩的小脸一垮,颇有些郁闷的味道。
目送小孩离去,现在正是玩闹的年纪,那孩子并没有郁闷多久,很快就和其他的小伙伴们打成一片,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知何时,楚歌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过这样的美好与他无关,哪怕是经历长时间的思考和融合,现在的他却依旧会感受到无尽的迷茫和惶恐。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无论是那个御兽土着还是穿越而来的科技狂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似乎都是独立的记忆。
那些记忆真的是太像记忆了,像到他无论如何回忆,都没有丝毫经历的感觉。
记忆就是记忆,回忆也只是回忆,仅此而已。
就像是人们在面对一些强刺激性事后会产生应激反应一样,他的身体对于这些记忆毫无反应与感触。
有的事情总是经不起细思,人的思维具备无穷的开拓性和延展性,尤其是随着思绪的膨胀。
就在楚歌的脑海中,时不时的还会回想起刚刚苏醒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他痛苦万分,躺在松软的床上感受力量的回归。
“系统!”
庞大记忆的涌入刺激他的大脑,其中一道因为特殊处理的记忆在众多朦胧景象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他为自己寻找的“锚”,一个用来安慰、逼迫自己的一个“谎言”。
:我一直都在。
机器合成的声音平静而又舒缓,仿佛在无形之间安抚他躁动的内心……
是什么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是楚歌?
是系统的回应?
是王多金的呼唤?
那些来自外界的众多信息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着他,他是楚歌。
那些隐藏在记忆之中的前因后果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就是楚歌。
但楚歌,谁是楚歌?
又是那个楚歌?
他不知道。
对于他而言,脑海里储存的两份记忆没什么差别,都不是现在的他所经历的事件,相比之下唯一的不同,怕是也就只有信息量的不同。
御兽土着的记忆不过短短二十年的经历;反观科技狂人的记忆里,包含前世近四十年以及穿越而来的几个月,并且还包括来自异世界的社会体系,浩瀚无垠的科技概念。
但是,他不是他,也不感觉那两个他像他。
御兽土着的天真年少,科技狂人的理智疯癫。
如果用科技狂人的记忆与逻辑,他在云顶之上就不应该跟王多金说那么多,毕竟以王多金的身份和地位,还具备可以利用的价值。
跟他摊开了说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因为他不能确定明说之后王多金的态度,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支持。
但他还是说了。
他觉得王多金不应该承担这么多,作为一个外人,夹杂在他这具身份与那个土着的家庭之间,一方面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异样感,另一方面还在小心试探,想要维护楚歌这个身份在家庭面前还算正常的假象。
他不像萧沐羽,快意恩仇不隔夜,做人做事不过脑,他考虑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这些本应与他无关。
当然,这里并不是说萧沐羽不好,虽然脑海里的记忆表示,他和萧沐羽的关系变得很差,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在看过去,却感觉萧沐羽的做法没错。
极致的愤怒才是真情流露,如果自己是被替换的人,一想到那些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在知情的情况下,和那个替代自己的人谈笑风生,怕是心里也会很不是滋味。
两个都是好人,但他又有什么错呢?
穿越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从关系上是科技狂人替换了御兽土着,但从逻辑上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这和他是不是科技狂人的人格无关,只因为现在,是他还活着。
终究不是自己置身处地的经历,对于那些记忆他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保持相对客观和理智的目光。
纵观整个事件,他们都没有错;但带入其中的个人,似乎他们都做错了。
越清醒便越痛苦,种种矛盾异常的行为与思想,让他甚至不敢直面自己
——“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