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
齐泽辉一时语塞,只好求助一般的望向自己足智多谋的二哥董高在,却不曾想后者一展折扇,将脸庞遮挡的严严实实,一副“别看我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你……”肖?大为不满的想要上前争辩,却被齐泽辉一把拦住在了原地。
“哼!真是好笑……”许昆山冷哼一声,自顾自地掏出了元宝,再次漫不经心地把玩了起来。
“罢了,我们三人前去也不是招架不住……”
李松年、诸葛昌、唐无极三人面面相觑,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地模样。
一旁的吕易飞见状,也是有些待不住了,当即沉着脸拱手说道:“既然许昆山前辈不愿意出手,不如就让吕某代替他上前便是,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也好,也好……”齐泽辉尴尬地笑了笑,“那就有劳吕少侠了!请吧——”
“请!”吕易飞冷着脸和许昆山擦肩而过,走到前方的李松年三人身边,展臂说道。
“那就请吧!”李松年“呵呵”一笑,如是应道。
只听得数阵破空声响起,下一秒,四人的身影已经离开原地,逼近了前方的战局之中,像参战的每个人一样,四人于半空之中,戴上了漆黑的面罩。
“不过是杀一群杂鱼而已,至于如此严谨正式吗……”
许昆山看着他们四人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嘲笑起来,不屑地说道。
肖?看了看前面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的许昆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见到齐泽辉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只好呼出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快。
不过此话也是所言非虚,如此一来原本有些撑不住的官兵,此时愈发的呈现出了一边倒的状态来,很快,江湖侠士们的脚步逐渐向着囚车逼近,而苦守前沿的士卒们,只能不断缩减着阵地,连连后退。
“一队、二队听令!”远处,朱盘烒面对如此局势,却依旧处变不惊,只是沉声喝令道:“离开囚车,火速支援!不得让贼人再靠近半步——”
“得令!”
长刀一挥,身后的一百余名甲士纷纷大喝一声,高举长枪,与朱盘烒和几位甲士擦身而过,咆哮着冲向了前方。
得到了援兵的增援,士兵们也是增添了一份信心,当即嘶吼着拼尽了全力,这才将将稳住了阵形,停在了距离朱盘烒三丈远的地方。
“将军,这样下去是撑不住的,这点您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身旁的甲士中,有一人神情微动,继而沉声道:
“既然贼人已经悉数露面,我们是否现在出手?”
“不,不不,还不到时候……”
朱盘烒默默地抬起头,看向远方站立的四人中,那位身背板凳的青年,皱眉道:
“情报中说到了,那名曾于少林寺大败过赤面老魔的肖?少侠,也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照计划来……”
“得令。”冷面甲士们倒是爽快,恪守本职,竟立刻收了口,继续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走狗!吃我一剑!”
人群中,忽然闪出一青袍人,运起轻功,大喝着从众士兵头上踩踏而过,一柄长剑寒光一闪,直向着朱盘烒咽喉刺去——此人正是一名青城派的弟子,此刻突袭而出,只为拔得头筹,夺取首功。
咻——
长剑有如疾风飘过,刹那间,距离朱盘烒的咽喉已然不到一尺,再一息,就将洞穿他的喉咙,夺取他的性命!
“哼……”朱盘烒却是冷哼一声,手中长刀骤然加力,迎着火光,于空中舞出一道闪亮的月牙,直劈向那名青城弟子的肩头!
长刀沉重,势又后发,却仍是要比轻盈的剑势要快了三分。
“嗯?”青城弟子见到情况不对,连忙空翻数周,于刀刃即将来临之际,横剑招架!
“可笑!”
朱盘烒却是冷笑一声,当即双目圆睁,低喝一道,手中长刀骤然加力,沉重的劈下——仅此一刀,竟于顷刻之间,不仅将那名青城弟子于半空斩落至地,就连坚硬的剑刃,都被他一齐劈断——
噗嗤——
长刀刀刃深深的嵌入那名青城弟子的肩颈中,将他重重的压在了地上,那名青城弟子当即口吐鲜血,顷刻之间就瞳孔涣散,没有了生息。
“不自量力……”
朱盘烒闷哼一声,抽回长刀,双目仍是淡漠地望着前方,仿佛适才只是斩落了一只苍蝇一样。
而侍立在他周围的甲士们,则仍是神色不变、波澜不惊地一动不动,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是这些人的铁律,没有得到指令的他们,遇见再怎么凶险的事情,哪怕刀尖都逼到了眼前,也仍旧是眼皮都不会颤抖一样。
虽然冰冷如机器,却也暗暗透露出,他们的可怕与无情。
“胡琪!”
见到同门被杀,青城双剑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大喝一声,瞬间加强了攻势——虽然之前也有丐帮的帮众不幸殒命当场——刹那间,战局中的江湖侠士们仿佛纷纷有所感应,一个个杀红了眼睛,以血肉之躯,嘶吼着往前逼近。
顿时,原本就守得有些勉勉强强的士兵阵形,又开始渐渐后退起来,惨叫声、血肉崩裂声络绎不绝。
然而朱盘烒却仍是不动声色,双目淡漠地望向远方,像是在眺望着远处一片黑暗的洪州城。
他是吓傻了吗?
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的肖?、齐泽辉、董高在三人,看着按兵不动的朱盘烒,当下禁不住心生疑惑起来。
“二哥,情况有些不对劲啊……”齐泽辉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持刀眺望的朱盘烒,说道:“那人是谁?看起来也不像是吓傻了啊……”
“我也不知道……”董高在摇了摇头,“线报中并未提及,护卫的人员中有什么江湖高手啊……莫非是朝廷里的高人?”
“还是趁早结束这场闹剧吧……”“啪嗒”一声,肖?已然悄悄解下铁链上的活扣,提议道:“赶紧救下璋王,迅速撤离,以免夜长梦多!”
“说得也是……”齐泽辉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仿佛已经置身事外的许昆山,随即扭回头来,低喝道:“那我们三个,现在就上吧!”
“好!”肖?和董高在点头应道,当下各自抽出兵器,就要上前加入战局,可就在这时,后方的山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阵沉重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最先察觉到的肖?和许昆山连忙回过头看去,紧接着齐泽辉与董高在也是怔了怔,随即扭过头去。
这一看,当即让他们的小心脏凉了半截——
只见一大群高举着火把的佩刀官兵,已然气势汹汹地朝着众人奔袭而来,火光之中,人影错乱,竟一时间看不出是有五十还是一百。
很快,粗重的脚步和噼啪作响的火把,也引来了战局中两波人的瞩目,那标志性地兵服很快就让那些还没被鲜血流进眼睛里的人给认了出来:
“我们的援兵到了,太好了!”
“官府的援兵来了,大家不要慌!”
“杀啊——”
“杀啊——”
两群人顿时都来了劲,杀得愈发歇斯底里。
但是无论如何,官府的援兵一到,对战局的影响都是十分巨大的。
“前边有人!”赶来的官兵们见到了前方的四个人影,当下不由分说,后方的步弓手当即张弓搭箭,朝着四人就飞射了过去。
肖?三人对视了一眼,当即不做多想,一个翻滚远远跳开,边挡边撤,往着战局所在之地退避而去,只想暂且避开这漫天箭雨再做后话。
见到两群人如胶似漆地混杂在一起,生怕误伤到友军的官兵,只好收了弓箭,却又抽出刀来,嘶吼着逼近:
“冲过去!贼人一个不留!”
如此一来,原先还是堵截伏击的局势,现在就变成了前后的包围。一群侠士们被紧密混乱的堵在中间,既要照应跟前,又要顾忌身后,不可不谓十分吃瘪。
“这下麻烦了……”峨眉长老诸葛昌踢开一人,回头脸色沉重的说道。
“你若是怕了,就逃吧!”华山长老李松年已然杀红了眼睛,见状大笑道:“这样的杂鱼来多少个,我就杀多少个!”
“呸!只怕是你先撑不住了!”诸葛昌当即啐了一口,转而扭头道:“唐长老,你可还有什么厉害的暗器,能够抵挡一下这些官兵们?”
“有的确是有……”唐无极一手飞针将将掷出,听闻有人叫她,只能回过头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怕是连我们都活不下来……”
一时间,官兵、士兵、侠士们堵截在一起,厮打得难舍难分,这种情况下,短兵器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像肖?、李松年这类使用大型兵器的人,根本施展不开,生怕一不留神,连友军也一并削惨了去,一来一回,多是招架抵挡,打得十分憋屈。
“队形不要乱!这群走狗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好在众人毕竟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子弟,短暂的陷入了被动之后,当下也是反应过来,一番不留余力的奇招乍现后,竟然将两拨士兵给逼得连连后退,为自己争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终究还是一群莽夫罢了,”武当大师兄吕易飞抹了一把剑刃上的血,冷冷道:“成不了什么气候!”
“呵呵,说得好像是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摆平一切似的!”崆峒派大师兄宁麟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可以逆转战局之时,只听得一声大喝“队列散开”传来,侠客们抬头一看,只见驾驭战马的朱盘烒将军,已然风一般的冲了过来,长刀的刀刃拖在地上,摩擦出一连串的耀眼火星。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目无王法的反贼,今天一个也别想逃!”
长刀于头顶上旋转挥舞,有如游龙伴身,一刀斩落,必定有一人殒命、血溅当场。
披着战甲的骏马带领着背上的男人于人群之间左冲右撞,一时间,竟没有人能够拦下他来。
眼看着朱盘烒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青城双剑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低吼道:“休要猖狂!”
说罢,兄弟二人就已催动轻功,双脚凌空飞踏间,已双双持剑扑向了朱盘烒。
朱盘烒眼神微微一动,却只是冷笑,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自躲过一发暗器以后斩出一刀,又将一名唐门弟子给劈成两半。
“受死吧!”
刹那间,青城双剑已然飞扑至此,手中长剑流转,已然朝着朱盘烒的要害刺去。
嗖——
可就在这时,身旁破空声骤然想起,青城双剑来不及反应,堪堪侧身去看时,就只见到两只坚硬的鞋底,直直的飞踹上了二人胸口。
这双双腾空而起的兄弟俩,此时又闷哼一声,双双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其余的六位江湖高手、以及齐泽辉、董高在、肖?三人,也是各自被一名突然出现的人影纠缠住了,旁人定睛一看,这十人正是先前侍立在朱盘烒身边的冷面甲士。
九位侠客慌忙对阵,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手后惊讶的发现,面前这身穿兵服、模样与普通士兵无二的甲士,武功当真是极为高强,一时半会儿间,两方人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当真是想不到啊……”李松年托起巨剑,将面前的甲士堪堪震开,当下抹了一把汗水,冷笑道:“官府走卒之中,居然藏有如此身手不凡的家伙!”
“武功如此高强,必然不会是寻常兵卒了……”诸葛昌已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对着跟前人喝道:“阁下是何许人也,速速报上名来!”
然而身前的甲士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只顾着挥刀出招,取人性命,其余的事情,皆是一概不搭理。
“怎么都不说话?”宁麟堪堪挡住来人一剑,连退数步喘息道:“难不成都是哑巴,像是魏国皇帝的‘不言骑’那样吗?”
“他们不是哑巴,却也不会搭理你……”朱盘烒已然勒住马头,提着鲜血淋漓地长刀,漠然观望众侠士们,冷冷的勾起嘴角:
“因为他们是虎贲卫,愚蠢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