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佳问我高齐有没有来找过我,我说有,把事情说给了她听,后来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告诉我,听说高齐他爸逼着他去搞什么生意,可能是想好好管管这个儿子,最近看得他挺严的。
怪不得他没空来骚扰我,真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他。
彭佳冷笑道:“这么大了才想到要管儿子,小时候怎么不好好管管的!养出这么一个魔头!”
想到那天他到我家吃饭和许子岩说的话,不禁问道:“他和他爸好像关系不好?”
“不清楚,听说他爸妈感情不合,婚后一直分居,高齐十几岁的时候,他妈好像得病死了。”
我叹了一声,怪不得他性格扭曲,可是不管他遭遇过什么,都无权在我的生活里瞎搅和,所以,他对我来说,依然可恨!
后来彭佳喊我出去吃饭,说难得回来了,她要好好出去吃一顿!
我们到了一个才开的中餐厅,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另一边吵吵嚷嚷的,彭佳去了趟厕所,回来还特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走过来,把我拉过去,我莫名其妙的,她指着那边说:“那个人是不是许子岩啊?”
她的声音有点大,那桌人回头望过来,我果真看到许子岩和一帮朋友在一起,上次一起打牌的大背头几个也在,立马对我招了下手:“哟,嫂子,这么巧啊?过来坐啊!”
我看见许子岩脸色有点难看,我就感觉特别尴尬,不太想过去,结果大背头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把我往那桌拉,彭佳也说:“一起坐呗,怕什么!”
他们把我推到许子岩身边,他最近一直没回家,我想他在外面应该还有住处,大概也是怕回家对着我不自在。
我坐到他旁边后,忽然感觉很紧张,紧张的都不太敢看他,他倒是很自然的说:“不介绍一下吗?”
于是我把彭佳和许子岩互相介绍了一下,彭佳性格好,加上在国外待了几年,人也变得比我开朗许多,不一会就聊开了,大家也都喝了不少酒,我总感觉对面一个长头发的女的看我的眼神不大友善,他们喊她朝朝,她不时还和身边一个瘦瘦的男人低语。
大背头他们不停敬我,我用余光看了眼许子岩,他没什么反应,他们几个一口一个嫂子的,我不可能不给他朋友面子,于是硬着头皮喝。
第四杯的时候,许子岩突然从我手上把酒杯拿过,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嫂子要造人,谁还敢找她喝?”
他们这么一说,其他人全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们两,而我的脸早已滚烫滚烫的了,还好喝了酒,可以掩饰一下。
朝朝向我看来:“听说你在图书馆工作啊?你家这么有钱,怎么就给你安排这么个工作?”
她说话的语气有点酸,我也没大在意回道:“不是家里安排的,我自己应聘的。”
她轻笑一声:“我要是你,家里就一个独女,不上进一点替爹娘老子分忧,还跑去什么图书馆工作啊。”
我拿起筷子,夹着面前的小菜没接话,但我没想到许子岩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人各有志,拉黄包车的儿子就一定要拉黄包车?煤老板的女儿一定要挖煤?谁规定的?而且你怎么知道她不上进,她双硕士学位,翻译过的文言文估计比你看过的书都多。”
我猛然抬头看着许子岩,他没有看我,随性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我和许子岩认识这么长时间,他除了正儿八经问过我名字的来历之外,似乎对我的事情从来不敢兴趣,可是我却不知道他竟然对我的工作了如指掌。
朝朝盯着许子岩,想说什么,最终瞟了我一眼,低着头没再说话,倒是一会后和旁边那个瘦瘦的男人又说了句什么,那个男人便起身去打电话了。
后面我一直挺沉默的,仿佛只要和许子岩在一起我总会心神不宁,这种感觉,二十几年来,也只有和他在一起会这样。
于是我只能低着头吃菜,大约不知道过了多久,本来还在聊天的他们突然全部噤了声,抬起头,我也跟着抬头看去,发现一个女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似乎目光落在了我身后,脚步戛然而止。
我的心骤然一跳,一种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在许子岩心底扎根的女人!
瘦瘦的男人立马站起来朝她喊道:“苏凤尾,这边,过来!”
她朝瘦瘦的男人冷笑了一下大步走了过来,立马几个人都站起身,把许子岩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当时的情况十分尴尬,连状况外的彭佳都看出了不对劲,在桌子底下捣了捣我。
其他人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叫苏凤尾的女人大大咧咧走到许子岩旁边,斜了他一眼:“你坐过去!”
许子岩愣了一下,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这下我和许子岩中间便空出了一个座位,我心里动了一下,难道她要给我个下马威吗?
就在我疑乎的时候,她又很自然的对我说:“不介意挪一下吧,我热,想坐空调底下。”
于是我又移到了许子岩的右边,她则坐在了我和彭佳中间,这时我才好好打量她。
她穿得简单但很时髦,五官不算多漂亮,但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忘不掉的样子。
她坐下来后,刚才那些还喊我嫂子的,立马都改口喊我孟姚了,喊她苏姐,她喝起酒的样子很豪爽,他们开她玩笑,她能比他们开得更黄,她娴熟自然的夹着香烟,袅袅升起的青烟若影若现,透着一股洒脱,让我想起了《半生缘》里的梅艳芳。
说实话,我不讨厌她,反而慢慢体会到许子岩为什么会中了她的毒,她就像是…我理想中的那个样子,追崇本心,自由自在。
本来局促的场面,被她三两句话反而把气氛扭转了过来,我倒也不觉得多尴尬了。
只是坐在对面的朝朝非要挑事,他们问苏凤尾生意怎么样的时候,朝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搞小吃,能赚几个钱。”
苏凤尾拿起一根烟慢吞吞的点燃也不看她,缓缓道:“那你给老头子睡能赚几个钱?”
突然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瘦瘦的男人赶忙把酒递给朝朝,说大家喝一杯,谁料朝朝把杯子一推,酒洒的一桌都是,对着我们这边就开骂:“装什么逼,一个个倒挺道貌岸然的,搞得跟正人君子一样,你们有几个是干净的东西,苏凤尾,你敢说许子岩结过婚后,你没和他上过床?”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发抖,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从心底滋生,我突然很后悔来吃这个饭,后悔坐到这桌来!
许子岩对朝朝严厉的凶道:“你他妈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苏凤尾抽了一口烟,大拇指和中指把烟一捏狠狠朝着朝朝弹了过去!
滚烫的烟头正好弹到朝朝的胸部,她吓的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随即指着苏凤尾骂道:“你不就是个婊子吗?谁不知道你跟贺林江那个烂人也不清不楚的!”
其他人看情况不对都站了起来开始劝,连我和彭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点懵,跟着站起身!
一桌子就苏凤尾一个人坐着,居然还漫不经心的拿着汤勺往碗里盛着刚上的鸡汤。
朝朝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就在大家都在劝朝朝少说两句的时候,苏凤尾端起碗缓缓站起身手一掀,一碗滚烫的汤汁往朝朝身上泼去!
顿时朝朝发了狂,瘦瘦的男的不停拉她,苏凤尾放下碗拿起包,潇洒的踩着高跟大步离去!
我一颗心还悬得老高,却就在这个档口,朝朝把瘦瘦的男的一把推到旁边,拿起面前的盘子往桌上一砸冲向苏凤尾,抬手狠狠把那一半锋利的盘子对着苏凤尾的背刺去!
我们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看见苏凤尾倒在地上,背上立即溢出血;我看见朝朝还想抬手对着她的颈子捅,被飞奔过去的许子岩一拳抡倒在地;我看见许子岩焦急的快要发狂抱起苏凤尾朝着外面冲去!
我几乎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许子岩朝车子那边跑去,我追在他身后,一直到他车边,我才朝他喊到:“钥匙呢?车钥匙!”
“在右边口袋!”
我赶忙摸出钥匙打开车门,急急的说道:“你抱她坐后面,我来开车!”
许子岩深皱着眉看我一眼点点头!
一路上,我听见许子岩对她说:“坚持一会,快到医院了。”那声音透着心疼,让我的心也狠狠揪痛着!
苏凤尾却淡然而微弱的说:“多大事,又不会死人。”
许子岩有些责备的说:“你少来,就会逞能。”
车里便安静了下来,我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不再去听他们的对话,快速的把车子开到就近的医院!
许子岩怕苏凤尾流血不给她下来走,一直抱着她,我则赶紧去挂急诊,后来苏凤尾被送进急诊缝针,许子岩一步不离的握着她的手。
医生给苏凤尾打了麻药,应该不疼了,许子岩却始终皱着眉,他那个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脑海中的许子岩,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谈笑风生,过眼云烟,原来,他也会如此在乎一个人,原来真的有人能让他好看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悄悄走过去把车钥匙压在病例上,转过身出了急诊靠在冰冷的走廊中,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沪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连月亮都不知道躲哪去了,深秋的晚上总是特别冷,倒是,让我大脑清明了一点。
我走了很远才走回家,我没有开灯,摸黑倒在沙发上,只感觉特别累,身体和心都特别累,睡得很沉。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的时候我诧异的发现,我居然是睡在自己床上的,我坐起身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冲出房间,并没有看见许子岩,难道他昨晚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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