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漪转身,还是气鼓鼓的模样,视线却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谢泽州的表情。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色苍白,甚至有一点六神无主。
满脑子都是左漪的声音,那些沉重的字句,仿佛尖锐的凿子,对着他身体的每个部件,狠狠的砸了下来,把他的骨头都敲碎了。
以爱的名义绑架她!自私!自我感动!自以为是!
如果他为左漪做的一切让她知道,她也会给出这样的评价吗?
谢泽州闭上眼,那一瞬间痛彻心扉,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喉间泛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方才咽下那口苦涩。
“泽州哥哥,泽州哥哥……”左漪上前,轻轻的搂住他的腰身。
她说完刚刚那番话之后,谢泽州的黑化值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但是这也表示,她的话起到了作用。
“泽州哥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耳边一声声的呼唤,左漪的声音渐渐清晰。谢泽州渐渐回过神,才感觉到紧贴着他左漪的温度和被紧紧抱住的腰身。
“没有。”谢泽州不知道说些什么,眸色沉暗,一如千年的枯井,里头的光芒摇摇欲坠。
舍弃所有,为之不顾一切的事情,突然被打上毫无意义的标签,换作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
左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温和。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气话的,让你的心情同样不好。我回家会好好跟哥哥还有妈妈聊聊的,也会跟他们道歉。他们那么爱我,一定会认同我的意见,对吗?”
谢泽州茫然的点了点头,他慢慢找回知觉,手指动了几下,却不敢抬起,不敢去回拥。
他曾经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左漪好好的活着,他从来没想过,如果她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她会开心与否。
她那么善良,纯真……怎么可能容忍因为她,而葬送别人的生命……
“左左。”谢泽州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左漪的脸。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她眼中那个小小的谢泽州的缩影,似乎也同样的干净清澈,没有被污染过。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谢泽州艰难的说。左漪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浑身上下难以自持的痛苦。
现在的他是矛盾的,他陷在光明与黑暗的界限中间,无法立马做出决断,坚定的拥簇哪一个阵营。
但至少,他在思考。
左漪决定不再为难他,她需要循序渐进,太过激进,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对了,泽州哥哥,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我跟家里人商量好了,这几天就要去学校继续念书了。”
“你要去念书?”左漪一直在看着他,只见他面色瞬息万变,有意外,有担心,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左漪点了点头,这不只是原主的愿望,她也想趁着有限的时间,努力充实自己。
虽然她是治疗师,她所有的中心都要围绕着一号建筑师展开,可这不代表,她要完完全全失去自我,只把他当做是自己人生唯一的意义。
她希望谢泽州也不要这样,他的价值远远高于他的认知。想让他改变固有的想法,她必须先一步做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