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道冰冷的月光,从落地玻璃窗外投射到室内。墙面和地板,反射着清冷的月色,整个空旷的空间显得各位静谧凄冷。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渐渐地,一个身影慢慢被一片霜色笼罩其中。
颀长身材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她睡得很沉,茂盛的秀发披散,雪白的裙摆反射着珍珠般的光泽,小巧而柔弱。
男人垂眼,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无以名状的温柔和缱绻。
他轻声走上楼梯,突然怀中的人儿不舒适的蹭了几下,似乎是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像只刚刚出声的小猫儿,不停的往他怀中钻。
双手枝蔓一样伸展,直至环住他的脖子,才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胸口陷入沉睡。
“泓生,冷。”口中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传入耳中,官泓生的唇边弧度上扬。
开门进了卧室,小心的将怀中人儿放在床上。自己则因为她环在脖子上手,不得不趴伏在她的上方。牵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官泓生姿势未变,就这么温柔的看着她。
在办公室外听到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我不会因为你的片面之词,就去怀疑我的丈夫,我相信他……”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句相信对他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
自从她醒来之后,他一直害怕她接触外界,知道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从而像他身边的许多人那样,对他露出惊惧的表情。
她是不一样的,如果她也害怕他,会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我爱你,左左,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官泓生趴下,埋进左漪的脖颈之间。呼吸间尽是她的香味,内心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可是,那些诅咒,一声声仿佛跗骨之蛆,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逐渐成为他的梦魇。
他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再醒来,所作所为根本不受控制,只想让那些人跟他同样痛苦。如今她回来了,他们还有了孩子。
他才开始害怕,那些恶毒的诅咒会成真。
如果真是那样……
“如果有地狱,我一个人去。”微不可闻的声音,如一声轻叹,湮灭在寂静的深夜。
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突然收紧,惺忪甜腻的嗓音,在他耳边放大。
“不管去哪儿,我陪你……”
*
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火海,焦灼的空气扑面而来,左漪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
从床上下来,寝殿的地上躺着几个作内侍和宫女打扮模样的人,脖子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鲜血满地,映着炽烈的火光,显然已死去多时。
左漪来不及去接收脑海当中的记忆,赶忙拿走了宫女的帕子,将茶壶里的水浸湿,蒙在脸上。
然后她左右打量了一圈,从床上扯过被子,把剩下的茶水、花瓶里的水,甚至恭桶里的尿,全都泼上去。
做好这些,她也不管被子上的脏污和骚臭,直接将它裹在身上,朝记忆中门的方向,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