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倒塌了好几根,左漪走得并不容易。很快被子上的水分就被蒸干了,表面的绸缎,被烧出一个有一个大洞。
视线渐渐模糊,左漪咬牙坚持,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
等她好不容易跑到门边,被子早就被烧穿了,她的裤脚也被烧着的地板点燃。她咬了咬牙,将被子丢出去盖住门槛上的火焰,然后纵身一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离开了火场。
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将她身上被烧着的亵衣扑灭,左漪躺在地上,疯狂的咳嗽,根本喘不过来气。
“陛下,是陛下……”一个尖细的嗓音吼叫着,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左漪围在中间。
“太医,太医,快!”
左漪被两个内侍扶了起来,立马就有一张放着软垫的椅子,送到她的身下。
几个年近半百的太医连忙跪在她的脚下,将她烧毁的裤腿卷起,小心翼翼处理着腿上的血肉模糊的疤痕。
左漪痛苦不堪,却忍着没有叫出声。借着太医为她诊治的时间,快速接受着原主的记忆。
原主姓凤,名字依旧和她相同。
凤左漪今年才十三岁,却是西临国的皇帝陛下,并且登基三年有余。
少帝登基,皇权旁落,一直以来,他都如同傀儡一般,受制于摄政王郁寒疏。
郁家曾陪太祖征战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太祖继位之后,郁家家主郁泽便封侯拜相,子孙承袭。
太祖晚年,忌惮郁家权势滔天,便设法为儿子扫清障碍,夺走郁家兵权。
先皇继位,郁家被迫迁址南荒之地,在贫瘠的封地,苦苦生存。先皇担心郁家功高盖主,有虎狼之心,策划了一场谋杀,让郁家死伤无数。
唯一活下来的郁泽的小儿子郁寒疏,隐姓埋名,带着为数不多的郁家军,投身军中。不声不响,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没过多久,先皇突然病故,只留下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要面对一群随时将他们剥皮拆骨吞入腹中的权臣。
内外兼忧,皇权式微。
这时,郁寒疏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包围皇城,将企图谋权篡位的太师斩于宫门,成功将还不满十岁的少帝云左漪扶上帝位。
“宫里的人都死了吗,太仪宫怎么会着火?若是陛下少了一根毫毛,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一道清冽的男声传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下,额头点地。
“参见郁王。”
“陛下呢?”来人没有理会,直接问道。
左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此时已经泪意盈盈。她转身朝那人看过去,同时伸出双手,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郁王叔……呜呜呜……”
郁寒疏走到眼前,一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浑身狼藉,甚至散发着恶臭的左漪。明黄的亵衣上全是血迹和黑色的灰烬,一张小脸乌黑一片,被泪水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大概是脸太脏了,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沉在水底的黑曜石,跟平常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的那种惊慌失措,完全不同。
直勾勾的盯着他时,丝毫没有紧张害怕,反而透着股依赖和委屈。
这个模样,倒像是跟他撒娇。
可能是真的吓傻了吧,郁寒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