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问你话,你便答,否则要你的命。”白抚疏一只手紧捂住孔源的嘴,另一只手提剑抵住孔源的脖子,命令道。
孔源立刻一动也不敢动,在夜色里惊恐地睁大眼睛,连连点头。
见对方配合,白抚疏缓缓移开手,对还在喘息的孔源道:“府里的账簿在什么地方?要私下做的真账,别耍花招,有半句虚言,立刻杀了你。”
孔源身体一僵,大冷天里额上开始冒汗,他支支吾吾地求饶:“好汉饶命,在……在下不知道啊,此等重要的事,大人怎么……怎么可能告之我嘛。”
“我若不了解一二,就不会绑了你来问。”白抚疏冰冷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你若是不惜命,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泛着冷光的剑施加了力度,孔源脖颈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别!我说,我说,千万别伤我的性命!”孔源脖颈吃痛,心知躲不过,干瘦的身躯颤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滑坐到地上,“大人书房里有暗室,府里的私账记录都……都在里边。”
白抚疏松开些力度,森冷的剑往下一压,追问道:“书房在何处,如何进暗室,详细道来。”
“书房在……在观月阁,大人的住处。”孔源停了片刻,战战兢兢地抬手指向刚才走过的长廊,“沿廊下走到尽头,再往右,绕过花园……西北角那边,紧挨着大人的厢房。进了观月阁往右边走,在第二间,书房靠墙的一排木架上有一个青色的瓷瓶,往左旋三下……墙上暗门会自动打开,那暗室不大,账簿就……就在里面。”
白抚疏摸不准孔源这次说得有几分真,正在脑中回忆方才贾勇龙住处的方位,身旁那个事先约好不发声音的人突然靠近了他,将蒙面布微微掀起,用一种类似于亲吻的姿势将嘴唇贴上他的耳廓,声音压到极低吐出几个字来:“贾勇龙住处不在西北角。”
敏感的耳尖被触碰到,呼出的热气也全喷在了他耳朵上,带着点湿热,顿时一阵又酥又麻的感觉。
白抚疏很想伸手揉一揉,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停了一瞬,才缓过来,有意将音量抬高了些,对身旁的同伴嘱咐道:“你在此间守着,我去试试,若是假话,回头立刻结果了他。”
此言一出,孔源额间立刻挂上冷汗,心想眼下还是保命要紧,大人的情谊只能先搁一边了。
“等等,我随大人进暗室仅有一次,方才太紧张,好像记错了。”孔源慌忙道,“大人书房应该在……在东南角,还有,瓶子往左旋三下……再往右旋两下,暗室的门才能打开。”
“哼!”白抚疏听完冷笑一声,一掌劈在了孔源的后颈上。
来不及哼一声,孔源的身体便软瘫倒下。
“差点被诈,此人对贾勇龙倒是很忠心。”苏毅澜说着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三两下缚住孔源,又掏出一条布巾堵了他的口。
巡夜的灯笼又照了过来,二人匿进阴影中,小心避开巡夜的侍卫,往东南角方向潜过去。
时辰尚早,驿馆里灯火通明。
已经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芋青换了一身新衣,哒哒哒小跑着上了二楼。穿过回廊到了走廊尽头,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无人,身影一晃进了一间房,反手飞快地掩上门。
“荻哥,知府那边来了人,在楼下打听咱们殿……殿下和林大人住哪间房,怕是马上就,就要上楼了,现在该怎么办?”
芋青有些紧张,加上一路跑着上来,几句话说得磕磕碰碰,倚在门后缓了缓又道:“殿下吩咐我俩守房里遮掩,防的是林大人,怎么,倒是知府派了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情况吧?”
魏荻坐在床榻边为苏毅澜整理明早出发的行囊,正拿起一个布袋往里塞衣物,比起小乞丐,他显得镇定多了,头也不回地道:“无事,别慌,只管按殿下交代的做就行。”
说完一半对着芋青,一半也是自语地说,“也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别这时候回来,撞上了就不好了。”
不消一会儿,门口就响起来敲门声,一人在门外喊:“殿下,殿下在屋里吗?”
芋青与魏荻对视了一眼,飞快跳上榻,钻进被窝,面朝里侧身蒙头躺下。
魏荻放下帏幔,觉着被窝里的身子太瘦小,顺手拿过刚装得鼓鼓囊囊的布袋也塞进被褥下,使被子看起来拱得更高了些。
看着满意了,才将门打开条窄缝,露出个脑袋,问:“阁下是……”
门外的人拱手做了一礼:“在下是贾大人府里的亲随,殿下明日要离开庐安了,大人特命我送些当地的特产蜜潘桃过来,给殿下尝一尝。”
“哦……”魏荻不惯撒谎,虽已打过腹稿,还是卡壳了一下,才语带歉意地说,“殿下晚间从大人府中归来便觉着身子有些不适,进房就歇下了,要不……东西给我吧,一会殿下醒来,我自会给他。”
“这……”来人颇显得犹豫,站着没动,踮起脚伸长了脖子,目光试图越过魏荻的肩膀往里看。
魏荻将门又打开些,挪开了身子,转头看着榻上,对那人说:“你瞧!他身子不适,一早就睡下了,还特意吩咐过,不可吵了他。”
贾勇龙的亲卫在门口探头,跟着他往床上望,看见帏幔低垂,被子高高拱起,被窝里确实躺着人,便犹犹豫豫地将手上东西递了过去。心下想,大人交代亲自送他手上,这应该也算了吧。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魏荻轻吁一口气,合上门,将锦盒置于桌上。
芋青从被窝里钻出来,凑过去好奇地扯开了绸布一角,“什么好吃的?我瞧瞧。”
“不可。”魏荻做事稳重,社会阅历也比他丰富,一把将他的手按下,“等殿下回来方能打开。”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又响了起来,芋青脑袋倏地转向门口,又很快转回来,脸上露着疑惑和吃惊。
怎么又回来了?
“快!”魏荻对芋青做了个手势,朝床上指了指。
芋青立时窜起,呼啦一下掀起被子,重又蒙头盖上。
“来了!”
魏荻一边应着,开了门,“还有何事……”又微微愣了愣,“林大人?”
林如汉并没有注意到魏荻脸上的异样,抬脚就往屋里跨,魏荻忙堵了他的道,歉声道:“大人,殿下身子不适,归来就歇下了。”
“身子不适?”林如汉止了步,面露诧异,“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魏荻笑了笑,解释道:“……也没那么严重,殿下只吩咐别吵了他,兴许睡一觉就好了。大人有什么事,待他醒来,在下一定转告。”
“嘿嘿!这个嘛……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他,明早打算几时出发,还有,路上要不要……算了。”林如汉露了点笑意,退出门口,“等明早起来再说吧,让他好生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