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栀,我知道你还想反驳我的观点,不过那位圣人早就给出了一个推翻自己定理的更大胆假设。就像涉水的人,要想让自己不沾水,可以借助一些工具,例如防水布。这个答案里,就包含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假设留有人类的情感世界,就是一片水域。而涉水者,就是真正的神明。那么必有容纳涉水者的水外世界。既然涉水者能够通过防水布而不沾水,那么真正的神明,也能够通过包含某个更大的奇异世界里的某种工具,进入情感世界而不沾染情感。这样的情况,有可能发生。要想验证这个假设,只能等真正的神明降世,且降世后通过某种媒介,依然保持无情无义。只是你不觉得,通过这样的大胆假设,那位圣人的定理,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真实了吗?因为这样的假设,界定了定理的应用范围性。人们会因为情感,会留存于如今这个世界,继续受定理制约。若是有朝一日失去情感,人类则会摆脱定理,去往一个更加广阔的奇异世界。奇异世界包含了情感世界,情感世界包含了定理,不就相当于奇异世界包含了定理吗?尽管定理无法适用于这片奇异世界,但在那个特定的情感世界里,它必定有用。你又怎能质疑定理无效?”
“嫕嫕,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从一开始,就默认定理必在这个情感世界有效,却没有考虑它在情感世界无效的情况。”叶栀觉得有些不对劲。
“子栀,我说了,圣人的那个定理,是他根据现实状况,总结出来的一个说法。这个定理所概括出的情感世界,并未确定实际范围,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可观察到的现实空间,即是那个情感世界的边界。不可观察到的现实空间,情感世界是否还能延伸,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在这观察到的现实空间里,我暂时还还有发现能推翻这个定理的情况,所以我根据人类的正常思考情况,默认定理有效。除非你能在可观察的现实空间中,找到推翻这个定理的有效证据。”
“你偷偷缩小了情感世界的应用范围。一开始,你似乎把整片天地,都纳入了情感世界中。”叶栀发觉小萝莉偷换了概念。
“那是我口误,不可以吗?现在我改回来了,请问你有什么办法,推翻那个定理。”
“目前没有办法。除非真有无情无义的神明,降临到情感世界里。可那样的话,又有可能反面推证那个定理的真实性。因为我想不出,没有情感的神明,究竟会如何待在这个充满情感的世界。说不定正如那位圣人假设的一般,定理不过是被界定了适用范围,却依然有效。”叶栀意识到,那个定理,有一处巨大的陷阱。那个陷阱,便是人类认知局限。
如果不推翻那个认知局限,定理似乎永久有效。因为圣人的大胆假设,即是无限可能中的一种可能。只要这个可能没被否定,那么定理就会有效。
“子栀,那你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吧?”小萝莉胜利了。
“我会存活的一大意义,就是体会情感。但由于人性中的趋利避害,我会努力争取积极情感,竭力避免消极情感。这种争取过程,又转变成了我留存于世的另一大意义。”叶栀把“情感”当成一种广义的普遍联系性概念,不再纠结于狭义的“个体态度体验”后,瞬间明白小萝莉未明讲出来的含义。
这里存在着一个前提:人是情感生物。人类的一切作为,都与情感有关。叶栀默认了这个前提的存在。
“不错不错!子栀还是挺聪明的呀!等会奖你一根冰糖葫芦吃!”小萝莉很高兴自己教出了一个聪明的学生。
闲聊式的生存意义探讨,到此为止。因为天空的雨,又下起来了。两人不得不小跑下山。
“嫕嫕,那个哀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下山途中,叶栀还是不忘向小萝莉询问起山谷哭声之谜。
“子栀,你看阅读完所有的字碑内容吗?”小萝莉反问道。
“那个,我只读了两块碑文。难道碑文内容跟哭声之谜有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因为山谷哀哭声,就是先祖带来的呀!武庙里的某个先祖,喜好杀戮,尤爱杀死战俘,久而久之,那些战俘的怨气,就形成了一股奇怪的磁场,会附着在每一座武庙的环境周围。平常,这股磁场不会出现,但等到举行大醮的那天,就会跟着诵经声一同显现。”
“这么奇特!这股磁场对人有害吗?”
“没有啊!要是有害的话,那个爱好杀戮的先祖,早摧毁它了。就是因为先祖允许这股磁场存在,所以人们才特许磁场在武庙附近显现。”
“你是说,这股哀哭声,似乎是先祖故意制造出来的!”
“没错啊!或许是先祖害怕死后孤单,所以才提前制作了这样的磁场陪伴自己。听说庆州外,好多神启术士都用这股磁场磨炼自己的意志。究竟怎么个磨炼法,别问我!我从来没走出过庆州,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怎样。”
“过几天就有机会走出庆州啦!到时候我们跟着杜朗大哥游山玩水去。”
“过几天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我们到山脚了,快坐空天机械体回城吧!城里还有好多有趣的东西等着我们呢!”
“咦。怎么山脚没人了?”
“可能是百姓误以为这里出现了死灵体,都吓回家了。不干了,咱们走!”
乘坐机关造物返回庆州城的叶栀与小萝莉,没有第一时间抵达肖府,转而在庆州城内闲逛。
春祭日的狂欢,现在才开始。
雨后的庆州城,空气清鲜,一洗如新。
松减了死气的束缚,庆州百姓不用刻意逢迎叶栀,其脸上也不用挂着虚伪式的笑容。
就算如此,叶栀望着行人们狂欢的笑脸里,还是藏着几分疯狂,和几分看不透的奇怪情感。
“难道是乐极生悲?”叶栀摸摸头,搞不懂如此喜庆的日子里,庆州百姓为何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快乐。